《任君摆布》依然怡然

6、破碎的残躯

　　在自主呼吸后的40天，终于到了可以回家的日子了。

　　谭先生把他打横抱上轮椅，贴心地害好毯子。

　　任平森还真以为谭先生会带他回那种古堡豪宅，却是来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商品房小区。

　　谭先生把他推轮椅推进客厅，然后打横抱他到沙发上，坐在他身边说：“我把以前你租的这个房子买下来了，我想，你还是在这里比较熟悉环境。哦，你看我，我一直都忘了，其实你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但我还是喜欢这里，我和你的小家。”说完谭先生抱紧他，哽咽说：“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能再来这里了。”

　　那天，谭先生帮他洗澡的时候，任平森被吓到了，因为之前一直躺着他看不到。

　　谭先生给他在外面先脱了裤子之后，他才看到这个身体的两条腿上从膝盖到小腿，有又红又粗的蜈蚣一样的大疤痕。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腿有点不可置信。这应该是切开治疗过又缝回去……

　　谭先生突然捂住他的眼睛，温柔说：“别看。”

　　谭先生心疼地深呼吸了下，继续给他脱上衣，说：“闭上眼睛别看，听话。”任平森就闭上眼睛。
　　谭礼嘉就帮他把造瘘术处的造口袋，防漏环和底盘拆下来，先给他用消毒湿巾擦了一圈造口残余的排泄物，一股异味传了上来，谭礼嘉早就习惯了，丝毫没有表情波动，然后把他打横抱去浴室，“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找人在淋浴房安装了座椅。”

　　他把他抱上去坐着，甚至还有专门的安全带把他绑好在上面，以免他下身瘫痪没有力气而滑落。

　　谭礼嘉穿着外套不方便一会给他洗浴，就出去淋浴房外面脱衣服。

　　乘这个时候，任平森还是忍不住好奇，低头想看一下肚子上那个造瘘术，这一看不得了，造口那两段红色的肠子切面暴露在体外，甚至还在蠕动，非常可怕，而且这哪里只是造瘘术，这个身体的整个小腹都被剖开过，上面都是手术留下的大疤痕，而且有好几条……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他抬眼看谭礼嘉，谭礼嘉也看到了，和他四目相对。

　　这破碎的身体，谭礼嘉每天都在亲手清洁，喉咙切开的疤痕，心口的切开疤痕，体外循环是直接开胸在心脏上插的管子，小腹可怕的数条手术疤痕和造瘘术的肠子造口，双腿从膝盖到小腿的长条手术疤痕，还有看不见的腰椎骨折导致的脊髓损伤。

　　谭礼嘉穿着一件短袖T恤和平角裤，他半跪在被束缚在椅子上的人，拉着他的手，说：“抱歉，我把你弄成这样，我下半辈子都赔给你。你别生我气，更不要离开我。“他吻他的手……然后打开了淋浴器，两人都淋湿了。

　　任平森心想，这话算什么？这让人就算有所不满，怎么自己离开？人都已经瘫痪了……原来更可怜的是这个齐方。他算是一辈子都毁了……谭礼嘉就算照顾他两年，那三年五年呢，十年呢？如果一旦遇到更好的人而变心，齐方真的是什么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会被谭礼嘉和新人一起丢到疗养院，也许谭礼嘉一开始还会去看他，然后呢？一个月两个月才去一次？半年一年才去一次？那样的日子真的生不如死。

　　不过，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呢？对啊，因为齐方早就死了。要担心这个的是任平森自己。可惜他可能因为长期脑部没有活动，醒来就失语了、口不能言，没法让谭礼嘉给个什么真的书面保障，现在什么都是谭礼嘉说了算，所有的剧情都是谭礼嘉是一个好男人，齐方的命运简直就是受到谭礼嘉的任意摆布，是谭礼嘉的一言堂……
　　谭礼嘉不知道做了什么害齐方重伤身死，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谭礼嘉为了自己良心好过的刻意为之而已……这也是为什么谭礼嘉不让齐方死的原因，他不是为了齐方，是为了自己每晚不做恶梦！

　　想到这里，任平森觉得眼前正温柔细心帮他洗澡的这个像鹰一样的男人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