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这种人配有梦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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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深夜的公路只能看见零星行人，成群海鸥从天穹略过，微咸海风吹拂面庞一扫燥热。
朔沉车速极稳，唯恐惊扰副驾驶座浅眠的人。
他载着迟霁去了全市最大的一家商场。
迟霁极少主动前往繁华之地，他理了理胸前衣襟和杂乱额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一些。
“大主播需要带路吗？”朔沉帮他扶正帽沿，“我很熟悉这片区域哦。”
迟霁点头如捣蒜，眼睛亮晶晶：“我不太会挑，前辈能帮我看看吗？”
“我的荣幸。”
秉承着便宜没好货原则，迟霁在导购的推荐下购入了一款进口猫粮，虽然价格把他吓了一跳，他仍咬咬牙将猫粮放进购物车。
思虑片刻，他又让朔沉带他去玩具区。
虽说明面上是给小猫买东西，迟霁踏入玩具区时却难掩期待，各式各样的新奇物件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跟别人家的孩子不同，迟霁自记事起很难有机会吃饱饭，特别是当流浪猫期间。
收养他的姥姥条件不算好，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平日里连吃块肉都是奢侈，自然没余钱给他买玩具。
路边的树枝、漏气的皮球、邻居丢掉的玩偶，都能成为他的娱乐对象。
所以幼时每次过生日，他都许愿能得到一件像样的玩具，尤其是摆在商场货架上，被无数镁光灯照射的精致小玩意。
有一年生日，他终于如愿以偿，收到一份生日礼物。
里面是一辆精致的赛车模型。
那件赛车模型，足以作为他在其他孩子面前炫耀的资本，可他却将其私藏，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看见。
那是他自己花了大半年打零工买的。
刚拆开盒子他便知晓：任何东西，唯有得到的那刹那最具价值。
迟霁为小奶猫买了十几件最新款玩具，逗猫棒、猫抓板、仿真鱼，应有尽有。
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缺失的童年。
导购笑开了花，一路上不停向他推荐价格虚高的产品，要不是有朔沉在一旁拦着，他怕不是要把这个月工资交代在这。
结完账后两人又去了一趟三楼的服装店，迟霁说他需要几件体面的新衣服，朔沉时尚表现力强肯定能帮他。
朔沉听得心花怒放，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拉着他直奔某家店——他最爱去的服装店。
他为迟霁挑了好几套造型，现下最时新的简约款，穿得衬人。
迟霁站在穿衣镜前摆了几个酷造型，也深感满意，他扫了一眼标价牌，倒吸一口凉气。
幸运的是店员说这件衣服正在清仓，目前搞活动打一折，迟霁只叹是幸运女神降临，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果断刷卡付款。
可惜他永远不会知晓，其实这家服装店从未打过折，是朔沉顾及他的自尊心串通店员撒谎，并私下垫付了其余的钱。
他们坐电梯经过四楼的时候，迟霁瞥见了人声鼎沸的欢乐城，那是商场里的大热门，大多数都是家长带着儿童游玩。
其中一对年轻父母衣装时尚，他们的孩子身穿粉色公主裙，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容灿烂。
说实话，迟霁特羡慕这种家庭。
至少双亲健在，至少能幸福安稳地渡过童年，至少不必强行长大。
他偷偷抬起头，看了朔沉一眼，垂下脑袋胡思乱想。
等到朔沉退役，过些年也会拥有自己的家庭吧，那他的孩子一定能轻而易举拥有这种条件。
至少不用受他那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
真好啊。
若是他的孩子，怕是奋斗几十年也住不上最小户型的学区房，不仅会被其他孩子看不起，还可能挨饿受冻，被迫走他走过的老路。
迟霁自嘲一笑，以他的条件还是少祸害别人。
“大主播在想什么？”
他听见了朔沉的声音，打断他揉成一团的思绪。
“没什……”迟霁慌忙后退一步，右脚踏了空，幸好右手牢牢抓住电梯扶手，才避免从高处摔下去。
朔沉顺势搂住他的腰，帮他保持平衡，他轻咳两声，挣脱开怀抱。
“下次小心一点。”朔沉将他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目光难掩担忧，就怕他又受伤，“扭到脚了吗？”
“没有，不过一下没站稳。”迟霁轻轻摇头，捂着心口惊魂未定。
“刚刚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几遍都没听见。”
“没……没什么。哦，我是在想，那小女孩手里的糖葫芦好像挺好吃。”
“你想吃糖葫芦？”朔沉眸色微闪，“我知道一家老店，我上初中那几年很出名。”
“不是，谁会喜欢那么幼稚的东西啊?”
“我喜欢，大主播就当陪我去好不好?卖我个面子?”
“好吧，就一次。”
入夜后的地面仍留余热，迟霁举着两根糖葫芦站在小铺门口，右手是山楂味的，左手是水果味的，都是朔沉的强烈推荐。
糖葫芦老板还记得眼前两位。
因为迟霁生得天人之姿，入学那天轰动全校，校长不得不启动安保，为了把看热闹的几百号人控制住。
而朔沉如今事业有成，经常能在电视机里见到，某某代言，某某综艺总能出现身影。
想到这，糖葫芦店老板喜笑颜开。
“没想到我们初中是校友。”迟霁啃了一大口糖葫芦，鼓动腮帮子。
“大主播难道没听过我的传说吗？我明明在学校很有名！”
“哦，谁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事？”
“…”朔沉垂下双臂，像泄气的皮球，他真是败给某人了。
“糖葫芦好吃吗？”老板插话问，指了指手机屏幕，“我们可以拍张合照吗？”
迟霁还在犹豫，被朔沉一把拽过去：“拍合照了大主播，快笑一个。”
“...”迟霁快速咽下糖葫芦，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真是…”朔沉看不下去，小拇指勾起他的嘴角往上提。
“咔嚓——”
画面骤然间定格。
迟霁被迫在镜头前展露笑颜，生涩的微笑使他看起来格外勉强。
朔沉笑得自然得多，一如无数次应酬中恰如其分的露齿笑，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他顶着镜头，悄悄将手臂往迟霁肩膀靠。
老板站在他二人中间，高举手臂，竭尽全力指向小店招牌，笑容最惹眼。
回医院接小奶猫的路上，朔沉问迟霁想过小奶猫的名字没。
“名字很重要，我暂时没想好。”迟霁点点太阳穴，苦恼极了，“如果姥姥还在，一定能为它取个好名字吧。”
“大主播的名字也是姥姥取得吗？”朔沉问。
“嗯。”迟霁昂起头，颇为骄傲。
“那你为什么叫迟霁？”
“姥姥离世前拉住我的手，她笑着对我说：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希望我的孩子前途无忧，迟早迎来雨过天晴的人生，无论经历多少风雨。”
“会的。”朔沉坚定地说，“要相信自己。”
毕竟再过几天就是全国大赛，那是属于迟霁的舞台，无数人将亲眼见证这位天才少年登上王座，成为新时代的里程碑。
他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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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到季后赛了，上野这时候闹矛盾是想让队伍滚蛋吗？”
“你们还有梦想吗？还有血性吗？你们打职业的初心难道是因为带妹能装X？为了傍富婆？”
Blood战队的主教练徒手掐灭烟头，麦色的面庞因愤怒抽搐不已，抓起一旁的BP纸甩到训练室门口。
“别的队伍输了比赛一个个垂头丧气，你们呢？输了比赛也嘻嘻哈哈，怎么笑得出来的？”
“反正再输两大场就没资格打季后赛，到时候全给我买机票走人！”
门口传来轻快的敲门声。
主教练强压怒火，回了句请进。
“咣当”一声，房门应声推开。
门口站着两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位体型清瘦长得好，看起来人畜无害，另一位面相憨厚，略微矮点。
他们是从Obsidian空降来的青训。
主教练看见两位新人两眼发光，人也不训了，立即换了副面孔迎上去：“我是Blood的主教练，听说你们是这届青训最强上野，欢迎来到第十届全国大赛的舞台！”
“教练俺叫甘蔗，右手边这位花美男是俺的队长Core，说俺最强俺不敢担，但俺队长肯定是最强的！”憨厚的那位自来熟，拉着人畜无害的那位打招呼，热情洋溢。
“你们都是新鲜血液！都是Blood的希望！”主教练声泪俱下，抹着眼泪哽咽道，“Blood有你们援助是Blood的荣幸！”
迟霁直接被这两社牛干沉默了，倚靠门框一言不发。
他来之前听朔沉说过Blood的现状：积分榜倒数、上野不合、战队内部一滩死水、濒临淘汰。
“一来就流放我，前辈是想让我去渡劫吗？”他仰起头，半开玩笑问。
朔沉难得专注，目光如炬：“越危险的地方机会越多，这可是刷资历和经验的顶好出生点。你要是能带队逆境夺冠，获得FMVP，别等选秀大赛了，各俱乐部私下都得把你联系方式加爆。
要是有俱乐部没找你，呵，那是他没脑子不识人，以后看见你在赛场上Carry一次就得后悔一次。”
FMVP是总决赛最具价值选手，通常颁发给表现最突出，有过救世表现的选手，是无数职业在当打之年的最终目标。
迟霁来了兴致：“前辈那么懂？”
“那当然，也不看看第四届全国大赛FMVP是谁？”
迟霁掏出手机查了眼度娘，靠！那届FMVP是朔沉！
那他决不能输。
被主教练热情招待后，迟霁领到了成为职业后第一本证书——全国大赛职业联赛选手证。
蓝紫色的封面，全国大赛那几个字烫了金，内页有他的大头照，以及个人信息。
一旁的甘蔗难掩兴奋，举着证书在他面前蹦蹦跳跳：“队长，从现在开始我也是职业选手了！”
他与甘蔗相视一笑，空荡荡的走廊充斥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欢声笑语。
他们正打算去宿舍放东西，不巧撞见位不速之客，短腿一迈拦住他们的去路，高耸的飞机头随之抖动。
迟霁方才在训练室见过这人——Blood的首发打野，Hour。
“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们别高兴太早，成为职业又怎样，上得了场吗？唉，得先看跟训效果。”
Hour懒懒开口，话锋一转。
“况且我们队现下首发稳定，你们跟训又能翻起什么水花，哈哈！难道还能比原配置强吗？”
“什么意思，Blood不让俺们上场租借俺们弄啥嘞？”甘蔗伸长脖子愤然道。
以甘蔗的贫瘠的脑容量，估计认为实力强的都能打比赛。
因为Toxin哥告诉他电竞最看中实力，所以他才日日熬夜研习，抠意识抠细节。
他来全国大赛是为了荣誉，要是上不了场他来这有何意义？
Hour见人上套，咧唇讥讽道：“我看过你们的数据表，雷达图拉满，确实有点实力。
但我们队首发五个人从十六岁便一直在一起，曾发誓要一同打上最高的舞台。
我们已经拿过城市赛冠军、省级赛冠军，一路披荆斩棘打到全国大赛，事实证明，我们就是最正确的组合。
所以，你们凭什么觉得有资格代替我们中任何一个首发？”
“所以即使这辈子都无法夺冠，你们也要永不分离吗？”迟霁平静开口，目光锋锐如刀，“如果换人就能夺冠，就能让队伍登上更高的舞台，也要维持现状剥夺其他队友的梦想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五个人——”
“你们内部不是开始分崩离析了吗？呵，连我这外人都知道。到底是谁还在怀念过往，做着整整齐齐的梦，维护如今的虚假和平？反正不是我。”
迟霁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伸手去拽甘蔗的衣袖。
“走吧，我们去训练室。”
“好的队长！”甘蔗紧随其后，小心收好选手证书。
当天傍晚，迟霁他们被孤立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