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岁月》闪耀盔甲

3、第3章

　　从第二天早晨起，整座城市的人都在谈论雪莉。

　　她成为舆情攻击的对象，人们选择同情韦伯，斥责她背信弃义、打压异己。
　　连公司内部也开始不满，她刚上任就吞并韦伯家股权，一跃成为第三大股东，更为不妙的是还有了一票否决权。

　　考虑到她病危大家才没有反对。

　　可一周后，她竟起死回生，并且还开始接受康复训练。

　　作为第二股东，费舍尔打枪反抗第一枪。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压制雪莉，他以后者身体不适就为由，提议聘任代理财务官。

　　计划很快胎死腹中。

　　当天，她坐着轮椅“莅临”会议现场，不仅终止了议案，还巧言令色博取董事会同情。

　　报表泄露是巨大丑闻。

　　相关部门第一时间启动应急对策，阻止舆情发酵。少数得到风声的股民纷纷讨要说法。

　　所有接触过核心数据的工作人员都被逐一审查，在警察排查下嫌疑人被缉拿归案。

　　老韦伯得知儿子做法羞愤自尽。

　　巨大丑闻带多负面效应，在最新月报中销售额直线下降，股票价格大幅下跌。

　　为了挽回形象，腾威从内到外制定了对策。
　　双休、带薪休假、购房津贴，这些待遇不再是高管独享，在雪莉主张下也进入成产车间。

　　和工人站在一起是没错的，他们的力量无懈可击，出于长远考虑董事会全票通过。

　　对外，他们承包市区所有的公益支出，在最新招聘启事中，不再限制性别和年龄，只要持有岗位证书都能得到面试机会。

　　◎
　　国内迎来一股热潮。

　　霍夫曼不仅被大人和孩子们奉为偶像，他的形象更是出现在电影宣传片、明信片和海报上。

　　公关部决定邀请霍夫曼为形象代言人。

　　他并不愿过多涉足商业领域，前几次是带着任务。不过，他总是热衷把私人交情上升工作中。

　　雪莉的手术回复要漫长，伤口感染未能如期出院。

　　她对公司动态一清二楚，也明白个别人有意见。迫切想要大展身手的她，已经着手准备兼并案的谈判工作。

　　结束听力训练，她选择接待霍夫曼。

　　下午四点，雨倾盆而至。

　　外头白茫茫的，收音机里响起《鹰在炫耀》的乐曲。

　　雪莉嘴角微扬，递过一杯茶，“看，我们又赢了。”

　　“多谢，第三帝国千秋万代!”

　　“很遗憾让您见到我的狼狈。”

　　“还好吗？”他小心打量那肿大的鼻翼。

　　她眉头微蹙，随即淡然一笑:“出了一些状况，不过问题不大。”

　　他是在报上看到婚变的消息。

　　“我认为，及时止损是有必要的。”霍夫曼垂下眼眸，腼腆地笑了，“而且作为朋友，我不希望您嫁给否定您的人。”

　　雪莉有些惊讶。

　　他递过一个小盒子，“勇敢的人不能没有掌声。”

　　这无疑是在释放邦交信号。

　　霍夫曼没给雪莉拒绝的机会，她也没有拒绝的打算，多一位这样的朋友有利无害。

　　她喜欢下棋，不管走到哪房间都会摆上棋盘，她享受运筹帷幄的快感，尤其是现在。

　　“有时候真希望能明码标价。”

　　雪莉不如他那般全神贯注，哪怕对弈中，还不忘打趣。

　　霍夫曼不明所以，只露出礼貌地笑。

　　“这样，您就变成我的私有品了。”

　　他落子匆忙，后知后觉中，逐渐收起笑意:“您说什么?”

　　他的眼睛，如媒体宣传的那样——带着精锐，可多数时候都被忧郁清冷掩盖，像淋雨的孩子。

　　担心他过于拘谨，雪莉话锋一转:“这样就能省下一笔广告费。”

　　他松了口气，控诉她太过吝啬。

　　“我恨不得建造一座宫殿，把您藏在里面。”

　　“这样，有损您的英明。”

　　笃定能赢的霍夫曼迫不及待宣告胜利。

　　雪莉故落下风，等他中计又绝地反击。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上尉先生，人生也一样。”

　　她落下最后一子，宽慰道:

　　“我最擅长的就是扭转乾坤，虽然不知道您在忧心什么，但我想说留得青山在......”

　　这段时间五花八门消息从未间断，霍夫曼以为她会消沉，可丝毫看不出低落。

　　她虽病着，却拥有扑面而来的生命力。

　　雨停，内心防线轰然倒塌。

　　窗外微风初起，风中充盈着青草的香甜，落日余晖的呢喃窸窣。

　　吹了凉风雪莉狼狈地干咳，她总想保持完美状态，可事与愿违咳个没完。

　　霍夫曼递来一杯温水。

　　每同他说话，她的眼里就会闪烁着快乐的光芒。尽管已经竭力克制，但脸上却自然而然地现出了痕迹。

　　“家人都在柏林吗？”雪莉侧敲旁击，探听信息。

　　“亲人只剩下姐姐，她和丈夫在基尔。”

　　“我大您几岁，也许您可以试着对我敞开心扉。”

　　突如其来关心使人木讷，霍夫曼机械点头。

　　“您很少提起带给您莫大荣誉的战争。”

　　尽管已经小心避开他的伤痛，可一提及战争仿佛触碰到他的活神经。

　　他垂下眼眸，轻声问:“在您看来，我是英雄吗？”

　　话音刚落，他就明白这番回答蠢得无以复加。

　　对方的沉默让他倍感尴尬。

　　“众口难调，”她打了个响指，温和指责道，“您不用求证别人，更不用自我怀疑，只需相信自己是最好的。”

　　他遵守礼教，这个回答产生强烈的冲击力。

　　“我自认为完美无瑕，现在您能对我提出意见吗？”

　　霍夫曼轻轻摇头。

　　她笑着鼓励，“我看人很准，您是个好孩子。”

　　他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忍不住探究答案:
　　“那么，您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您不再担心我是坏人了。”

　　闻言，他向她投来羞涩而欣赏的目光。

　　霍夫曼思考从哪里讲述他的战争，是潜艇训练学院还是战斗巡逻任务。

　　德国民众不了解潜艇生活，将其视为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

　　事实上，U型潜艇上服役的每一天都充斥着油污和噪音，艇员们长期在闷热、幽闭和肮脏的空间中生活，只有在击沉船或是摆脱反潜追击后，他们的情绪才会短暂地出于高涨状态。

　　霍夫曼讨厌湿疹，潮湿的环境使四肢长满奇痒无比的疹子。那些用来掩盖体臭的除臭剂也会刺激患处。
　　于是，一贯讲究的他放弃了体面。

　　◎
　　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

　　雪莉开始利用媒体效应，过去她不屑于此，尝过苦头后开始到福利院做义工。

　　兼并案重启。

　　恒星集幕后掌权人是瓦格纳旗队长。

　　对方相貌英俊，衣着考究，态度傲慢。

　　“要求很清楚，我们负责输送劳工，每人每天六马克并保留军队驻厂权。”

　　他把文件扔在一边，把玩单片眼镜。

　　“我增加到每天12马克，200名工人，按照合同约定期限两个月。期满，所有劳工并入腾威。”

　　“里面有犹太波兰人，”瓦格纳做出可怕的表情，“还有可怕的苏联战俘。”

　　“我只关心经济利益。”

　　“没有这样的准则。”

　　对方步步紧逼，雪莉不甘示弱，“我的脑袋就是准则。”

　　瓦格纳无言以对，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除此之外，您将获得获得一笔报酬，这不在合同中披露。”

　　他强调驻厂权，认为劳工应该优胜劣汰。

　　“这需要成本，除非您一天之内给我一批纯正的德国工人。”

　　他努努嘴，没有结束谈判的意愿，相反，还在期待雪莉开口。

　　“您开出的条件，除了帝国商业没有一家企业会接受。”

　　瓦格纳表示他们拥有先进的引擎技术，只要筹集到资金就能起死回生。

　　雪莉重新将财务报表递给对方，“根本不会有人投资。”

　　这不是赔本买卖，但总想再争取一下。

　　“僵持下去只会增加贵公司的亏空，前些日子的新闻想必您也知道，相信您考察过其他企业。”

　　瓦格纳转动钢笔，点头默认。

　　“您再次选择我们，这就代表腾威的方案最合乎双方利益。”

　　“只有贵公司是帝国忠诚的伙伴。”瓦格纳粲然一笑，“财务官大人，合作愉快！”

　　原本董事长对雪莉有所偏见，但兼并项目做得出色，与其来日多一股势力，不如将其纳入麾下。很快，她成为自己最倚重的财务心腹。

　　二人在战略规划上的意见也较为相似，依据最新的报表数据，他同意侧重向西班牙、瑞典等友好国家稳步发展，同时适当缩减国内市场。

　　雪莉暗中安插耳目，渗透董事们的各个领域，尤其是与塞弗特家有过节的，她要逐个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