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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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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着急下班的人多,特别是他们公司在中间楼层,几个电梯都满载而下,都不带停的。
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商务部的领导从公司出来,皱眉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目光落在艾瑞可身上,眸子微微一亮。
“瑞可,跟我走?”
他开口道,来到了领导专用的电梯前,掏出工牌刷卡,电梯门很快就开了,艾瑞可迟疑了一秒,目光落在刘钦恒身上,似乎在期待什么,刘钦恒倒也不畏惧,回看着她,只是眼中没有情愫。
这一刻艾瑞可失望了,应了一声,最后失望地看了一眼刘钦恒,拉着行李箱跟着自家领导进了电梯。
“顺风车坐不坐?”
余超君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文溪扭头,他正冲着自己憨憨地笑,一米开外的刘钦恒从口型中听出了内容,侧身挤了过来。
“顺风车吗?捎上我。”
“行啊。”
这边两个男人已经勾肩搭背上了,终于挺了一趟没有坐满的电梯,三人挤了进去,坐余超军的车回了家。
“你们三个干嘛去?”
车上,文溪收到了隔壁同事周倩浅的消息,这个时候车已经驶出停车场了,她对着窗外四处看,没有看到人影。前方的余超君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没事。”
文溪笑了笑,低头回消息。
“坐余超君的顺风车。”
“刘钦恒也一起。”
“嗯,也顺路。”
“那跟刘钦恒透露一声,艾瑞可还等着她去哄呢,再不哄可就没机会了。”
周倩浅热情,她跟商务部对接,所以跟商务部的人都很熟,一些消息她都知道,文溪是不爱管这档子闲事的,更何况今天在电梯口就已经见证过刘钦恒的冷漠了。
上次余超君也说过同样的话,他也不冷眼以对,自己又何必凑热闹,说这种拉低她女神档次的话。
“女神值得更好的。”
“那倒也是,刘钦恒就长得行,能力平平,都说商务部的老大对艾瑞可有意思呢。人家社会精英,虽然比艾瑞可大了八岁,但888发发发。还有上次对接的A客,对艾瑞可穷追猛打,送来的鲜花礼物都被她丢进垃圾桶了。”
“所以女神不缺树。”
“余超君跟你顺路吗?他在市里,往北,你家在附近,往南。”
“他舅家在我们那条路。”
“羡慕,我也想蹭个豪车。”
“搬来我们小区。”
“算了。搬出来要交房租,我还是跟着我爸妈蹭吃蹭喝吧,省钱。”
快到幸福里的时候,刘钦恒告诉余超君说在南门下,余超君没有回应,而是问文溪在哪里下,问溪说跟他一样,余超君便没有拐进黄东路。
到点两人下车,文溪挥手道谢,看着余超君的车开远,走向人行道处,带着刘钦恒过马路。
小区对面就是城中村,里面都是交错的小路,路边有各种摊贩,有卖提拉米苏、烤面筋、手工艺品、水果、衣服、卤味、炸物、炒饭……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味,文溪倒也不迷糊,来到自己中意的炸鸡架摊前,问老板要十块钱鸡架。
文溪扫码的时候瞥到刘钦恒还站着身边,抬头看他。
“你还跟着我干嘛?想吃什么自己买去。”
刘钦恒看着她,没说话,沉默一秒,扭头对着老板指着盘子里腌好的肉条。
“给我来一份鸡柳。”
刘钦恒付钱,文溪冲着他瞥了瞥嘴,转眼又笑着告诉老板自己再去别处看看一会来拿,就继续往里面走了,没走几步这男人又跟了上来。
文溪看这不远处的奶茶店,冲他指了指。
“谁说请我喝奶茶的?”
“喝什么?”
“生椰芒芒。”
刘钦恒买奶茶的间隙,文溪又去买了一份铁板土豆和铁板豆腐,还要了四份羊肉串,之后再回到炸鸡架摊前,刘钦恒已经在等着了。
他一手拎着炸鸡柳和奶茶再端着一碗臭豆腐,另一只手拿着竹签大口吃着。
文溪看到了属于她的大杯生椰芒芒,主动招呼刘钦恒继续往前面的巷子里走,拐弯之后,看到了一个药店,门口旁边摆着三张食堂里那种不锈钢连体桌凳,对面的墙上还挂着电视,正放电影。
已经有几位老人在嗑瓜子看电影了,还有一桌的几个小孩在玩卡牌,剩下一个桌子,文溪赶紧上前占领。
两人很在同一边坐下,共同面对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抗战电影,倒没有多夸张,但前面桌的老人们激动得紧,文溪把自己的食物摆好,刘钦恒把她的奶茶给她,文溪迫不及待地打开喝了一口,清甜可口。
生椰芒芒是她最喜欢的饮品,也是这家奶茶店半年前推出的新品,芒果椰奶再搭配西米露,清凉微甜,吃的出真材实料,并没有什么科技。
只是她每次自己点都点小杯,小杯已经很贵了,十七块,活动的时候也要十三,大杯的更别说,二十多。
看对方大方,文溪也是不吝啬的,拿起两串价值十元的新疆烤羊肉串递了过去。
“给你补补。”
“谢了。”
刘钦恒不客气的接过,文溪啃着羊肉串,来一口铁板豆腐或者狼牙土豆,啃一口鸡架,再吸一口奶茶,只觉得人生有此境遇足矣。
她脸上显露的满足微笑被刘钦恒看到,他不经意地笑了笑,觉得有些趣。
刘钦恒时知道文溪这个人物的。
她刚入职的时候部门里的几个单身男人说工程部来了个美女,下班的时候顺着议论的男同事眼光看去,便看到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
那个时候的文溪穿着短裙和修身的T恤,化着淡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丸子头,笑起来有梨涡,谈不上惊艳,但看着就让人特别舒服,一看就是那种出门照过镜子捯饬过的。
当然,刘钦恒对她的印象深刻并不是因为甜美,而是半个月后,这种甜美就从她身上完全消失了。
她开始很随便的上班,这种随便就是头发胡乱往后一梳,不施粉黛的脸肤色不均,衣服也不再是短裙,换上宽大的卫衣和运动裤。
甚至有一次,刘钦恒看到她脚上穿着不同的鞋,虽然都是灰色,但一双是透气的网鞋,一双是板鞋。
这随便起来就有些过了,让部门里的单身汉一阵唏嘘,曾经一个约她出去玩被拒绝的同事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光,难听地说幸好自己被拒绝了,但这话被路过余超君听到了,对方轻蔑地插了一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才是她拒绝你的原因吧。”
文溪河余超君一个组,组里的人抱团很正常,男同事被他呛到,也自知自己有些过分,这事也就过了。
于是渐渐的,文溪也不再是男同事们眼里公司的美女。
文溪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准确地说是没有意识到。
一次在电梯里,他还听到她跟一位同事的聊天,那位同事问她。
“文溪,你怎么头发也不梳了,我都认不出你了。”
“早上刷个牙就来了,嘿嘿,起晚了。”
她客气地回道,等到了食堂楼,刘钦恒跟着她一起下电梯买早餐,便听到走在前面的她哼哼地自言自语。
“这破班,还配我梳头?”
两人住同一个小区,刘钦恒早就知道。
他喜欢夜跑,十点的时候在小区里打圈,这个时候路过小区里的儿童游乐场,总能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坐在弹簧小马上,轻轻晃荡着身子,手搭在马脑袋上冲着手机傻笑。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对着那张笑脸,昏暗的光线和留白让他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才看清这女人居然是他当初觉得甜美可人的同事。
倒是觉得有几分无奈和好笑。
有趣是刘钦恒对文溪的印象。
活了这么多年,他觉得有趣的女人她是头一个。
所以也不反感跟她接触,甚至觉得跟她相处还颇有一些趣味,比如说发现那家好吃的夹馍摊,比如说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艾瑞可的那个眼神。
活了26年,刘钦恒一共谈过两段恋爱,第一段是初恋,高中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参加工作后一年,因为长时间异地对方提出了分手,说他不能带来情绪价值,去年刘钦恒还收到了对方的结婚请柬,结婚对象是高中就成为初恋舔狗的一个富二代。
刘钦恒没有去婚礼现场,但一个同学去了,还给他发了初恋给新郎的婚礼致词,在这致词里,刘钦恒才发现在自己为她守身如玉的异地六年里,跟她同城的新郎为她遮风挡雨、披荆斩棘、默默守候。
新郎倒是感人至深,但在最后,初恋和新郎的恋情开始时间跟自己和她的分手时间对不上,致词证明,分手前两年这两人就在一起了。
婚礼上放映的照片集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开房庆贺生日了。
照片背景里床上的玫瑰花瓣和落地窗外的东方明珠提醒着刘钦恒当时自己两个月的生活费都付不起这房费,穿着性感吊带戴着女王头冠的初恋举着驴牌包笑的灿烂,刘钦恒在这一刻意识到对方不远百里过来看自己,自己就在校门口开的百元旅馆确实委屈她了。
这段感情说不上谁是谁非,对刘钦恒来说,就是人各有志,脚踏两只船,圈子里的朋友都知晓了他头顶草原,让他实在是膈应。
第二段恋情就是跟艾瑞可,分手原因是艾瑞可觉得他既不能带来情绪价值还不能带来物质满足。
物质两个字让刘钦恒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失败的初恋,两人就是物质观不一样,导致自己成为了圈子里被同情的对象。
教训深刻,他便及时止损。
所以尽管艾瑞可的分手只是试探,但对他来说已经下了判书。毕竟自己省吃俭用花了半年的工资才够给她买个喜欢的包,并不是这种省吃俭用的过程很痛苦,只是这个结果耗费的时间赶不上她需求的进度。
她明明只要说一句话不少男人就可以把这个包双手奉上,但在他这里要等待半年。
等待对她来说过于漫长,这种漫长积累出的不能得偿所愿便成了所谓的内耗,从而折射出他不够努力、不够爱……这种时不时的抱怨,对刘钦恒来说才是痛苦的。
这么一想,她提分手的时候,他便豁然开朗。
尽管他知道对方只是耍小脾气,而自己的视若无睹也过于残忍,可他看不到未来,还更爱自己,便就这样了。
对于恋爱,刘钦恒从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开始了,有好感,提出交往,对方毫无悬念的答应。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分手。
所以他现在对爱情有点茫然。
现在身边的女性朋友在得知他分手后有几个约他出去玩,但他觉得没意思,一是见过几面叫的出名字还没熟到约饭的地步,二是他不敢面对那些女生的期待。
跟文溪在一起不一样,她图他的奶茶喝一块七毛,而他则图跟她在一块的自在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