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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是他 ...

  •   陈家和是盛庄工程队的电焊工,年中的时候跟着工头来到了J城,负责一个游乐场里面的项目。工程队给工人在附近租了个院子住,就是几个大老爷们一屋,环境比较一言难尽。不过对陈家和来说还好,毕竟同屋住着的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小年轻,互相都面熟,有话也好沟通。
      一个月以前的下午,游乐场的负责人跟工头商量着要改需求,需要按照新的设计重新交工程图,后续的工程要按最新的来。可工人干一天活就要发一天钱,工头索性大手一挥,第二天放假。于是同屋的郭立军就撺掇着院子里的一群人出去潇洒。
      陈家和也要出门了,不过他是跟工头一块去见负责人。
      郭立军他们都知道陈家和叫工头郭国义叫舅,都以为他是关系户,陈家和也懒得解释。所以郭立军他们喊他出去的时候,他吃到一半就找了个借口回来了,准备拿上东西上山。
      推开门的那一刻,陈家和彻底傻眼。

      陈家和搬走了。
      陈家和自从自己租了房子之后,每天自己坐村口的公交车到山上,穿过整整一街的小摊到工地。谁曾想,国庆第一天刚下车,就看见入口处的一个小摊位前头粉色的一团。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粉色的棉花糖越来越清晰,摊前年轻男人的动作也尽收眼底。
      对面男人的动作熟悉又漂亮,他停下脚步。
      摊前的年轻男子半撸着袖子,露出半截精瘦的手臂,随手又拿起一根细长的签子,一下一下地将刚裹好的白色云团压实在木签上。随着纤长的手指转动,便见得旋转的机器中轻盈飘出的丝丝黄色的棉花糖又被绕在外层。男人盯着摊前那双灵活的手,修长的手指握着纤细的木签,变魔术般地一下一下在柔软蓬松的棉花糖上摆弄,还未来得及细看清,一朵五彩的花便在手中绽放出来。
      “诶呦,小兄弟,你这做的可真漂亮,倒不像是棉花糖,活该是件艺术品。” 陈家和跟男人都没注意到旁边什么时候站了一位大哥,正在机器旁边抻着脖子看。看男人停下来,还伸出手来将棉花糖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嘴里念念有词:“真是好看,这怎么舍得吃啊,小孩拿手里能显摆一天!”
      男人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抿紧唇,偷偷笑了一下。然后顺手就将像花一样的棉花糖插进前头,最外层白色的一圈和那个粉色棉花糖紧紧挨在一块。
      陈家和心头一动,走向前去。
      ————
      “怎么卖的?”
      许思佑手里又拿起了一个新签子,盘算着下一个做个什么样式的。忽然,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莫名熟悉。
      他循声抬头,一眼便注意到了眼前眉尾的疤。
      是他,他怎么也在这?
      许思佑楞了一秒,迅速调整到迎客状态:“三色以内的五块,颜色多的比较复杂,要八块。”
      说罢许思佑咬住下唇里的软肉淡淡笑着,心里也有些许犯嘀咕。小城市的物价不高,平日里在步行街棉花糖一般三块钱一个,五块钱就能拿俩。到了这边离城里稍微远一些,物价自然也就上去了,但许思佑也不确定这定价是不是贵了些。
      而且看打扮,男人穿着一身工装,手里还提溜着一个安全帽,像是工地上的。
      原先没来得及细看,此刻男人站在摊位前,许思佑自以为隐蔽地端详这眼前的人。鼻子长得很是高挑,隆起的驼峰鼻特别吸睛。眼型偏长,不是大众审美的那种桃花眼,眼睛还有点内双,所以许思佑每次被看的时候有种被盯上了感觉。
      这么面对面看着,许思佑承认这位新邻居长得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浓密的眉毛后头有道疤,皮肤还被晒的有些黑,绷着一张脸看着真是有些凶,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专门买棉花糖的样子。
      许思佑内心活动一大堆,面上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就见眼前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零钱,从里面抽出来一张五块的撂在了台子上。
      许思佑刚想问要什么颜色的,男人就已经把最边上的粉色棉花糖拿到了手中。
      他估摸着可能是要给谁带吧,就从底下抽出来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递到男人面前:“这个套外面方便保存,能放到晚上。”
      “不用。”
      男人摇摇头,一只手把钱塞回口袋,另一只手举着棉花糖直接往街道深处走去。
      许思佑眨眨眼,将袋子又放回去抚平。
      后来的许思佑也忘记了为什么,他当时会扭头找寻男人的身影。
      看见男人轻轻地扯下棉花糖外边的一缕,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阔步往前走着,许思佑突然笑出声来。直到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许思佑才回过神来,诡异地觉得这画面居然还有些可爱。
      不过由不得他多想,一辆辆私家车从山下的大道上驶来,广场上开始聚集了一批批游客。许思佑看着逐渐热闹广场,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快尝尝,新调的料。”
      惠敏姐轻柔的声音又传来,许思佑麻溜地给手里的棉花糖收尾,递给前头眼巴巴盯着他的小姑娘。
      “妞妞晚上是不是来,让她来找我,给她做个花。” 许思佑拿起筷子往台面上一磕,把袋子往下边的垃圾桶一扔,端起碗就把酸辣粉就往嘴里送。
      “好,自从上次她来念叨三四天了哈哈哈。” 说罢,转身就去桌边收碗,这会儿正是大家吃晚饭的高峰期,惠敏姐的麻辣烫小摊挤满了人。
      许思佑端着碗坐在了后面的高凳上,心里盘算着前面剩下的样品怎么分给附近的摊主。突然看见了最边上的那个粉色棉花糖,想起那个新邻居来。
      自从国庆第一天,新邻居基本每天路过都会买一个,许思佑也习惯了每天第一个用最简单的粉色棉花糖来开张。
      不过,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影,许思佑寻思是不是今天没来上工,但当有个小孩要粉色棉花糖的时候,许思佑还是重新做了一个新的。
      陈家和晚上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年轻摊主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手还在机械地往嘴里送粉儿。
      “老板。”陈家和冲着发呆的许思佑喊了一声,他今天早上跟着工头去跟材料供应商见面了,本来是可以直接回家的,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上车一块上山了。
      许思佑抬眼看了一眼,发现是他,笑吟吟地说:“后面几天不出摊了,不用给钱了,直接拿走吧。”
      陈家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照旧拿出来五块钱放下。
      “就当我给新邻居的福利,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跟我客气了。”
      陈家和没能拗得过许思佑,因为许思佑直接把钱塞回了他的口袋。
      “谢谢。”
      拿上棉花糖之后也没有多逗留,在许思佑的目送中离开了。
      不过这次陈家和没有再往里去,而是走向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一个人站在那一点一点地把棉花糖吃完。公交车到的时候他正好吃完,在门开的瞬间把棍子撇成几段,塞进口袋之后上了车。
      “思佑叔叔!”
      陈家和坐在最后一排等着发车,听见声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双马尾的小姑娘扑到许思佑的怀里去。陈家和上车的时候,许思佑在摊位上一眼就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妞妞,小跑着过来接她。许思佑一把抱起才到他腰间的小姑娘,正好跟坐在最后一排的陈家和对上目光。
      他笑着对陈家和点点头,搂着怀里扑腾的小女孩往回走。
      “我们妞妞今天想吃个什么样的棉花糖吖?” 许思佑逗弄着怀里的小女孩,妞妞把头埋在许思佑的脖子上扭捏。
      “好了,别逗她了,她可是看见帅哥就害羞。” 惠敏姐走过来,把妞妞从他怀里接走。
      妞妞扭着身子扒拉着许思佑,趴在他耳边悄悄说:“我还要爱心的,大一点大一点,拜托了,谢谢帅哥叔叔。”
      惠敏姐和奶奶在旁边偷笑,还要配合她假装没听见,等她说完抱着就走了。
      第一次见妞妞还是在国庆的第一天。当时许思佑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一直忙到一点多摊位前面人才稍微少一点。本来想去王哥那买份面垫垫肚子,结果正值吃饭的高峰期,王哥忙的脚不沾地,许思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
      本想着饿一顿没啥,转身就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捧着一碗粉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过来。
      “叔叔,你快接着。” 许思佑连忙放下签子,端过小姑娘手里的碗。
      “妈妈让妞妞送给你吃,下午人有好多好多,就没时间吃饭了,叔叔你快吃啊。” 小姑娘说着,两只手张的大大的,脚尖一上一下地踮着,给许思佑逗乐了。
      “好啊,谢谢妞妞啦,把钱拿给你妈妈好吗?” 许思佑塞给她一张二十的,顺势还摸了摸她的小辫子。
      “妈妈说了不让我收钱,叔叔你吃完可以给我做一个棉花糖吗。” 小姑娘不知道哪里学的,双手合十在胸前摆了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思佑看,看的许思佑心都化了,笑着应了下来。
      “好诶,我要爱心的,谢谢叔叔了,叔叔你好帅啊。” 小姑娘冲着许思佑拍了一嘘溜马屁,然后捂着脸跑走了。
      后面的许思佑靠着慧敏姐和隔壁王哥的投喂,国庆这七天愣是没有一顿饿着。
      国庆就这么忙忙碌碌地过去了,许思佑收摊前给附近的每一家都送了一个棉花糖,感谢这些天晚上大家的相互投喂。
      眼看着广场上逐渐没了人影,许思佑把东西收拾完,抱着妞妞跟大家道了别,骑着借来的小三轮消失在了夜幕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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