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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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十月就快过去了，门口巷子的树已经快秃完了，晚上的风吹的是越来越冷。天黑的也越来越早，陈家和走在没有路灯的路段，看着眼前漆黑仿佛要把人吞没，咬紧牙快步走过。
一拐弯，暖暖的灯光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里透出，照亮他回家的路。刚走到门口，熟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陈家和会心一笑，加快了步伐。
“先别进来，猜猜什么菜！”
陈家和站在走廊里，透过玻璃窗和许思佑对视，故意开口：“一定不是红烧茄子和鱼香肉丝。”
许思佑轻轻白了他一眼，让他进了门。
“感冒了？”
晚饭吃到一半了，陈家和已经用了快半卷纸了，鼻头还红肿着。
“鼻炎，过几天就好了。”
许思佑点点头，但还是不解，陈家和明明是从南边来的，怎么鼻炎会如此严重。许是读懂了他的眼神，陈家和解释说是前几年的一个冬天冻的。
“你还真是狗鼻子，鼻炎还能闻得出什么菜。” 许思佑没深究原因，转而打趣陈家和。
陈家和挑挑眉，眉尾的疤很是抢戏，他回应说：“只能怪你的菜做的太香了，门口我就闻出来了。”
“你今儿捡钱了？心情这么好，还会恭维人了。”许思佑两眼在陈家和身上来回扫视，不知道他今天中什么邪，这么开心。
陈家和把手伸进外套里，掏出来一小摞红票子，往餐桌上一放，“伙食费。”
许思佑的嘴抿成一条线，扫了一眼桌上的钱，紧紧盯着陈家和的脸上没说话。陈家和见状把钱推到许思佑面前，示意他收下。
许思佑看都没看一眼，吐出三个字：“不需要。”
陈家和感受到了许思佑有些不开心，他没太明白，低着头默默吃饭。俩人在低气压中吃完了剩下的半顿饭，到最后谁也没人动这笔钱。
陈家和等许思佑放下筷子，起身收拾，被许思佑制止。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许思佑，许思佑问他：“这多少钱？”
“一千五。”
许思佑紧接着又问：“一共发多少钱？”
“两千。”
许思佑眼前一黑，瞪了他一眼，“就留五百够你干啥？”
陈家和解释说五百完全够用，房租在一开始就付过一年的了，中午工地上是包饭的，每天就来回公交两块钱的，剩下的花销就只有偶尔去超市买个菜。
许思佑不听他狡辩，说过了包饭，再收钱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以为他成什么算计人的许扒皮了。
看陈家和一副执意要给的样子，他点点头说好，然后进屋里拿出钱箱。
“那我们来算算哈，一千五，我们就按一天五十算可以嘛？”，许思佑眯起一双眼睛对陈家和假笑，手里还数着钱，“你的工钱我们一晚上按八十算吧。”
许思佑数出九百块，往桌子上的一千五上一拍，推到陈家和面前说：“你的一千五我收下了，两千四的工钱你点点。”
陈家和呆站着，目光凝视着桌上的钱，闭着嘴不说话。
许思佑逼问道：“为什么非要给钱？”
陈家和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呢喃着说：“吃饭要给钱才行。”
“不知道这是哪的规矩。”，许思佑直勾勾地盯着他说：“陈家和，在我这吃饭不用给钱。”
看着陈家和把钱又揣兜里，许思佑才把钱收回。俩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晚上把整个车最后的框架收了尾，就各自休息了。
夜色漆黑，万籁俱寂，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洒在地上。
“吃我的喝我的，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呢？跟个寄生虫一样白吃白喝啊？”“吃饭你还不给钱？你爸养你是让你当白眼狼的吗？”
尖锐的声音在陈家和的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一张张扭曲的脸闪过，让陈家和避无可避。
“和和，快叫你师傅吃饭。”“吃什么吃，我们家不养乞丐。”“不孝！”
陈家和从梦中惊醒，一阵阵冷汗划过脸庞，浸湿了枕头。陈家和躺在床上，仿佛听见许思佑一遍遍跟他说：“陈家和，在我这吃饭不用给钱。”
眼前一片漆黑，陈家和摸着枕头下的钱，沉沉睡去。
咚咚咚——
“陈家和，起床了。”
陈家和缓缓睁开眼，窗外天已经大亮，门口传来阵阵拍门声，他拿起老旧的按键手机才发现已经七点了。
他快速穿上衣服，打开门，许思佑把装着玉米红薯的碗塞到他手里，嘴里念叨着：“你今天凑合吃点，我现在就得出门了。”
陈家和点点头，把碗拿回屋里。许思佑上楼上了一半想起来有事忘说了，又下去推门进了屋里。
“没钱。”
陈家和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语气非常强硬。
“就发了一千伙食费，我房租一个月八百，吃饭都不够，让他少买两块砖补助我点？”
对面气急败坏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叽叽哇哇的，许思佑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了，但也知道了不会是什么好话。
陈家和没什么反应，任对方骂完，把电话挂了吧，扭头看见傻站在客厅的许思佑。
“那个，你是后天休息没错吧，是的话我今天去玻璃厂定了。” 许思佑语速飞快，手快把外套的拉链给扣坏了。
“对，后天下午。”陈家和没觉得尴尬，回了话。
得到答复后的许思佑点点头，转身就小跑着上了楼。
玻璃厂门口人来人往，一辆辆小货车驶出，许思佑骑着他的改装三轮慢悠悠地拐进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路边的店主伸出头来调侃：“小哥，这车真可以啊。”
来到订玻璃的店门口，利落地交单取货，俩人和小工一起把玻璃往车上搬。
由于车型是长方形的，玻璃不能平着躺下，只能斜靠在台子上，小工友善地给他提了个醒：“哥，你这路上慢点啊，一颠簸这玻璃可容易碎。”
许思佑打量了一下，跟陈家和商量：“要不我坐后头扶着？你在前面骑慢点就行。”
陈家和撇一眼玻璃被切割后锋利的边角，回绝了。
许思佑也没争，俩人稳稳地就上路了。许思佑心里庆幸住在城外边，路都是大路，平稳的很。
“吱——”
“砰——”
急刹车后轮胎擦地发出尖锐的声音，看见许思佑腿迈下来，逆行的电动车立马扬长而去，许思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他走到后头，透过窗口往里看陈家和和玻璃的情况：“没事吧？”
“没事，接着走吧。”
车里的陈家和背对着许思佑，遮住了大半的视线，使得他也看不太真切，听到许思佑没事他又坐回前头继续行驶。
到家之后许思佑把车厢两侧都打开，方便陈家和往外搬，他去屋里拿安装的胶。等他把东西都拿出来准备装的时候发现有个玻璃角上泛着红，他用手一抹，是血。
他扭头盯着陈家和的双手，但他带着手套，没见到血迹。于是他拍拍陈家和问：“刚刚路上没撞到吧？”
陈家和若无其事地摇摇头，继续手中的活，要不是许思佑这俩月了解他是什么人，真就被他骗过去了。
“手套借我用一下呗，我来搬，你抹胶。”
陈家和把手套脱给他，他把手套翻过来确实没看到血迹，松了口气。
“手冷吗？我来吧。”
许思佑看陈家和拆封条的手缩在大半都缩在袖子里 ，有些颤颤巍巍的，拉住他的胳膊自己上。陈家和唰的一下放下手，但许思佑还是眼尖，看见了手背红肿的一片。
他一把掀开陈家和的袖子，陈家和的手背肿了很宽的一条，边缘还有些泛紫，看着 有点触目惊心。
陈家和扯着袖子遮住，眼神闪躲：“没事，那块垫了个手套嘛，一颠就掉了，我就撑了一下。”
“再信你就有鬼了！”，许思佑拉着他就进了屋。
冰冰凉凉的红花油被涂抹在手背上，许思佑蹲在他身边，一只手托着，一只手掌在肿起来的地方轻轻地打圈。手掌上的薄茧摩挲时的触感被陈家和无限放大，手肘时不时落在他的大腿上，全身仿佛都敏感起来。
终于上完药，陈家和暗自吐了口气，起身到一半被许思佑摁了回去。
许思佑双手握住陈家和的肩膀，把他抵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直视着陈家和：“玻璃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陈家和眼神飘忽，弱弱地回应：“不小心戳到了一下，早好了。”
许思佑显然已经不相信他了，让他把伤口亮出来。手臂上被划了长长一道，不是特别深，但是看着很吓人。
许思佑一言不发，去屋里翻出刚搬来的时候买的碘伏和云南白药，发现已经过期了。于是拉着陈家和去了村里的小诊所。
诊所内，大夫正在给陈家和消毒，看着在旁边紧张兮兮的许思佑不禁感慨道：“兄弟感情真好，这几天别碰水，其他问题不大。”
上药的时候，看俩人都不说话，大夫又问陈家和：“多大了？还没成家嘛，兄弟伙还住一起。”
“24，没。”
大夫也有些年纪了，听见结婚就开始喋喋不休：“这个年级也该寻个媳妇了，受伤了还有个照应，嘘寒问暖的。”
“你兄弟看着也不小了，你找了你兄弟才好也找一个，是不是这个道理？”也不用他们俩回复，大夫把剩下的药递给许思佑，一个人过滔滔不绝地输出。
许思佑一下子泄了气，赶紧结了账，带着陈家和溜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