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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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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甲到家的时候,宋余正在灶屋烧水。
他轻咳一声。
“回来了?”宋余加柴火的手一顿,“亥时过半了。”
“你怎么这晚没睡?”李沧甲有些不自在道。
“在爹那边多待了些时候,继母哭闹着说爹难伺候让宋罹同她换屋子,她要带着宋耀祖睡阿罹那屋,吵闹了许久,是以我也刚才回来。”
李沧甲不解,“那宋耀祖六岁了!况宋王氏成日就当个甩手掌柜不成?”
“没奈何,”宋余也愁,“爹把藏钱的地儿告知了阿罹,年后原是二十六两白银,如今被挥霍的只余十八两,气得爹当即就有些喘不上来气,我和阿罹好说歹说才劝了他去。”
不过短短一月,挥霍了八两银子,他家买药材油脂等物都没这般花费,这谁能不气?
只是宋山老实,到底没说出和离休妻的话来,只能这般受着。
哎,李沧甲叹气,古代氏族荣辱,家族观念根深蒂固,当真害惨了人。
“你今日怎这般晚?”宋余问他,“我见你也没带面脂药皂。”
李沧甲便将这药皂造势一事原原本本同他说道了一番,只是隐去了话本一事。
宋余狐疑,“真能成?”
“放心吧,”李沧甲见水开,掀开锅盖往盆中舀水,“今日热闹之盛你没去见识一番着实可惜了。”
“谁家好哥儿去这等地方抛头露面。”正自李沧甲诧异之际,又听宋余声起,“下回提前说与我,我好好装点一番。”
李沧甲失笑,这小哥儿!
第二日,李沧甲随着宋余一道去了宋山家,大伯二伯年后做工种地很是忙碌,劈柴种菜园的事儿就落在了李沧甲和宋余头上。
宋罹起的很早,两人到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伺候宋山如厕,李沧甲左瞧右瞧也没见着王小兰,见着宋罹出来便问:“你继母呢?”
宋罹脸一板,“说是送耀祖去学堂。”
李沧甲同宋余面面相觑,往日也没见她送人啊?
不过家中事务得做,宋罹给两家买的种子一样,昨儿听了他哥说要让李沧甲来撒种,提前一夜就将种子浸泡上了,这会儿已经发出了小白牙,看着很是喜人。
宋山家菜园子不大,土地又松软,撒种的活儿做起来就很快。
他做完活儿进屋一看,见宋余正在给家里的猪煮猪食,过去搭了把手,就听宋余悄声道:“原还想着今年开春咱也养一头,到时候年跟前儿卖半头再留半头在家吃肉,这下子也没多余银钱了。”
今下一头猪仔少说也得三两,他家余钱还得拿来置办东西,当真是一点闲钱也无。
李沧甲安慰:“没事,等到赚了银钱,你买几头都行。”
“就你成日说大话。”宋余挤开他搅动着猪食防止粘锅,只是到底面上带了笑意不再忧心此事,他也不知哪来的信心李沧甲一定能成,就挺莫名其妙的。
然而午时过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王小兰和宋耀祖还未回来,李沧甲想起其村中风评,如今又被收了银钱,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饭用完,宋罹回房准备拿银钱去村中李木匠那处定制一对拐杖,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未曾找到,他当即恨得咬牙切齿,“哥!钱不见了!”
“钱不见了?”宋余不敢置信,“多少?”
宋罹自责地眼圈儿泛红,“剩下十八两我放在一处,全没了!”
“全没了?”宋余站立不稳,"这事儿万不能让爹知晓,等王小兰晚上回来再拿她是问!"
他看向一旁眉头紧蹙的李沧甲,“带阿弟回去取些银钱,先紧着这几日应急用。”
李沧甲点头,想了想安慰他道:“别担心。”
然而到了晚上天色黑尽,王小兰娘俩儿还是没有回来,宋余察觉到不对,拉住李沧甲,“她们难不成还能带着银钱逃跑不成?”
李沧甲哼笑一声,“还当真疼儿子,这都不忘带上。”
宋余还是不敢相信,“她一个女人,这厢揣这多银钱在身上怎么敢的?”
李沧甲摊手,“谁知道呢?”
突而,他想起那日背着宋山回来时屋中地上的水渍,转头却见宋余也正看着自己,猜想他同自己所想一般,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家中日日在宋山屋中用饭,今儿一天都未见着王小兰,宋山心中起疑,“你继母和你弟弟怎么没来?”
这么大事儿想瞒也瞒不住,宋余没说钱没了的事儿,只说:“不知晓,但是屋中值钱的首饰全没了。”衣裳都没带。
此话一出,宋山还有何不明白?他这些时日对王小兰在家中的表现说也说过,骂也骂过,到后来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他没了半点用,这婆娘能帮着分担一些洗衣做饭的活儿也是极好的。
只是跑了……他其实有想到过。
宋余见他面色平静,心中担忧更甚,绞紧衣角却不知如何安慰,李沧甲看在眼里,对宋山道:“爹,今日我同阿罹已去给你定了拐杖,您再养上月余,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大伯二伯收割小麦和菜籽的时候,到时家里田地回来,我从前又没怎么种过,还得您费心指导着我种下呐!”
宋山也忧心着呐!年节时他就同两位哥哥说好要回自家田地,而今人家种都留了,再去说继续租着一是家中没有收入只能靠种田过活,二是这般屡次三番模样也不好。
哎,罢了,还是得他操持!这日子得过不是?
想明白此事他方叫过宋罹,“家中银钱可够还我药钱?”
宋罹支支吾吾不出声,宋余却是板起脸来,“爹莫非觉着我嫁出去当真就成了别家的人了?你出这样大事,家中就只有一个弟弟,我和沧甲为您先垫着银钱便放那儿也跑不了,您眼下正是需用钱的时候,难不成先还了我让弟弟同您往后喝西北风去?您这话说得当真令人寒心!”
宋山这才歇下了还钱的心思。
瞅着天色也不早了,宋余还是怕他爹想不开出什么事情,便同李沧甲商议着留了下来,只李沧甲一人回了家。
两家加起来不过三两的家当,李沧甲第二日一大早就背着尚未腾装的面脂并几块药皂去了城中齐家。
他早在策划药皂法子的时候就同江秋商议过定下了一批面脂罐儿,还要求上面刻条自做的小鱼儿,为的就是造势后租一个小铺面儿开始打造自己的声势。
如今盘算落空,每个瓷罐还多加了一文的成本,当时定了五百个,一共二两五钱,索性钱已经交下不用再添多余的银钱了,否则于家中不多的存款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门童已然认得他,见他来便领着人进了屋,通传的小厮很快就领着江秋迎了过来。
“我就算着你今日得来。”江秋满脸的笑意,“昨儿城中可传遍了,那小鱼药皂是你吧?”
“秋婶料事如神,”李沧甲拱手行礼,“正好趁着东风售卖这面脂了。”
“不准备开间铺子?”江秋突然问道。
李沧甲苦笑,“近日家中出了些事,手头无多余闲钱,只能暂且作罢了。”
江秋可惜,“如此到是错过了这节点儿了,”见李沧甲面色愁苦,她忽而一笑,“随我来。”
李沧甲将背篓放下随着江秋进屋,就见老太太已经备好了茶水正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李沧甲意外,“这是?”
老太太拿出封盖着齐行印章的信封递与他,“行儿来信,你那面脂在京中反响极好,专程送信过来让你多备些呢!”
惊闻如此大喜,李沧甲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呆愣道:“齐叔到了?”
江秋抿唇轻笑,“信中说十多日前就到了,你且看看?”
李沧甲这才展开信纸细细看来,这封信很明显是专程写与他的,说到面脂在京中售卖极其火热,他们到时只让着走街串巷的货郎叫卖了两日,稍作售卖后,大家便一传十十传百地争相来购买,不过几日,先时订购的面脂便尽数卖了去。如今他们还要继续向北而行朝着东边去,趁着在京收货之际,写了信回来让李沧甲尽量在二月十日之前多做些面脂送来。
今日已二月初六,幸而前些日子在家,日日不曾耽误,除去今日售卖,存货还有将近三百罐,只是……这如何运送过去?
江秋看出他的疑惑,笑道:“送货的过程且不用你操心,你只需尽快将面脂做出来才是。”说罢,她眨眨眼,“有多少做多少。”
李沧甲深鞠一躬,“多谢婶子照拂,有劳婶子再定做一批带小鱼儿的瓷罐了。”
齐老太哈哈大笑,接过话茬,“这好说,阿秋这窑随时备着呐!”
等到议定价格规矩还是同之前一般,李沧甲出了齐家大门后,终于呼出一口长气,他家没钱的苦境终于有救了!
此下,他再去闻香阁时也没了先时的包袱,坐着等嬷嬷之时也能淡定自若了些。
嬷嬷却是比之先前越加热情,“书生今日来卖药皂?”
李沧甲摇头,“不止,药皂难得而下只做了六块,到是这面脂有一百八十罐。”多余的两罐他做人情送与了齐老太。
“如此也是极好。”自前日阁中面脂药皂造了一番势后,阁中讨要面脂药皂的哥姐儿就差将屋顶给掀了去,时时见着他就问一嘴,原以为这书生昨日就会过来,没想她巴巴儿盼了一天,竟今日才来。
哥姐儿们现在都是药皂洗身,面脂涂身。小小一罐早已不拘泥于面上,很是大方。
只是药皂要涨价,李沧甲比划,“嬷嬷也知晓这药皂难得,那日药皂全然是亏着本感念嬷嬷愿意接手我这生意,做这人情,今日可就得按原价咯?”
嬷嬷面泛难色,“多少价?”
“百二十文。”
眼瞅着嬷嬷瞬间笑靥如花,李沧甲暗自后悔,要低了!
银钱一共结了八两九钱,今日收获颇丰,李沧甲去给宋山抓了药顺道买了些面脂用的药材,又买了两罐油并几个猪蹄,这才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