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定位只是援助律师》引渡船

15、chapter15

　　怕露馅，梁轻云先声夺人：“枭哥回来啦，正巧，我饭刚做好，和在微信上跟你预估的时间差不多。”梁轻云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宋枭帮自己演戏。

　　“做饭，做什么饭？诶，你这一天没乱跑吧？”宋枭糊里糊涂。

　　什么玩意，梁轻云心里咒骂宋枭，这人怎么脑子一点都不灵光呢。梁轻云只好回答：“你还不了解你兄弟我，听话的很，昨晚喝多了，今天绝不乱跑。”

　　搞半天，梁轻云在老宋面前演自己的兄弟呢。

　　宋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更好，没让老宋知道梁轻云的真实处境也省的他多想，宋枭也就欣然陪梁轻云继续演“好兄弟”。早上被筷子打手的经历马上被抛之脑后，何况梁轻云真的做了一顿晚餐，让人意外。

　　吃人嘴短，宋枭把和梁轻云置气这件事暂缓存档，等老宋走了再说。

　　儿子有好朋友来家，老宋自是欢迎。作为父亲，老宋是不称职的，可能是职业环境里被人以及对人吆五喝六习惯了，老宋不太懂得如何从语言以及行动表达关心和照顾，他能每周来看宋枭一次，已经是能想到的父爱表露方式的极限。

　　宋枭回松南工作快两个年头，老宋也是第一次见到宋枭的朋友，心生好奇，一方面放下心来儿子并没有因为工作失去社交生活，有朋友说明孩子性子不孤僻，人缘不错；另一方面，大学以后，老宋太久没有进入儿子的个人生活了，他交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孩子喜欢做些什么？他全然不知，不仅是没有机会知，更是缺少一个切口。

　　了解了宋枭的朋友，自然也就更了解宋枭的生活，梁轻云的出现，为老宋走近小宋创造了一个契机。

　　老宋瞅着梁轻云，虽然人感觉有点个性张扬，但阳光活力，说话也还有礼貌，初步表示认可，晚饭罕见地说了有史以来在这个出租屋最多的话。

　　“小伙子怎么头发染个这个颜色？”老宋第一个动筷子，夹起一叶空心菜，看着绿油油的菜叶，想起梁轻云的脑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四菜一汤，分别是干煸豆角、蒜蓉空心菜、回锅肉、爆炒花蛤和西湖莼菜羹。

　　外观上，几道菜都像模像样，让人能产生吃的欲望。但任谁也不会把这几道菜和桌上这个黄发大汉联系到一起，硬要说，倒是有点张飞绣花粗中有细的意思。

　　“害，闲的没事瞎折腾的，叔。”梁轻云没动筷子，他要先看另两人吃，从他们的表情上获得对这顿饭的评价。

　　老宋坐在他对面，宋枭坐在他旁边，说这话的梁轻云先看向老宋，又顺过去扭头看宋枭，宋枭也没动筷，两人目光撞了一下，迅速闪开。

　　“哦哦，亚洲人，头发还是黑色好看，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折腾。”老宋吃下第一口，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他又将筷子伸向那道回锅肉，头一抬：“你们两个也吃呀。”

　　此刻，宋枭终于拿起了筷子。

　　“叔，别看我这头发花里胡哨，人还是挺稳重的。您尝着，这菜怎么样？”见老宋对他做的菜没有异议，梁轻云心里踏实了一半，随即也竟主动出击问起老宋的评价。

　　其实梁轻云做饭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可以说是梁轻云的一项天赋。毕竟他这种家庭，自不必亲自动手，天天点个外卖都够凑活了。做饭也是他一个人的日子过久了，闲的难受某一天摸索出来的，时间上要追溯回去年他妈妈莫清的生日。

　　正是因为经验少，梁轻云对自己的厨艺还没有到那么自信的程度，最近屈指可数的几次下厨成果没有问题，不代表今天不会出现问题。

　　“不错，年纪轻轻能做出这么多花样，厉害，比宋枭强。”老宋连连称赞，“比宋枭强”这在梁轻云耳朵里听着可是相当高的一句评价了。梁轻云乐开了花，抓起饭碗，加入扫荡晚餐的战斗。

　　对于一个厨师而言，食客的认可可比自己尝着满意更有说服力，特别是对于梁轻云这样一个自我感觉梁好的厨师，老宋的认可简直是在自信之火上又浇了两道油。

　　宋枭听到自己莫名被拉踩，也是一脸黑线，不知如何作答。罢了，给这个小子一个面子，“做的是还行哈，看不出来。”

　　“嘿嘿好吃就好，你枭哥以后想吃，随叫随到。”梁轻云一个巴掌高兴地拍在宋枭的肩上，差点让宋枭背过气去。

　　宋枭懒得离他，自顾自干饭，满脑子想着一会儿还得打开电脑加班。

　　可老宋没闲着：“枭枭啊，你和小梁你俩怎么认识的？朋友来家里玩，怎么还让人家做饭？”

　　咳，话问到这里可是让宋枭招架不住，一不小心他被花蛤的辣椒呛到咳嗽地满世界找水，脑子里来回翻转怎么应付老宋的问题。

　　梁轻云听到也是一愣，趁着给宋枭倒水的功夫，编了一个由头：“之前在学校和人有点小纠纷，咨询了宋律师点问题，后来从客户变成朋友了哈哈哈哈。”

　　梁轻云看着老宋，一脸诚恳，他放下筷子右手挠挠头：“宋律师年龄没比我大多少，能力强，懂得多，我还得多像他学习嘞。”

　　别看梁轻云人年纪不大，说话一套一套的，一句马屁把老宋小宋两个人都哄得开心。宋枭听梁轻云编的这个相识理由，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确实是因为一点校园纠纷“咨询”到了自己。从这桀骜不驯的人嘴里听到夸自己的话，一时间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张嘴，要不说人家妈妈能左右逢源开大公司呢，一家人的口才都不得了。

　　“嗯，前面帮轻云处理了点事，就认识了。”宋枭说得风轻云淡。

　　“哦，那你们认识也没很久。”老宋想了想。

　　“他就在松南上学，住的离我律所近，也就是这一年才熟的。”宋枭补充，老宋没再追问。梁轻云向宋枭挑挑眉毛：配合得不错。宋枭头一撇：懒得理你。

　　“叔叔做什么工作呢，听宋枭说好像是体制内？”梁轻云主动搭起茬，话题还是要把主动权放自己手上才放心。

　　“对，在政府上班。”

　　“好厉害。”可算是又给到梁轻云马屁的机会，顺着话，梁轻云表示很羡慕老宋的工作，稳定且养老金有保障，自家做生意起起伏伏颇多波折。随之又以此为话题展开去，说起了自己那个没出息的爹，骗足了老宋的同情。

　　你家那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也能算是波折？那不如让我去经历经历这波折，宋枭暗自腹诽。

　　真是没想到，这小孩儿还有这本事。老宋今天在家里说得话，快超过过去一个月他在这个屋子里说过的话的总和了。头一回，宋枭心里对梁轻云产生了一丝敬佩。

　　他在旁边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自己也插不进嘴，感觉到有种置身事外的神奇，到底谁两个才是父子啊？不过他趁机多塞了几口菜——梁轻云这小子的饭做的真不赖。

　　一轮饭局下来，老宋对小梁的态度可真是大有改观，连带着那黄灿灿的头发，在老宋心里都显得有个性而变得有点顺眼了。饭罢，老宋指挥小宋去收拾残局并独自洗碗，体谅起梁轻云声称不能让人家又做饭又刷锅。

　　宋枭倒是没意见，不过看到梁轻云得意洋洋的做作样子，很想上去收拾他一顿。

　　三个人和两个人，氛围就是不一样，特别是两个闷葫芦加入了一个话痨，这不足百平的小房子倒是难得热闹了一回。没有做饭，宋枭就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看着面前窗子映出的灯光和泡沫，听着老宋和轻云一句串着一句的闲聊，温水流过手掌的皮肤，顺着血管回到心脏，宋枭恍恍惚惚不敢确认这是不是“家”的气息。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梁轻云哼着小曲晃晃悠悠走到厨房，双手插兜左看右看，像是在监工。“需不需要帮忙啊？宋律师。”

　　梁轻云也就是嘴上说说，想帮的话不用问早就上手了，宋枭没接话，自顾自地忙。

　　梁轻云见宋枭没理自己，觉着自讨没趣，想想发觉这话问的属实有点太表面了。于是，免起袖子，大有帮忙之势。

　　“滚。”宋枭轻轻一个字，梁轻云赶紧溜了。一是不要招惹一个正在干活的人，二是他真的不想洗碗。

　　宋枭想起初中的时候，有个朋友也爱来他家玩，原因是宋枭家里常年没什么大人，很自由。到梁轻云这全反了，因为家里没大人，反而跑出来找个大人管着。宋枭感叹，自己真的是有点老了，完全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老宋默默看着电视，恢复他平日的状态，只在宋枭“咣当当”抱着一床被子往沙发上扔的时候，再次张开了嘴：“咦？两张床三个人还睡不下吗？这是准备让谁睡沙发？”

　　宋枭想也没想：“轻云啊，他年轻人身子骨硬，适合睡沙发。”

　　“胡闹！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你那个大床还能睡不下两个人了？你俩凑合凑合一起睡。”

　　宋枭和梁轻云同时看向老宋，空气突然很安静。

　　和这个小鬼睡在一个床上？？？！！！那不如要了我的命。宋枭被老宋的提议震的一时间回不过神，他看向梁轻云，想让他说两句。没想到梁轻云一脸无所谓，反倒是看着宋枭手足无措的模样偷笑，那表情告诉他：你爹提议的，和我可没关系。

　　“愣着干嘛，快把被子抱回去，真叫人笑话。”老宋没看出两个人的心思，一脸严肃得指责自己的儿子。

　　在老宋眼里，两个大小伙子挤一挤哪有什么说法，再平常不过。

　　在梁轻云眼里，睡哪都没事，他又没什么讲究，看守所的硬木板都睡过了，和宋律师挤挤无所谓，他大大咧咧的不在乎。只有宋枭心里别扭，但又说不出个硬让人睡沙发的理由。

　　宋枭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被子转身走开，梁轻云乐不可支地跟过去——这可是个得瑟的好机会。

　　“小梁啊，书房的床又小又硬就留给我这个老家伙睡，你去和宋枭睡他卧室，我看你们俩关系不错，男孩子睡一块没什么。”

　　“哈哈哈，我无所谓啊叔，和枭哥睡，完全没问题。是吧枭哥。”

　　宋枭没有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