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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前世宋俭魂穿 ...

  •   宋俭醒来时,觉得周遭一切都有些不对。

      头天夜里,他接到线报,冒雪率军出城追击细作,回官舍时已近天亮。
      原打算索性不睡,径直去军中练兵,却忽而额角发胀,浑身高热起来。

      不好急得跳脚:“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用,求郎君歇一歇吧。哪怕只半日呢?”

      他这才回到卧房。眉上染着老旧窗棂上透过的青色天光,将就睡两个时辰。

      不好还搬来火炉,叫他踹了出去。

      闭上眼前,瞧见窗外依稀有风雪之色,再睁开眼,却是罗帐轻纱,摇曳似雾。

      屋内暖和得他口干舌燥,几乎睡不下去。

      不好这阳奉阴违的小崽子,还是给他烧了炭火吗?
      宋俭恼怒起身,刚要张口唤人,声音停留唇间,又硬生生吞回去——

      他还是在他房中,却又不是他的卧房。

      入睡之前,这儿是他一贯的清冷简陋。一榻一几,薄衾一匹。冷得似住着孤魂野鬼。军所中的兵们只怕都过得比他体面些。

      他是刻意为之。

      十二岁以前,他已透支光所有穷奢极欲的享受。南昌国的浮光裘、大轸国的神锦衾,天下至宝,源源不断送入他,或者应该说,“她”的寝宫。

      “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也无法理解,何为不爨井晨冻,无衣床夜寒。
      直到沦为丧家之犬。

      为着活命,死人留有余温的血也能盖上一盖。

      他不愿再耽于享乐。

      不好跟了他如许年,从皇宫到长沙国,知他铁令如山,岂敢公然违令,将他一个好好的屋子,变做噬人骨、埋人命的温柔冢!

      这满室温暖如春的熏香,绵软似云的床榻,甚至还于雕花窗棂前置了镜台与奁盒。女子的胭脂水粉凌乱铺陈,显是方才用过,不及收拾。

      还放了女子进来?
      宋俭怒火中烧,一声断喝:“不好!”

      给老子滚进来。

      门外颇为心虚地应了一声。紧接着脚步声起。房门打开,入内的却不是狗胆包天的不好。

      女子身着大袖襦裙,言笑晏晏,脚步轻快地踏入卧房。

      她看着宋俭:“怎就起了,不多睡会儿?”见他神情有异,蹙眉道,“哪里来的起床气,大吼大叫地,不好都叫你吓坏了。”

      语气亲昵中带着点嗔怪。
      仿佛跟他极为熟稔。

      宋俭却是怔在原地,一瞬不瞬看着她。

      崔妙璩?

      为何会是崔妙璩?!

      她不是已嫁给太子萧帙了吗?不在京城上洛,却跑到这天寒地冻的极北之地来做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他沉默不语,崔妙璩也察觉到不对头。她贴近男子,抬头去触他额头,袖中熏香袭人。

      “热已退了啊,如何人还是呆呆的?”她又摸了摸自己额头,不解道,“不会烧傻了罢。”

      这亲密让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好在动作不大,她并未察觉。

      嗓音凝滞,他轻咳了声,才斟酌着开口:“我生病了?”
      崔妙璩眼风飞他,而后朝门外满脸惶恐的不好道,“你家郎君果真烧傻了,要不得了。”

      不好守在门外等郎君起身,莫名其妙遭了顿吼。不知所为何事,心里正七上八下,闻言苦着脸道:“夫人,你就莫开玩笑了。不然再叫医官来看看罢。”

      夫人?
      宋俭敏锐捕捉到不好的用词。

      他称呼她,夫人?

      即是说,她不光人在北幽,还与他成了婚,所以才是“夫人”。

      怎么可能?!
      她分明嫁于萧帙,是他亲眼所见!

      身为皇家之人,怎可能一夜之间再成为他人妻子?这其中究竟有多大的隐情?
      抑或,她只是长得像她罢了?

      一时间,他心头百转千回。

      此间处处透着怪异,不知到底何人所为,又有何目的。

      一向谨慎惯了的他,当即决定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须得支走这女人,再寻不行套话。

      不好是个没脑子的,可不行的稳重持正却与他一般无二。对他更是能豁出生命的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任何隐瞒。

      他遂装作难受,往圈椅中一坐,问道:“不行呢?”

      崔妙璩同情地看着他:“看来是真的病得不轻——不行一早去军所巡视了,还是你叫他去的。不过两个时辰前的事,这也能忘啦?”

      两个时辰前。

      看来他睡得确实不久,为何一切竟天翻地覆了呢?

      他还想再说什么,一个婢女走进来,有些面熟,他却叫不出名字。便听见那女子开口:“怎么了?春见。”

      春见!

      对!
      就是春见!

      没记错的话,崔妙璩的婢女,确然就叫春见!

      与她长相极为相似,连婢女的名字都一样!
      莫非真是她?又或自己执念太深,亲自打造出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他忽而感到无尽的悲哀。

      原来自己对她的执念,已到了如此不甘、扭曲的地步吗?

      他竟有些无颜面对那可怜女子。

      却叫她看出端倪,一张芙蓉面探到眼前,奇道:“你不是吧?我说笑的,你怎一副要哭的模样?传出去丢不丢人啊!堂堂北幽刺史,朝廷四品大员,竟为着夫人两句笑谈便要掉猫尿。宋子谦,你羞是不羞啊!”

      竟连他的小字都知道!
      也许、大概、可能,她也没有那般可怜?

      春见见自家娘子将郎君逼得毫无还手之力,无奈道:“那还需要叫医官吗?”

      “叫。”
      “不用。”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崔妙璩盯着他。

      宋俭叹气:“我没睡够,有些糊涂。你们都出去,让我休息片刻即可。”

      不行不在,他唯有支开众人,方能清醒思考前后。
      她却留在房中。

      宋俭警惕看着她走到案边,拿起桌上的信件,银刀拆封。

      “谁的信?”
      他问。

      崔妙璩展开信纸,顺嘴回到:“我阿爹的呀!你醒之前才到,还没来得及看。”

      “信上说了什么?”

      崔妙璩一目十行扫过去,秀气长眉拧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圣上一意孤行,非要营建西京。如今又逢大雪,冻死冻伤役者无数。阿爹……于心不忍。”

      她将信纸抛给一旁的他:“你看看吧。”
      他接过,却是径直去寻信尾落款。

      父延字。

      脑子里嗡地一响。

      崔妙璩的父亲,名为崔延,任职将作监,如今奉令修建西京。

      桩桩件件,都对得上。
      荒谬得如同黄粱梦一场。

      她竟真的成为他的夫人了!

      见他手握信纸,却是神色凝重,心不在焉,崔妙璩不由担心道:“又难受了?”
      他恍然梦醒,下意识回:“嗯。”

      就见她起身,一把夺过信纸:“难受就别看了,我给你按按穴位,松弛松弛,再歇上一觉吧。”
      两手分别按住他的太阳穴,她俯身,于他耳畔呵气如兰。

      “我陪你歇息。”

      ……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

      宋俭恍惚地想,自己大抵是真的病得不轻。高热如烈火过境,将他引以为豪的自省与克制焚烧殆尽。

      理智寸草不生。

      几乎是由本能牵引着,他攀上那双停于自己额角的柔夷。崔妙璩亦不抗拒,由他握着,顺势而下,倒进他怀里。

      宋俭将人密密抱个满怀。
      似拥着一件最珍贵、却又可望而不可即的稀世珍宝。

      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又害怕用力过重,令她如皂角泡沫、或彩云琉璃般,轻易地破碎、幻灭了。

      宋俭愁肠百结。

      他的惶恐与炽烈悉数落进崔妙璩眼中。

      心底微微叹气。
      她知他向来有许多秘密,痛苦而言不由衷的,叫他一刻也不得放松。当下也不管风寒或高热,仿佛自云端俯身,怜悯地吻了下去。

      彻底摧毁宋俭最后一丝理智。

      柔软如花瓣的唇轻轻印上他的。女子馨香的气息萦绕而来,似多年前他于梅关摘下的那株雪中寒梅。丝丝缕缕,沁入他干涸枯竭的生命。宋俭全身颤栗,上臂肌肉遽然绷紧。长臂轻舒,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纤细腰肢,反客为主地,将她彻底圈在自己怀中。

      突如其来的亲吻如同狂风骤雨。饶是崔妙璩已然习惯与他亲昵,此刻也有些承受不住这滔天情意。男人像是从未吻过她那般,霸道而毫无章法地疯狂攫取她的气息。

      崔妙璩差点没被憋死。

      昨晚临时收到密报,道城外出现探子踪迹。他当时正将人扣在帷幕深处,兴头上忽而被打断,一张死人脸出了门。

      没尽兴的后果就是,过后他得千百倍地讨回来。

      崔妙璩觉得自己简直要溺死在这个狂乱无尽的亲吻中了。却忽而感觉他依依不舍地挪开,顺着她的唇角蜿蜒而下。

      总算能喘气了。她下意识往上挣了挣,仰起颈子,想要多吸一些新鲜空气。

      却感觉那灼人唇瓣骤然离开,顿了一顿。

      紧接着,忽然感觉到异样的轻痛。

      天杀的这狗男人隔着衣服叼了她一口!!!

      ……

      宋俭正意乱情迷,敏锐察觉到怀中女人不耐的异动。

      仿佛在挣脱他的桎梏。

      想跑吗?

      他意犹未尽,霎时失去理智,想也不想,一口含了上去。

      ……

      后果就是被尖叫着一掌推开。

      “你有病啊!”
      崔妙璩吃痛,这下是真的推开他起身。

      被叼的地方隐隐作痛。她简直匪夷所思。

      “你刚长牙么?见什么咬什么!”她毫不客气地大开嘲讽,“夜里没个完也便罢了,青天白日的,你也、你也……”

      伶牙俐齿的小女子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三两步跑到镜台前,对镜照衣裳。
      嘴里不断抱怨。

      “下口那么重!别给我留下什么印记,回头还得换衣裳。”

      黄铜鉴总是不够明晰。崔妙璩疑心有痕迹,左顾右盼,照个没完,丝毫没有察觉,身后那人已无声靠近。

      宋俭满脑子都是那句,“夜里没个完夜里没个完——”

      到底是怎么没个完法?

      他想。
      是如刚才那般缠绵彻骨的亲吻么?还是更进一步,与她不分彼此。

      宋俭头都要炸了。

      他知道这样不对。他根本不是她的那个夫君宋俭。那个与她夜夜交颈,她能放肆笑闹、恣意亲昵的宋俭。

      那些,他从未得到,亦无法企及的一切。

      可他太想要了。

      太想要拥住她。想要如最虔诚的教众般,俯于她脚下,求她恩赐。
      想要看到圣洁不染如她,因为自己而泣不成声地求饶。

      他知道自己是个烂人。
      他想作恶。

      他便真的这样做了。

      感觉到身后那人靠近时,已经来不及了。崔妙璩自后方被人一把揽入怀中,双手下意识撑住几案,不及娇斥出声,已被他单手拨过下巴,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比方才更霸道更强势。

      她被圈在几案边,前方是北地厚厚两层的窗棂,后面是力气大得她挣脱不开的男人。室内火墙烧得正热,空气灼热到近乎稀薄。她有些缺氧,双腿发软,只能近乎祈求地、去依靠身后的他。

      而他不仅仅满足于亲吻。

      崔妙璩心神大乱。不知何时,外袍已骤然坠地,男人的唇在她肩头辗转流连,留下密密印记。

      她已毫无抵抗之力。
      是以当他在紧要关头略作迟疑时,她甚至忘了可以借机脱身。

      反应过来后,一切已水到渠成。

      自来北地,与他真正有了夫妻之实,她心知这狗男人是个食髓知味,不知餍足的。外表看上去生人勿近,私下里实则生冷不忌。

      却是头一回,白日里……自后面……

      她脸躁得要滴下血了。

      却因为肤色白皙,肩背泛起淡淡的粉。
      令他愈发声线暗哑。

      崔妙璩被他困囿着无处可逃,生怕这要命的动静为人听去。

      她腾出只手去捂住嘴,下一刻却被撞得险些瘫在几案上。手上胡乱一抓,摸到个昨晚宋俭一时兴起,用来缚住她手腕的丝帕。
      结果半途而废,他起身后信手扔在镜台旁。

      想也不想,她一把抓起,咬住。

      而后高高扬起天鹅般纤细的颈子,喉头迸发细碎呜咽,又尽数咽下。

      身后宋俭见到此景,只觉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吻了吻她发红的眼角,和碎珠般飞散的泪花。
      将人往怀里摁紧。

      整座屋子仿佛成了巨大的海洋,而她被他牵引着,困守浪头,只能随之起伏,任由那些隐秘而激烈的潮涌,一次又一次冲刷过她的四肢百骸。

      到后来她几乎站不住了。
      眼神迷离,周遭一切都失去声音。

      最后一波汹涌而至时,仿若水银泻地。
      眼前有电光火石闪过。

      宋俭头一次有这般疯狂的感受。
      事毕,他抱着心爱之人,热得头发里都是汗。脑子也逐渐恢复清明。

      他很有些惭愧。想说些什么,却恍然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轻,最后竟飘飘荡荡,浮于半空。

      他低头,看见自己仍在房中,被恢复气力的女子转身一顿好捶。

      怅然若失地闭上双眼,他告诉自己,该回去了。

      她终究不是他的。

      ……

      宋俭睁开眼睛,霜冷寒气扑面而来。

      他知道自己已然回来。

      没有香闺,没有家信。
      没有她。

      一切不过是场幻梦。沤珠槿艳,不可再得。

      他起身,默然执起衣桁上的甲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前世宋俭魂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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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新人小作者全力码字ing 有榜随榜更,无榜隔日更。 希望大家不吝赐教QAQ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