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爷住村里》九七四

10、飘忽不定

　　病号服很碍眼，叶满努力忽视掉:
　　“饿不饿？”
　　历万洲恍惚的摇摇头，动作缓慢，瞳孔甚至有些涣散，应该是没想到醒来会看见叶满。

　　“你……怎么……在这里……”喉咙像是粘了胶一样，暗哑撕扯。想要起身，可一动便拧紧眉。

　　“哪里不舒服……？”
　　“赶紧回去！！”历万洲刚醒时，看见叶满还有些欣喜和意外，一个眨眼不知到了什么，催促着叶满回去。

　　“你……赶紧……方叔！方叔！！”
　　“送他回去！”
　　沙发上倒身休憩的方叔被吵醒，颇有些装傻的意味:“少爷醒了啊……”
　　“送他回去！”
　　“您昨天喊着要叶先生”
　　“我喊了吗？？”
　　“……喊了”
　　一老一少主仆二人的对话，怎么似是登台演戏一样。
　　方叔看历万洲不放心，便解释说:“少爷放心，历乘峥的动向我一直派人盯着，他劫持了你后，便把之前的犯罪的嫌疑落实了，按进度，应该查到四年前的车祸了”
　　“虞总应该正和警方交涉呢……所以历乘峥这次无力回天了”

　　车祸！
　　难到是那一晚？

　　听着方叔的分析，历万洲冷静下来。但历乘峥名字，让历万洲人愤怒。愤怒又不足以抒发自己的情绪，无力承受，无力接受……

　　“历万洲……”叶满有些害怕，轻轻地唤。

　　方叔说历万洲被绑架后，历乘峥给他看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让历万洲很难接受的吧……

　　这时，历万洲的电话响了。
　　距离离得近，是个女声先喊了声“厉总”，接着讲:“收购成功，天瑞目前最大比例持股人是您，揽胜的股票持续下跌，不出两年，估计要气数将尽了”
　　“还有，评测小组昨日按您要求通知了今天上午9点30开会”

　　“嗯”

　　现在6点还不到，公司里就打电话来了。
　　叶满想去叫些早餐，方叔更快一步起身:“少爷，否极泰来……局面渐渐有眉头了，从你成为一把手之后，公司的新方向大受政府扶持，底下的人对比历乘峥，显然更加新服你，不然，我们解决历乘峥，也不会这么顺利”
　　“所以，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吧”

　　“叶先生很担心您……我去吩咐医院准备早餐了”

　　叶满从没有过问历万洲的公事，但零零总总的，也大概知道了。

　　“历乘峥知道你的病情吗”
　　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叶满拿了块热毛巾为坐在病床上的人擦脸，历万洲听了话刚想别头，叶满动作温柔中带些小强迫的固定住脸。
　　“知道……”
　　“被绑后他们怎么对你了”
　　这句话叶满问的正常，但颤抖的尾音暴露自己有多么后怕。
　　“没怎么……这是我设的局……”

　　刚才擦了脸，现在正擦手，但听了历万洲最后一句话后，叶满怔愣一下停了动作。
　　不可思议的、满满的难过。

　　电话又响了。历万洲接起来:“舅舅……”
　　“好点了没……”
　　“嗯……”
　　“警方要你过来警局对称信息……如果有证据的话，历乘峥就能被判故意杀人……”
　　“什么时候过去”
　　“7点半到这里”

　　吃完早餐，历万洲准备去警局。
　　叶满执意跟上。
　　因为与案件无关，叶满被历万洲安排的四个便衣保镖看在车里。

　　从认识他，到现在，历万洲的经历与自己相比，就像跌宕起伏的谍战片与无比普通的小城记事。
　　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身份是老板和助理，可这层关系却仅仅五个月……
　　太过莽撞，愣头青一样，爱一个飘忽不定的人无法自拔。而自己也要承受一颗飘忽不定的心。

　　中午了，历万洲终于出来。

　　他一贯的黑风衣，打眼看去走路带风，像是出来炸街的模特。但叶满知道，他需要搭上性命，来换普通人安定的生活。

　　车门打开，历万洲吩咐去天瑞总部。

　　而后就是两人的静默。
　　去天瑞的路程，能路过浦东新区的中心大厦，那里的72层办公室，有他们的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加班，第一次吃饭，第一次同居……
　　发热的脑子一旦冷却下来，就知道自己很是愚蠢，又何其幸运。

　　身旁的人率先开口:“一会儿，天瑞的测评队会测评景德镇的边郊区域，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些，我都在考虑怎么整合……”

　　唉……
　　用公事打破僵持的气氛，是他一贯的作风。

　　叶满心里叹口气，把一直想问的问出来。
　　“历乘峥的案子，大概怎么判……你现在安全了吗？”

　　历万洲点点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我……有些事……怕牵扯上你……”
　　“历枫……包括那些他放纵侵犯我母亲的医生……都不得好死……”
　　“所以你……不能……”

　　说着说着，身旁的人呼吸急促，瞳孔涣散，手也止不住颤抖。身体被击的溃不成军，但猩红的眼尾，就像溢出的仇恨。
　　四年前是情绪失控，现在已经有躯体化症状了吗？

　　司机看情况不对，连忙在路边停车。
　　那双像玉瓷一样的手，现在死死抓着前面的座位，头埋进胳膊里，嘴里还命令着:“出去！”

　　从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历万洲，本能是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蜷曲着的人一边剧烈抖动，还怄气抗拒，但叶满也使出浑身力气:“……对不起”
　　“刚才对不起……怪我……以后不会了好吗”
　　“那些不开心的事等把公司安排好，回去再说好吗？”
　　“现在先去吃午饭？嗯？”

　　“吃饱了，更有力气做你想做的事，对不对”

　　终于，历万洲抖动的幅度小些，叶满抬起他的脸，额头相抵，再握住那用力用的骨节泛白的手，细细软语:
　　“刚才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你在我心里，没有哪里不好，你没有病，病的他们……那些不可选择的亲人，那些衣冠禽兽的医生……那些伤害了这么好的历万洲的人……”

　　此时，看似穷追不舍、一往情深的叶满，实则居高临下，主导一切；历万洲又变成了飘忽不定的树叶，离不开叶满的手掌。

　　来到天瑞集团的总部，一整座大厦近40层。通过内部的专线电梯，来到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
　　气派辉煌的装修中尽显奢华，办公区域，会客区域、休息区域等专门分开。落地柜上摆放着各种名酒,脚上的地毯估计也是羊毛，顶级真皮沙发、艺术藏品、水晶吊灯，还有大大的落地窗……

　　一个都市丽人模样的女特助进来送餐，顺便把那二十几份文件放在就餐桌上。
　　下属在老板吃饭的时候递上文件，不是不懂，就是老板的习惯。

　　因为叶满以前也做过。

　　历万洲:“喜不喜欢吃？”

　　眼睛里还有些没褪尽的红血丝，头发虽然不凌乱，但也没有专门打理的那么精致。细长凌厉的眸子不含一丝杂质，有种楚楚可怜的清澈，纯净的只问自己喜不喜。
　　两人面对面坐于精致的实木餐桌上，桌上放着四菜一汤，菜肴新鲜可口，纵使历万洲的身份地位与叶满相比是云泥之别，但褪去这些浮华的身外之物，他对自己的关心，从来都是最最质朴的。

　　喜欢吗？
　　想去哪？
　　屋子不暖和？
　　怕牵扯到你……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翻涌的心潮，叶满隔着桌子站起身，捧起历万洲的脸，对着那温润的唇吻下去:
　　“喜欢”

　　测评队等了一上午，由于历万洲被叫警局，只得改成下午。

　　建材公司，做的大的，一般涉及地产行业，建筑工程等，听历万洲说，天瑞集团还要往新型材料研究发展。
　　这些方向，未来都有极大的可能性，而且目标清晰准确。然而，景德镇作为一个以制瓷业赫赫有名的城市，如今再来的人，免不了拿心中想象的辉煌与现实对比。
　　网络上的评价褒贬不一，对于热爱陶瓷的人来说，他们能够在千年的沉淀中挖掘出古今文化地碰撞；对于没兴趣的人来说，单纯旅游可能让他败兴而归。

　　所以，对于景德镇的文化开发，只能是一点一点不断尝试。

　　电梯停在27楼，拐了好几个弯，到达会议室。
　　会议桌上已经做做了十几个人，长桌一头的屏幕上还放着图片切换。有陶溪境集市、有国贸商城的店铺、有三宝村的街道、有边郊的村落、有在大学附近的学生工作室，以及售卖陶瓷用具的店铺，还有自己的茶具作品……
　　历万洲一到，测评队的人纷纷起立，喊一声:“厉总……”，历万洲则阔步走向主位，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叶满在其身后，默默自豪前面人的上位者气派。
　　“先介绍一下……”没看见叶满在身边，历万洲轻轻的唤他过来，并对桌子转角处最近的那人说:“可否往后移个位子”
　　“好的好的……”

　　等一众人落座，历万洲开始一一介绍。

　　市场分析师、旅游资源评估师、生态环保专家、建筑设计师、投资顾问、数字技术应用者，还包括法律、教育、营销、社区关系协调等相关人员。

　　向众人介绍叶满时，则称是红枫集团新聘的创意设计师。
　　看历万洲让一个创意设计坐在自己身边，测评队的人不由多看了几分。

　　介绍完毕，历万洲开始会议:“各位，今天我们主要讨论一下，关于景德镇红枫陶瓷的转型方向……以及建设集文化传承体验、旅游度假休闲等融合一体的……陶瓷活文化创意基地可行性预判”
　　“这是红枫陶瓷的主打产品，以及销售量，每年都在递减”
　　负责旅游资源评估的徐教授应该是对景德镇有所了解:“前两年旅游的时候，去过景德镇，像红枫这样的陶瓷企业有不少，其余的主打做瓷板、瓶器、或者普通的日用瓷具，红枫有着政府供货的渠道，已经算是有不错的销路了”
　　“但近几年也是经济情况不好，也可能越来越多的小企业成立，所以红枫受到了冲击”

　　历万洲:“没错……”

　　徐教授:“近年来景德镇也大力发展旅游，一些个人创作的陶瓷作品，就像那张图上的……是不是更加适应年轻人的喜爱呢，红枫是不是存在产品样式设计落伍、老套、同质化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