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今晚还告我状吗？》夏五五

4、混蛋

　　纪家声都不知道这一路自己是怎么骑回去的。

　　脑子里晕晕乎乎，手脚也使不上劲儿。车轮子轧过路边的积雪，车上的少年却紧张得浑身都发烫。

　　周良卯足劲骑在前面，那张碎嘴子总算是消停了。

　　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一点多余的力气也不想浪费，就盼着赶紧到家，好捧着他哥红扑扑的脸蛋猛亲一顿。

　　他已经憋了一寒假了。

　　总算骑回了家门口，周良连胳膊都懒得拽了，直接托着他屁股“扔”进了窗户。

　　卧室屋里没开灯，纪家声踉跄几步刚站稳，周良就从背后冲过来，给人抱了个瓷实。

　　周良个子比纪家声高一点，环臂抱住人家的时候，嘴巴刚好碰到他耳朵尖儿：

　　“哥，今天别爬梯子了。”

　　身上的寒气一下子被融化掉了，纪家声盯着那张上下铺，听懂了这句明目张胆的邀请。

　　他“嗯”了一声，拉过周良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摸着黑走到床边。

　　不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疯事儿，只是身体早就没有了拒绝的能力。

　　两个人并排坐在下铺，安静地脱着鞋袜。

　　毕竟都是一张白纸，纵使心里烧出了花，也还是不敢贸然去做什么。

　　“阿良，那个……”纪家声手心出了汗，指了指上铺，“要不我还是……”

　　周良就知道这认死理儿的大学生会反悔，但他可不能再纵着纪家声这优柔寡断的性子了。

　　他们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周良算是一天也耗不下去了。

　　但他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些哄人的话，干脆一咬牙一跺脚，侧过身搂着脖子，直接给人按到了枕头上。

　　纪家声先是感觉后脑勺陷进了一片柔软里，紧接着，柔软就落在了嘴唇上。

　　忍了一路的欲望，彻底在小屋里弥散开来。

　　周良全然没了刚才大街上的克制，舌尖闯入温热的口腔，吻得一点也不含蓄。

　　啧啧的口水声在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臊得纪家声连眼睛都不敢睁，整个身子都僵了，双手软绵绵地扶着周良的肩膀。

　　“哥，抱着我。”

　　悸动逐渐吞噬了羞赧。

　　在这个夜晚，一向嘴硬的周良叫了无数次哥，但却说一套做一套，完全没把纪家声当哥哥对待。

　　不过，这小子实在太没分寸，中途把纪家声怎么好脾气的人都逼急了，一度拧着眉头脆生生喊他大名。

　　但是想骂又骂不出来什么，问候爹妈的粗话他说不出口。

　　最后眼看天都快亮了，他才噙着眼泪嘟囔了一句：混蛋...我是你哥！

　　周良只当他在撒娇，这货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想起来是他哥了？

　　晚喽。

　　于是他弯腰凑近纪家声，盯着他红透的耳根：

　　“哥，那你今晚还要告我的状吗？”

　　第二天起床，老爹一推门，就看见周良坐在上铺玩手机。

　　“你怎么跑上面去了。”老爹眼睛一瞪，以为他又欺负纪家声。

　　周良嘿嘿一笑：“我哥他身体不舒服，爬不了梯子了。”

　　纪家声在下铺听得一清二楚，忍住想踹他的冲动，头埋在被窝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老爷子动作一顿，家声昨晚上还好端端的吃饭，怎么说病就病了？周良这小子更反常，怎么突然改口喊哥了？

　　“家声怎么了，下午去医院看看？”老爷子暂时顾不上周良。

　　还没等纪家声回话，周良又抢着发言了：“他就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没啥大事，医院不用去了，一会儿我给他按摩按摩就好。”

　　周良顺着梯子下地，给老爹轰出去了，又顺势跳上下铺的床，往纪家声被窝里钻。

　　数九寒天里，不穿睡衣在被窝外待上几秒就是地狱，周良胳膊腿都带着寒气，裹在被窝里的纪家声就是个大暖炉，哪有不取暖的道理。

　　“这回怎么不告状了？”

　　他贱兮兮地凑上去，朝着纪家声红扑扑的小脸吧唧一口。

　　纪家声掐他腿上的肉：“你的混蛋事告都告不完，我攒着以后一起，告个大的。”

　　周良挑挑眉：“少来吧，你也不清白。”

　　...

　　一转眼，寒假结束了。

　　虽说纪家声的学校距离北京不过几百公里，但由于课业繁忙，也不是经常有空回来的，即使是法定节假日，也不一定能抢到高铁票。

　　以前周良都对这些节假日嗤之以鼻，反正他那学想上就上，想逃就逃，每天都是节假日。

　　可现在不同了，几百公里外的图书馆里有了他惦记的人。

　　曾经吊儿郎当的胡同串子，也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对着日历潜心钻研，像个眼神不好的老大爷。

　　黄毛又来过几次，不过周良对他的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不是那碗卤煮顺脖子扣下来，他能免费看上纪家声馋人的身材吗。

　　他和纪家声也经常打视频，纪家声在学校住上铺，周良在家里就也搬到上铺去，乐此不疲地玩着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游戏。

　　纪家声还记得，上完4月份的最后一堂课时，走出教学楼感觉空气都跟着变暖了几分。

　　不远处，他瞧见操场上有人捧着一大束花，应该是学校里又有小情侣告白了。

　　“嘁，五一而已，又不是七夕，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

　　苦异地恋久矣，纪家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但还是忍不住想走近一点，看看送的是什么花。

　　结果纪家声刚一靠近，那人竟朝他径直走来。

　　啊，靠北，原来是推销卖花的！纪家声撒腿就跑。

　　结果那卖花的居然认准他不放，愣是追出去半个操场。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怒吼：“纪家声！你跑什么！”

　　纪家声猛地顿住，回头，心跳比他更先认出那张脸。

　　周良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好像把连连几日的大雾都驱散了。

　　“你怎么来了。”纪家声愣在原地。

　　周良跑过来，把花塞到他怀里：“接你放学啊。”

　　这些日子，周良看着纪家声来的时候身上唯一带着的一个旧卡包，总有种自己错过了纪家声不少青春的感觉，怪遗憾的。

　　比如都没在学校门口等过他，都没来得及跟他轰轰烈烈地早恋一次。

　　那些狗血的青春戏码，他也好想和纪家声体验一遍。

　　“你刚跑什么啊，累死我了。”周良额头都冒汗了，“还害羞啊？”

　　“不是......不是害羞。”

　　说着不害羞，可是看着那一大束玫瑰，纪家声脸上却腾一下子红了起来，“很好看。”

　　周良饶有兴趣地欣赏他的表情。

　　“我翘课跑出来的，你不会告我状吧。”

　　事实上，周良不止翘了课，还坐了19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毕竟五一节前的直达车票比天王演唱会票还难抢。

　　纪家声的目光从花移回周良脸上：“这次就网开一面。”

　　“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