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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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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
许珩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视线却透过她,看向不远处的阳台外,有风将雪色窗纱吹了起来,半透明的帘布鼓动着,像蝴蝶翩跹起舞。
他的声音有些轻飘,“我不是一直是阿漾的哥哥么?”
“不算。”
温漾说。
“这样还不算,”她仰起脸,捉住哥哥的手,握住,神色极为认真,“只有他们结婚了,我跟哥哥才不会分开。”
只有这样,她和哥哥才有了实质的关系,这个家是无形的羁绊,将她和哥哥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她再也不用担心、恐惧未来某一日,哥哥会丢下她。
“我很高兴。”
温漾唇边微微扬起一点弧度,眸底流露出情不自禁的满足。
许珩看了她好一会儿,长睫垂了下来,脸上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就好。”
他仿佛笑了一下。
房间里响起许珩低而轻的声音。
“阿漾高兴,我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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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开始为接下来的避暑旅行做准备,除了收拾行李以外,因为旅行拍照会作为婚礼照片展示,还要和拍摄团队沟通。
大家都变得忙碌。
只有温漾每天埋头学习。
暑假班里的同学大多是年级里成绩名列前茅的,讲课的进度会快一些,师生配合也非常好。
像一个小型重点班。
这天下午的课上完后,便是自习,老师坐在讲台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学生们便纷纷抬起头看向老师。
老师一笑,闲聊似的说:“都这么认真呐?准备考什么大学?”
闻言,学生们顿时轻松了些,纷纷说着。
“当然是延和大学了,又好又近。”
“江宁大学也好啊,而且夏天比延和凉快多了。”
“搞得好像考得上似的。”
“哎,老师,他打击我的梦想,如果我现在脆弱到跳楼的话,可以报警抓他吗?”
老师笑笑,说:“别闹。”
下面学生们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诚然国内顶尖的学校不少,其中最好的一所就在延和,而且延和大学对本地学生有一定优待,难度相对而言会比外地学生低一点,但不多。
大多数学生会将其作为目标,但考虑实际的话,还是会看一些分数稍低的大学,作为保底。
暑假班的同桌问温漾,“你准备考什么大学呀?温漾。”
温漾说:“延和大学。”
“你也想考延大是吧?”同桌刚想调侃两句,又想起温漾的成绩,“哦,好像还真能,你期末考试是不是又是年级前几?”
温漾点头。
同桌略羡慕地道:“温漾你的生活我的梦啊,长得好看就算了,成绩也这么好。”
温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她的生活竟也能成为别人的梦。
如果是从前,她会觉得荒谬。
但现在,不用担心钱,不用担心夜半被噩梦惊醒,也不用担心再次被抛下。
她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像是一场梦。
温漾浅浅地笑了一下,算作回应。
同桌看得一呆,傻了半天,才红着脸偏过头,过了几秒又转回来,拳头抵在嘴边,假咳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你只考虑延大了吗?因为延大最好?”
温漾“嗯”了一声。
只考虑延大。
但不是因为延大最好。
而是因为哥哥在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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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漾怀着这样的想法放了学,坐在副驾驶时,忽然问:“哥哥,你是什么专业?”
“软件工程,”许珩似是意识到什么,侧过头,“怎么了?想跟哥哥报一样的?”
温漾迟疑了一秒,还是坦白了,“嗯。”
许珩失笑,“不用和哥哥报一样的,报你喜欢的就行。”
温漾有些茫然,“可是我没有喜欢的。”
她说:“我只喜欢哥哥。”
窄小的车内空间有一瞬的安静。
许珩系安全带的动作微微一顿,垂着的眼睫动了一下。
而后他扣下安全带,啪嗒一声。
隔了几秒后,他说:“哥哥知道。”
喜欢的含义很多。
朋友、家人,都是。
他没有看她,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绷紧,而后又松开,低声说:“但是阿漾,你的人生不能搭在哥哥身上,等你慢慢长大,看见的风景多了,会后悔自己现在就这么轻易地做了决定,你以后会怪哥哥的。”
温漾不明白,既疑惑,又有些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对哥哥的感情,于是立刻保证,“我不会怪哥哥的,我永远都不会怪哥哥。”
许珩侧了下眸,浅棕色瞳孔里浮现起一点复杂的情绪。
他抬起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哥哥知道,但是哥哥希望你做选择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哥哥,好吗?”
“……”
温漾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尽管她能意识到,哥哥是想让她为了自己而活。
可是她不想。
她想跟哥哥在一块。
但她更不想让哥哥不高兴。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说:“好。”
回到家后,温漾就开始琢磨起这件事了。
她吃过饭后就回了房间,搜索起了延和大学的专业。
法学、天文学、小语种……
看了半个小时后,温漾丢下手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好像都不怎么喜欢。
而且……只有全市前150名才能报延大。
她在学校里的名次是很好,但不知道放在全市是什么名次。
如果,没有到全市前150名,该怎么办?
一种无形的担忧与恐慌席卷而来。
她有些睡不着。
辗转反侧许久,终于,她起了身,出去接了杯水后,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此刻夜深人静,她也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摸索着下楼,然后从侧门出去,到院里角落的凉亭坐着,吹着风发呆。
四周是半人高的花草,全都被照料打理得很好。
温漾低着头看着里面一株洋桔梗,微微有些出神。
这时。
一道不明显的车声忽地响起,而后愈来愈近。
随即有车灯亮了一下,在夜里有些刺目。
温漾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是没见过的。
温漾有些奇怪地看了会儿,不明白这辆车为什么会停在这里。
就在这时,大门响起轻微的开门声,在安静的夜色里十分明显。
温漾循声看去,而后怔住了。
她看见妈妈披着件薄纱走了出来,月色泠泠,照得她肤白胜雪,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轮廓五官都精致得找不出半点瑕疵。
她坐在这里,看着妈妈一步步走到了车旁。
而后那辆车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笑了,朝姜烟伸出了手。
下一瞬。
啪地一声。
那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
男人被打得偏过了头。
一片死寂。
男人慢慢抬起手,摩挲般擦过唇角,却低声笑了,“另一边要打吗?”
姜烟拧着眉,像是厌烦至极,“我说过了,别再来找我,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结束什么?”
男人哑着声笑,手臂肌肉分明,似铁一般将人禁锢在怀里,“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姜烟推着他,雪白的面容上浮现起怒气,“松手!”
“我要结婚了!”
她低声吼着。
“结婚?”
男人咬着牙,“你只能跟我结婚。”
姜烟像听笑话般,嘲讽道:“跟你?你拿什么跟我结?”
然而听见这话,男人反倒笑了,“承认了?你就是因为钱才跟他结婚的。”
他低着头,盯着姜烟的眼睛,一字一句,“你爱的是我,姜烟,你心里清楚,你根本没法忘了我。”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
“闭嘴!”
姜烟狠狠瞪着他。
男人只是勾着唇角,指腹柔情地摸了摸她的眼尾,哑着声道:“姜烟,哪怕你真跟他结婚了,我也不会放手,要不你跟他说说?让我做你的情人,嗯?工作日给他,周末给我,毕竟没名没分,我吃点亏。”
“你疯了?!”
姜烟猛地挣扎起来,“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告诉你,我跟你早就没有可能了!”
“是吗?”
男人笑着,低下头将她的话音吞没,双臂紧紧搂着她。
姜烟咬他、打他。
男人任由她发泄,却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
慢慢的。
那剧烈的挣扎在亲吻下被抚平。
两道身影互相交叠着,密不可分。
……
温柔的夜色将这秘密掩藏,一切都无声无息。
而温漾枯坐在角落里,睁着眼,四肢冰凉。
明月皎白,清辉拂过她的面容,却只剩下一片暗淡的惨白。
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在重复。
睡着就好了。
这是一场畸形的梦。
醒了就会恢复正常。
她无声地躲进被窝里,蜷缩着,紧紧抱着自己。
手攥得很紧。
像是在用尽全力地抓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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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温漾走出房门,刚走了两步,身旁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早啊,阿漾。”
她回过头。
哥哥正靠在岛台,手里端着杯咖啡,眼里是温煦的笑意,问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饿了吗?哥哥去帮你把早餐端上来?”
温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许珩弯着眼睛,语气无奈又宠溺,“怎么盯着哥哥发呆?”
他似是还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温漾突兀地埋进他怀里,格外用力地抱着他。
像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