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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29 卢卡 ...

  •   “伦敦老康普顿街,就是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一整条街区,主人要求我们把它全都包围,清理那些麻瓜和杂种巫师。凤凰社的成员可能不久后就会抵达,所以我们动作一定要快,撤离也一定要迅速。”

      罗道夫斯用低哑的声线缓缓说着今天夜里的任务。十二月份,白雪覆盖着整个伦敦,从凹凸不平的沥青路到回荡着寂静的伦敦桥,从暗红色的电话亭顶到布满建筑的泰晤士河畔,白色的晶体在暖黄色的灯光中簌簌降落,落在每一个食死徒的黑袍上。

      街头中心摆放着一个偌大的圣诞树,树上的彩灯还在夜色中闪烁着五彩的微光,可是黑夜无声,寒意刺骨。

      为首的罗道夫斯总算戴上了银质的骷髅面具,面具上泛着冷光,昭告着屠杀的开始。

      我没有杀过人。
      我之前就算被吩咐出任务,却怎么样也没有做到这一步。我看着面前被某一个食死徒的钻心剜骨折磨到痛苦尖叫的麻瓜,默不作声,反胃感要从我的喉口涌溢而出。

      他们不愿意直接给那些无辜的路人一个痛快,他们只想看着,那些在他们眼中视为“拥有肮脏血脉的垃圾们”,尖叫着求饶的模样。

      他们以折磨人为乐,这是和黑魔王如初一撇的。我不记得在会议上,有多少数不清的食死徒被他施了一发又一发的钻心剜骨。他们痛苦的冷汗从额上垂下,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可是他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全黑的巫师袍把我身上每一处都遮挡得严严实实,手链上的那颗绿宝石紧贴着我的脉搏,我感受到有股温热从我的肌肤流入我的血管,但我的心中仍有不安。

      曝尸数十具的石板路上没有血迹,白雪落进他们大睁着的、早已丧失光彩的眼中,落在他们紫灰的面孔上。横一具尸体,竖一具尸体,七零八落,雪地仍是纯白,没有一丝暗红色蔓延在晶体之间。
      但我知道雪地下翻滚着的,是每一个杀戮的巫师们洗不净的罪孽。

      我仍未杀人,我甚至连不可饶恕咒都施得勉强且并无什么功力。在夜色中,就算面对同事们,我也尽力隐蔽着自己的踪迹。

      “喂,沙菲克,我知道是你。”一个身形高大的食死徒站在我的身后,冰冷的声线隔着面具响起。我辨认出来了,那是罗道夫斯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去清理那些多余的垃圾?”

      “我......”我有些哑口无言。

      “不是吧,你不会用不可饶恕咒?那你是怎么加入食死徒的?”罗道夫斯的声线逐渐变得狠戾,“不要觉得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就会饶过你,你要是没有为主人办成一件事,我有得你好看。”

      随即,他扔给我一把尖锐的匕首,刀锋闪烁着寒光,映照着我的黑色兜帽与骷髅面具。

      “无论用刀还是用魔杖,今天晚上你总得杀死一个垃圾——麻瓜也好,杂种巫师也罢,听明白了吗?这是你的任务。主人奖赏给你黑魔标记,不是让你在这发呆的。”

      他冷声完,顺手朝着不远处甩了一个阿瓦达。刺眼的绿光闪过,正在雪地里因钻心剜骨而尖叫的麻瓜女孩,瞬间了无声息。

      我攥紧了匕首柄。

      “我必须亲眼看着你杀人才行啊。”罗道夫斯伸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一个靠在墙角奄奄一息的男人那里推去,“就那个肮脏的麻瓜,去,杀了他。”

      那个麻瓜身旁散落着一地的花束,铺满雪地。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我无法反抗,只好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我掏出魔杖,指着那个麻瓜,声线颤抖:“Avada Kendavra。”

      绿光闪过,可并不强烈。罗道夫斯走近了看,那个男人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我让你杀了他,沙菲克。”罗道夫斯鄙夷道,“你真是个废物啊,你是要给你哥哥和家族蒙羞吗?不会用索命咒就往他身上插刀子,快,别逼我抓着你的手捅下去。”

      我离那个失去意识的男人更近了些,在罗道夫斯的逼迫下,我咬紧牙关,抓住匕首,便往他的左胸用力刺去。

      那种感觉,我发誓此生不愿再体验第二遍。温热的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染红了他的格子衬衫,染红了我的手。罪孽感开始随着我的背脊缓慢升起,一把攥住我的心脏,让我难以呼吸。

      罗道夫斯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那个男人早已被其他恶咒折磨到没有力气发出叫声,我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停止,只觉得自己的窒息感更甚。

      血液渐渐滴落在男人身下的雪地里,绽放出暗红色的花朵,污染着洋桔梗那洁白的花瓣。
      白色的...洋桔梗?

      我的心头猛地一恸。

      我再次开始细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有着一头卷发,修剪得体的胡子包裹在他青紫的面颊旁。
      他的卡其色背带裤在此刻落满雪花,格子衬衫已蕴满血迹。

      我从脑海的深处中,总算搜索出了有关于这个麻瓜男人的所有记忆。

      那是一个还没有步入霍格沃茨时,最普通不过的傍晚。可是有西里斯陪伴在我的身边,所以一切又那么与众不同。

      那时的泰晤士河在伦敦桥下翻滚,卷走了玫瑰色的夕阳。这个麻瓜男人抱着一大堆花束来到我们身前,用意式英语笑着问到我们——
      “我只是想问问小先生,想不想给今晚最漂亮的金发小美人买一束与她相媲美的鲜花呀?”

      卢卡,噢,卢卡。
      我终于记起了他的名字。
      他来自欧洲南陆的意大利,那里时常阳光明媚。可他就在今夜,在圣诞即将到来的前几日,死在了的英格兰。

      他回不去了。

      他已经与散落一地的花瓣一起,永远失去了生命。是我亲手昭告了他的死亡,是我在亲手抹杀关于我与西里斯之前的所有回忆。
      正如这血色的洋桔梗,将会在暗红色的雪地里化为齑粉。

      “你认识他。”斯内普冰冷的声线从我的身后传来,“你为什么会认识一个麻瓜?”

      “...我不认识。”沉默了半晌,我才缓缓开口。

      随后,我用尽了我剩余的所有力气起身,离开了这堵目睹了我所有罪恶、染上暗红色血迹的石墙。

      为什么食死徒,一定要杀人呢?
      为什么重振纯血荣光,一定要杀人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回到家后,站在水池旁,一遍又一遍洗着我自己的双手,甚至洗到破皮,洗到流血。可我还是觉得卢卡的鲜血,并没有彻底从我的手上洗尽。

      —

      “你要学习大脑封闭术。”布赖恩坐在我身前的木椅上,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橡木桌面,“这不是建议,而是告知。我会教你如何练习它——很多关于你自己的秘密,你最好还是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知晓。”

      在他起身前,我缓缓开口,语气染上了一丝绝望:“布赖恩,我想我终于知道了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为什么你在加入食死徒一段时间后,疲惫到就像变了一个人的答案。”

      他沉默了,那双蓝色的眼睛沉沉地注视着我。随即,他轻叹一口气,并用了肯定句:“你杀人了。”

      “我也不想的——我...”
      我的声线开始哽咽。

      将刀刃扎入另一人肌肤中的感受,我难以忍受。我开始止不住地发抖,脑海里再次回忆起1968年的夕阳,仿佛都已经染上了血色。

      不知为何,在我的记忆中,那束洋桔梗的洁白花瓣开始凋零飘落。落到一半,就变成了暗红的鲜血,啪嗒,啪嗒,滴在地面上。

      而我深爱的那个少年,正是他九岁的模样。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身前,眼中是极致的失望与愤怒。

      “沙菲克,你怎么能杀人?”他冷声质问道。

      随即,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布赖恩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顶,我便止不住地在他怀中号啕大哭,泪水浸湿他胸口的衣料。

      “到底什么是正确的?”
      我抽噎着。

      “...抱歉,赫拉。”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这个问题,换作在很久以前,我会义无反顾地告诉你。可是现在,恕我无法回答。”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妹妹。我和你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于是有关我大脑封闭术的学习,就这么提上了日程。几乎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到最后,我都坚持不住。我所有的记忆被迫在布赖恩面前展开,被他窥探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看见对于你而言最重要的回忆——”
      突然间,他噤声了。

      我的心下一紧,我想我知道他看见什么了。因为我脑海里的画面正定格在1968年的夏天,西里斯看向我的第一眼。
      那时,他扬起不羁的笑,飞扬跋扈的阳光在他灰色的眼睛里闪烁。

      我的喉口溢满酸涩,抬头看向布赖恩的眼睛。而他的眼神染上悲悯。

      “你尝试一下想别的事情,不要让对你摄神取念的人看见你的记忆。你应该让他看见你想让他看到的东西,而不是事情的真相。”他缓缓道。

      布赖恩拿着魔杖,双手抱臂站在我的身前,“但不得不提的是,你已经进步很多了。这次,你抵挡我已经成功抵挡了四分钟——但我想告诉你,比我厉害的人,比比皆是。若当你真的碰上摄神取念大师,那么这四分钟,是远远不够的。”

      直到这节课结束,我起身,欲要离开他的房间。而他注视着我站在门口的背影,突然出声喊住了我。
      “你该放弃他了,赫拉。”

      我知道他在指什么。
      可我只是回应他苦涩的笑。

      没办法啊,哥哥,我做不到。

      西里斯的名字永远都是我胸口的淤青,愈揉,愈扩散。他与我的肋骨和心跳共存。

      对他一见钟情是我错误的开始。
      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为什么布赖恩会突然让我学习大脑封闭术,每当我问起他,他总是会将这个问题混淆过去,要么就是简短的“以防万一。”

      “我总觉得你最近神经有些敏感。”在可以成功抵抗十分钟后,我问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遭遇的不仅仅是杀几个人那么简单,对吗?”

      然而面对我抛出的这个问题,他总是闭口不谈。我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和凌乱地盖住他眼神的发丝,还有像是回忆起什么而猛然紧绷的下颌线,心中的忧虑渐渐升起。

      半晌之后,他只是摸摸我的头,朝我温声道:“目前你还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赫拉。我更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晓——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把你的手链摘下来。”

      他温和的声线下暗藏的是波涛汹涌的情绪,可他将自己伪装得很好,从不暴露出一丝裂缝,让我发现他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辛秘。

      “你只需要明白,现在主人很信任我。目前是,以后或许也是。”

      “所以这算是振兴家族荣誉的一种吗?”

      他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半晌,轻轻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有事情一直瞒着我,甚至是瞒着父亲与母亲,瞒着所有人。
      我在心底这样笃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29 卢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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