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怒做三套试卷》囚厨鸡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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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久违的周末。下午三点，阿帕忒书店。

　　不同于刚进门时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与展销台，走进书店后拐进咖啡区，里面桌与桌之间摆放的空隙足够大，座椅也软硬适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与咖啡香。因为有最低消费的要求，人并不多，舒服的氛围很适合让人在此处学习充电。

　　陆冬洲来到书店，却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蹲人。他将数据线的钱补付，又将那晚翻到的书看完，已觉饥肠辘辘。直接在咖啡区点了个三明治当作正餐吃完，又抄起书架上花花绿绿的书翻看。

　　一天过去了一半，陆冬洲没能等到那晚见到的人。

　　想想也是，前台的店员换成了新的人，那个人昨晚估计是来等朋友一起去喝酒，所以才会来。自己在这里蹲守，实在是很笨蛋的行为。

　　“Fraus.”陆冬洲低声念着昨晚听到的酒吧的名字，想着要是等不到人，不如今晚去酒吧蹲蹲看。

　　是的，颜控陆冬洲对那个叫伍秋河的男人一见钟情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陆冬洲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心动。好不容易动一次，即便不清楚对方的年龄、职业、性向，即便只有一面之缘，陆冬洲也下意识的想抓住机会。

　　并不是奢求发展成恋人关系的机会，那实在太过遥远。陆冬洲知道自己性向小众，如果能和对方交上朋友，就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

　　太阳渐渐下落，云层间的霞光消失，一切归于长久的黑暗，复又光明。太阳就这么东升西落了六轮，转眼又到周五。

　　晚上，陆冬洲急匆匆地收尾了工作，准点回了家，

　　“出门啊？”

　　周五晚，陆冬洲急匆匆收尾了工作，准点回了家。和家里的高中生吃完饭，念叨几句学习，最后去浴室洗去一身班味，换上一件纯色的卫衣往门口走去。

　　陆秋洋心不在焉地问：“去哪呀？”

　　陆冬洲一边换鞋一边含糊地回答：“去书店。”

　　“去书店干嘛？”陆秋洋疑惑：“你又不看书。”

　　“谁说我不看书了。”陆冬洲瞥了陆秋洋一眼，“那我现在看了。”

　　换做平时，陆秋洋肯定要和自家堂哥拌两句嘴的，但今天，他很反常地挥挥手，又状似随意地询问：“你去多久啊？”

　　陆冬洲看了看时钟，估计道：“我十点之前回来。”

　　出门前，陆冬洲在玄关口的全身镜前照了许久。

　　得益于先天的基因，陆冬洲的皮肤很好，每年季度末被工作虐得要死要活也只是眼下稍泛乌青。他个子不矮，骨架却偏小，这大概也是那天套上校服外套就被伍秋河误认为高中生的原因。

　　如果今晚能见到对方，就先和对方说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高中生，然后想办法聊几个话题，再顺水推舟加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总而言之，自己已经是工作多年的成熟男人，不该再像那晚那样结结巴巴的像个傻子。陆冬洲暗暗在心里给自己设下的任务。

　　他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周五的书店。柜台前的店员却不是那天那个叫周从逸的男人。陆冬洲的心沉了沉。他在书店扫视一圈，又带着仅剩的一点希望探头往咖啡区看，眼神暗了下来。

　　“只是萍水相逢，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陆冬洲自暴自弃地想着，却舍不得走，在书店内逛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随手拿起一本未经塑封的书，百无聊赖地翻开看了起来。书的封面是看起来很正式严肃的纯色，没有任何人物，光看书名也猜不出内容。

　　看完前三章，陆冬洲合上书本，深呼吸后，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疯狂吐槽：“我是什么纯爱题材书籍吸引体质吗，为什么随手拿一本看起来很正经的书也在讲两个男人腻腻歪歪谈恋爱？”
　　吐槽完又将书打开，津津有味地埋头看了起来。

　　厚厚的一本书看了十分之一，陆冬洲站得腿有些麻了，他活动了一下双腿，又将低了许久的头高高抬起，微微眯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同学。”

　　肩膀被人轻轻一拍，陆冬洲吓了一跳，手一松，书本落在了地上。他转过头，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人宽肩窄腰，面容惹眼，眼角两颗勾人的泪痣，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鼻间充斥着甜而清爽的香水味。陆冬洲没做好准备，一时之间又结巴起来：“啊，你、你好。”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那人弯下腰，捡起陆冬洲掉在地上的书，随意翻开一页看了两眼，又还给陆冬洲：“吓得书都掉了。”

　　陆冬洲默默接过，还没等他说话，对方又说：“这么爱看这种题材？”

　　“什么题材。”陆冬洲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人却不正面回答，只是看着陆冬洲，开始背诵：“他凑近男人，将手搭在对方的左肩，旋即凑上前，送去一个轻轻的吻。”

　　“他艰涩地开口：‘世俗不承认你我的感情，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协商意定监护，我们可以去……’”这人背到一半，卡了壳，“嘶，去国外一个什么地方结婚。”

　　“刚刚就扫了两眼，不记得了。”这人又对着陆冬洲露出让人挪不开眼的笑，“我们可以去哪里结婚来着？”

　　陆冬洲被这句话震得刚接到手里的书差点又掉下来，他知道对方是在背书里的内容，却还是被说得有些脸红，别开眼，干巴巴地回复：“我还没看到那。”

　　“好吧，”那人依旧带着笑，问陆冬洲：“那你看到哪儿了？”

　　陆冬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回复：“看到……看到男主甲跟男主乙解释，说自己并不喜欢男配丙，也不喜欢男配丁，只喜欢男主乙。”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又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陆冬洲轻轻瞪了对方一眼，别扭地问：“笑什么。”

　　“笑你说话像在念试卷答题的题干，”那人指了指陆冬洲的右手，“怎么样，伤口会影响你握笔写字吗？”

　　陆冬洲工作这么久，其实按键盘更多些。那道小小的伤口早就痊愈，已经看不见。

　　“不影响，”陆冬洲想解释，又觉得眼下氛围很好，突然解释自己不是高中生有些突兀，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自然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陆冬洲便发现自己拐的这个问题实在没水准，更突兀了。对面的人却顺着他的话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绍：
　　“我叫伍秋河，今年十九岁，是A大大二的学生，你呢？”

　　陆冬洲震惊于对方还是个学生，且年龄还这么小的事实，机械地回复：“陆冬洲。”
　　“哪个陆、哪个冬、哪个洲？”

　　陆冬洲心说机会这不就来了吗，顺水推舟地掏出手机：“不然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打字给你。”

　　“好啊。”伍秋河很快回答。

　　两人就这样圆满地交换了联系方式。陆冬洲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踏实地落了下来。他感觉上周五的自己和伍秋河是同一片海域中两滴顺着洋流相遇的海水，很快便被冲散，而这周五的他们又被牢牢地装在同一个杯子里，再也不怕湮没于人海。

　　他脸上终于扬起一点儿轻松的笑意，这笑意很快便被伍秋河的下一句话打散。

　　“你呢，你是附近S中的学生吧，高几了？”

　　今晚见面前，陆冬洲做好了和对方说出自己真实年龄的打算。严格来说，上周五的自己并没有说谎，只是被对方单方面误解，而自己又没有机会反驳罢了。

　　可得知伍秋河和自己隔着近十年的年龄差后，陆冬洲说不出实话来了。

　　陆冬洲和他三叔也刚好相差十岁，这么论起来，伍秋河叫自己一声叔叔都不过分。

　　差辈了。
　　陆冬洲绝望地想着。

　　“怎么了，这个问题怎么难回答吗？”伍秋河说话语调的末尾好像永远是微微上扬的，眼眸亮晶晶的，眼神中带着真诚和一点勾人的笑意，叫陆冬洲心中逐渐升起的一个念头变得更加丑恶。

　　他望着眼前人的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回答：

　　“对，我是S中的学生，这学期高三了。”

　　陆冬洲说完这句话，便别开眼睛，眼神游离地看着书架上的书。

　　“高三了啊，”伍秋河顿了顿，“那我们其实差不多大，你几岁了？”
　　“……十八。”

　　他像每一个不娴熟的说谎者，着急地想要圆谎，便编造出更多的细节，期望以此将谎言变得丰满：“我读书晚一些，初三的时候生了场病，多读了一年。”

　　这段经历并不属于他，属于目前正在家里的堂弟陆秋洋。陆冬洲上周错穿了堂弟的校服外套，这周套用了堂弟的身份信息。他的视线心虚地在书架上游移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盯着伍秋河的脸看。

　　“这样啊，难怪这么瘦。”伍秋河说，“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陆冬洲瘦归瘦，却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真的吗，没那么夸张吧。”

　　“有啊，”伍秋河伸出手来，十分自然地握着陆冬洲的手腕：“你看，这么细。”

　　“……”被说细的陆冬洲脸色微红，抿着嘴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走，“是你骨架太大了，我可不细。”

　　伍秋河将手放下，盯着陆冬洲的脸，像是在欣赏他脸上的表情：“这样啊。”

　　书架与书架之间的过道有些窄，有人要从此处经过，伍秋河便让了让，却不是贴着书架，而是将手搭在陆冬洲的左肩，让陆冬洲面向书架贴着，自己贴着陆冬洲，让路人穿过。

　　陆冬洲身体崩得僵直，忍不住想起伍秋河刚刚念的内容来。

　　【他凑近男人，将手搭在对方的左肩，旋即凑上前，送去一个轻轻的吻。】

　　陆冬洲感受着左肩上的触感，几乎都要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得飞快。

　　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撩成这样。

　　陆冬洲握紧拳头，心下一横，转过身来，仰起头看着伍秋河。这个角度，恰能直视伍秋河的嘴唇。他唇形流畅好看，唇色红润，叫人怀疑是否涂了什么显气色的口红。

　　陆冬洲这么想着，伸手在伍秋河的嘴唇上轻轻一抹。

　　这回轮到伍秋河愣神了，他低下头来，有些错愕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陆冬洲的脸。

　　“这是在干什么？”凑得很近，伍秋河几乎用气音在和他说话。

　　陆冬洲做完这套动作，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往侧边挪了挪，将二人几乎贴着的距离拉远，一脸无辜地说：“我看你嘴唇好红，以为你涂了什么显气色的口红。”

　　“……结果是你本来的唇色啊。”陆冬洲说完，又带着复杂的心情继续为谎言添加细节：“哈哈，不像我，高三压力大，没这么好的气色哈。”

　　“是吗，”伍秋河揭穿：“可是我在这里遇见你两次，两次你都在看闲书，根本没有在学习。”

　　“那是因为……周五了想放松一下，”陆冬洲狡辩，越说越小声：“我周末经常会来这里的咖啡区刷题学习的。”

　　“一个人来吗？”伍秋河突然问。

　　陆冬洲不明白他问自己这个做什么，又怕编造出“经常和同学来这里学习”的谎话容易被戳穿，便点点头，谨慎道：“对，我都一个人。”

　　书店内的电子钟，时间跳到了十点整，此时店内客人寥寥，柜台前的店员也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陆冬洲想起跟家里的高中生承诺的十点前回家，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也开始斟酌着怎么开口道别。

　　“那你明天来吗？”伍秋河又问。

　　陆冬洲隐隐有个猜测，看着眼前人，几乎有些雀跃地开口：“来啊。”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陆冬洲猜测是陆秋洋问自己怎么还不回来。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冰凉，虚虚放在身侧，带着期待望着伍秋河，无暇掏出手机看。

　　“我明天也过来，有个小论文要写，”伍秋河看着他，缓缓说：“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