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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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如江祈安最开始所期望的那样，自打那天之后，一连几个月，他再也没有与迟天见过面。
迟天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进这片沙漠之中，蒸发得无影无踪。
偶尔关于这位哨兵的最新情况，还会通过只言片语地八卦“一不小心”就传到他的耳朵里。
什么沙漠深处的边境一号防线里来了一个新指挥官，什么跟着迟指挥作战好轻松，这些一听就知道是没有营养的东西。
不过嘛，也没那么多时间留给江祈安去好奇迟天具体的去向。
毕竟，更重要的事，1号塔四年一度地保留节目，大比武，就要开始了。
为了这个盛典，张局拉着所有管理局的员工整整开了一周的会。上到比赛的那几天突然极端恶劣天气的应急预案，下到比赛人员吃的饭要放在饭盒的哪一格。
这些大大小小有用没用的会，硬控大家所有工作时间，还得逼迫加班。
这个麻烦的极了的大比武，说白了就是把1号塔里所有符合条件的哨兵分成四个队伍，每个队伍再以五人为单位组成几支作战小队，进行5V5团队作战。
作战队伍里都会分配一个队伍专属的芯片随身携带，一方面是方便大家能更好地了解比赛情况，另一方面也是模拟真实情况下队伍会携带的机密资料。
只要人和芯片在两天内有一个完好，就可以按照场上的剩余情况进行积分结算。
最后获胜的队伍，将会按照每位哨兵的每一场的表现进行打分与排名，再根据排名发放奖励。就算没有奖励，能成为1号塔的大比武冠军小队中的一员，也是众多哨兵的梦想。
因此，自从通知哨兵可以进行自主自愿地组队登记开始，麻烦事便接踵而来。
不求成为小队第一，只要能成为获胜大队中的一员，那也可以拿出去吹牛了！
最要紧的，当然是找一个厉害的队友躺赢啊。（好孩子不要学）
江祈安原本是不用负责组队登记的，只需要比赛开始时，作为志愿者对参赛人员的身份进行验证即可。
可席澄和同事两个人在咨询登记窗口实在是忙不过来，张局眼下也是实在没有可以用的人了，只好找到江祈安好说歹说，又给加班费又给调休的，他这才同意到一线去支援席澄。
“拜托给你啦，我们一号塔的未来之星，江祈安。”张局学着歌剧里面浮夸的表情，给了江祈安一个大大的熊抱。
“知道了啦，我知道了啦！”江祈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想在地板上挖个洞，好快速逃离这里。
张局走之前还特别强调，让江祈安在窗口服务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戴着口罩，免得又像刚来的时候，会被奇怪的哨兵缠上。
又或者，因为表情太臭，被脾气暴躁又烦人的哨兵起冲突。
毕竟就在前几天，他的好好学生就把人家无辜可怜的小哨兵快准狠地揍了一顿。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人故意借这个由头来寻衅滋事呢。
不过才刚去两天，江祈安就后悔了，也是深深感觉到席澄这个服务工作的不易。
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一样地让江祈安感觉到无比头大。
“江老师江老师，这个比赛报名有什么说法吗？像我这能力比较普通的，一般来说选哪支队伍比较容易获胜啊？”新兵总是会满脸期待地盯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多获取些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想办法不参加大比，比较容易。出门左转，在门上看一看参加比赛条件通知，决定好再说，下一位。”江祈安头都没抬，就把人给打发了。
“这个，小江啊，是我，老李。就说哥和你的关系，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给哥透露透露呗，现在几个主要作战小队的指挥官都在哪个队伍啊？”老兵支着下巴，脸上笑嘻嘻，试图和江祈安套套近乎。
江祈安脸色尽力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这位大哥，甭打听了，坐办公室的几位指挥官不参加大比，剩下的几位初赛不上场，你问我，还不如直接去问本人来的更加实在呢。”
这些个哨兵都是老油条，坚信女怕缠男怕粘，只要自己粘着，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哪能想，这江向导是出了名的难磨，怎么试探都不松口。
等江祈安好说歹说，压下怒气，好不容易“好声好气”把几位叽叽歪歪的磨人哨兵支走，时间也终于来到了下班点。
就在秒钟滑向十二的那一刻，一声铃响，江祈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把办公室的门锁上，这才安心地往椅子上一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破活，下次这种事情不管是谁来做说客，他都绝对不接了！江祈安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席澄这回也真是累惨了，挥着手和同事说拜拜，目前人离开后，干脆整个人挂在江祈安身上装死。
“祈安啊啊啊！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干下来，会是怎么个凄惨死法呀！！！”可惜江祈安刚在椅子上坐下，一旁的席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猛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那眼泪鼻涕使劲往他身上招呼。
席澄这几天都没睡好，眼底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说好了，我可就帮你这一回啊，下回说什么我也不来了。”江祈安颇为无奈地摸摸他小脑瓜，颇为好奇地伸手抽过他手里的备份纸质登记名单。
名单本很厚，上面的名字江祈安基本都不认识。随意地翻了翻，没一会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张扬？这家伙啥时候来报的名，自己一直坐在窗口，并没看到他有过来报名啊？
多年以来，江祈安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记忆力。
这会子，江祈安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戳戳身边正装死的席澄：“哟，小橙子。张扬这次报名倒是报挺快啊！还有，上次我跟着你去基地，你俩到底干啥去了，我都没找到你，出来的时候就看你脸红得像个苹果。”
很明显，席澄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再一次腾地一下红到耳朵根，眼神飘忽，半晌才把矛头指向江祈安。
“我警告你啊，可别乱说！就，就是很正常地疏导啊，我脸红，是因为他那天又吓唬我！非要说什么，他喜欢我这种怪话！我看他就是想捉弄我！”席澄冷哼一声，脸上的红晕不减“再说，哪里有你奇怪呀，上来就和搭档签什么协议，我来这儿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嘞。”
席澄眼里夹杂着些许坏笑，漂亮的眸子眨巴眨巴，盯着江祈安看，期待他会作出什么反应。
“哼，那，那都是迟天这个怪人干出来的怪事，你可别，别都赖到我身上，”江祈安忍不住偏过头，装模作样冷哼一声“再说了，就连我，我也没见过这架势。”
“哦？真的吗？”
“不然呢？！”
几句话下来，两个人都闹一个大脸红，扭头别到窗外去。
接下来几日的日常工作中，两人正常嘻嘻哈哈，但是都心照不宣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黑历史这种东西，就让他消失在记忆里好了。
当然，在结束组队登记后，江祈安作为大赛的志愿者之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然也是没找到什么机会和工作人员席澄碰面。
对所有第一轮参赛队伍的人员完成最后一轮身份认证，江祈安穿着志愿者专属的红色马甲坐在身份验证处，目送第一组队员的小车渐渐朝沙漠深处开去，这才转头回到观赛厅专心致志等着比赛开场。
真好啊，奔向自己那充满希望的未来。
一阵强风透过窗户，冲开他的刘海，猛地扑向他的面庞。风夹杂着微凉的沙尘，划过他的掌心，逐渐消失在大厅地板上。
身后出发的小门缓缓落下，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随着大厅灯光逐渐关闭，墙面上打出的激光在空中不断交织，缓缓出现一个全息地图。
这个地图，正是这次比赛的场地之一。几个代表着队员的四色小点，缓缓往标志着各部队大本营的驻扎点移动。
等所有人安顿下来，四个大本营都分别传来准备完毕的信息。
随着红色的发令弹飞上天空，第一轮团队赛，正式开始。
乌塔尔沙漠是个天然的比赛场。这里不光条件简陋，除了稀少的仙人掌与梭梭树，目光所及之处，便没有任何带有生命迹象的东西了。这里满是岩石与沙土，白日高温，夜晚阴冷，巨大的温差和长期缺水，对于战士来说，是一道道摆在面前的考验。
最厉害的哨兵，从不畏惧任何考验。
四支队伍各选出一支小队从这硕大的沙漠地图边缘出发，利用地图里那些可供遮挡的岩石，侦察兵率先出击。
江祈安目前没其他工作，在观赛台上挑了一个好位置，靠在栏杆上。
他从没有看过比赛，之前工作的塔也没有这种活动，看什么都觉着新鲜。
地图中，只有蓝色小队的侦察兵的做法非常地与众不同。
他似乎并不立志于寻找敌方的位置，而是找了一个半埋在沙尘里的大岩石。只见他在岩石后盘腿而坐，双手触地通过自己的精神力在感知什么信息。
好半晌，这位哨兵从自己的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自己队伍需要保管的磁片，他的精神体沙鼠叼着磁片，一头钻进了岩石底下。
居然不是对队长亲自保管磁片，江祈安下意识眯了眯眼。
这是一招险棋，要是万一不小心在行动过程中意外把岩石中的磁片打碎，这队伍就算是淘汰出局了。
江祈安挑着眉，他对这一支队伍有很深的印象。第一场比赛中，只有这支小队是三个人参赛，而且三人的综合实力不算很强。
所以，这是知道自己不强就决定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了吗？
毕竟，就算全员出局，只要磁卡没有被毁的话，也算是取得了这一场的胜利。
“他们选择的这块岩石很有意思，按照现在的风向，风会带着沙子把他埋磁卡的石头彻底淹没，要是运气好点，甚至还能直接把整块石头藏在沙丘下。”江祈安正在心里嘀咕着，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扭过头，江祈安看到迟天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感到有些意外。
“你是怎么知道的，迟天才指挥官，你又不在现场，”江祈安偏头看他，眼里带着自信“哦，我懂了，你不会是想框我吧？再说了，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没有定数的运气，这种事也太蠢了。”
见迟天半天没说话，江祈安觉着自己可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哼，你这家伙，休想糊弄聪明的我。
还不等他暗自窃喜自己的聪慧，迟天张口直接就戳破他满脑子的红色泡泡。
“所以说，在出发前要先做功课。沙漠的气候是很有规律的，你看沙漠里的沙丘，迎风面和背风面是截然不同的。现在，这个岩石已经出现沙丘的初步特征，还起了风，只会加速沙丘的形成。他的精神是沙鼠，耳朵特别灵敏，擅长刨洞，不愧是侦查员。”迟天透过屏幕看着里面的侦查员。
江祈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目光从迟天的脸上缓缓移到大屏幕。
他是从水边来的人，刚到沙漠还不足一个月，平日里没事也就在塔里窝着，甚少关心乌尔塔沙漠上的风云变幻。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江祈安虽然对迟天的装b嗤之以鼻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沙漠的认知少之又少。
有了迟天的讲解，江祈安感觉自己稍微有一点能明白这个小组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奇怪的举动了。
第一轮不会有人愿意率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四支队伍的的攻防都很保守。
除了蓝队听天由命以外，其他队伍基本已经完成自己大本营四周的初步探索，接下来，就看这几组之间的小队配合了。
不出众人所料，这支只有三个人组成的小队成了大家集火的目标。
有两支队伍的领头人偷偷碰了头，也不知道具体商量些什么，没过一会，除了各有两人驻守大本营外，另外六人集结出发直直往三人所在的基地而去。
只可惜，等他们来到此处时，早已人去楼空，就连充当大本营的帐篷都已经歪歪斜斜倒在了沙漠里，变得破败不堪，颇有一种荒凉之感。
至于人嘛，自然是连个毛都没看到。
“人离开有一段时间了，磁卡不会是埋在沙子里了吧？”其中一个队员弯下腰，伸手捧了一把沙子，任由沙子在指尖落下，缓缓融入沙漠。
“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了，别忘了，那个侦察兵的精神体可是沙鼠，沙鼠最擅长刨洞了。”其中一位副队长看着眼前的帐篷，忍不住皱起了眉。
自己必须要在这个队伍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将他们一举团灭！
不然，等这组过了预选赛，两位没上场的队友归队，自己这些人哪里还有得玩！
“一组出一个人找磁片，剩下四个负责找人。没意见的话，分头行动，天黑前在基地会合。”副队长回头看着沙漠，空荡荡，天地之间仿佛就他们几人，只有远处的一号塔宛如一座钢铁巨兽，顶端不断闪烁着红色警告灯。
就在两组找人之时，其中一队的老家已经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赫然是刚刚那位精神体为沙鼠的侦查员。
这位侦察员扒在一个岩石之后探头探脑，却被什么东西拉住，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紧接着，他身边的空气一阵扭动，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少女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一只手再次搭上了对方的肩，两人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等等，消失了？”江祈安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忍不住想找录像来看看回放。
“她的精神体是变色龙，非常适合在沙漠里活动，”迟天非常自觉地开始介绍“原本的能力是可以把自己融入沙漠，免于伤害，今年她的精神力更升一级，可以把能力与身边的一位同伴共享。现在两人应该是在挖坑。”
“为什么要挖坑，现在对方都在眯眼休息了！要是我，现在就冲上去，把两人直接给送出局。”
“别急啊，等晚上看看情况再说。”迟天轻笑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装什么装啊，”江祈安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等晚上就晚上嘛，错过现在这个机会，等出发的三个人回来，我就等看你是怎么被打脸的。”
为期两天的大比武是如此的漫长，江祈安可不相信第一场比赛就会提前结束。
迟天还没走多久，席澄端着香喷喷的饭盒从远处跑过来，看见他笑眯眯地朝他挥手，示意一下自己手中拿着的盒饭。
就在席澄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个颇为熟悉的鬼鬼祟祟的身影。
“祈安！快来吃饭，离第一场结束还有好久呢，”席澄挤到他身边，把热乎乎的饭盒往他手里一塞，“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夜间比赛情况，会有另外一组工作人员盯着呢。”
江祈安点点头，顿时连嘴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心里好像有一个小人一直在挠痒痒。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夜晚的到来。
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饭，江祈安的眼睛正死死盯在中央显示的实时地图上。
目前，除了正在寻找三人踪影的几位哨兵还在不停移动位置，其他人非常有默契地全部进入了修整状态。
这些举动是如此的奇怪，但是在这一队上出现，又是如此的合理。
冥冥之中，江祈安有一种预感，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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