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剪影》贾渠宜

1、第一章

　　听到开门的声音，陈睢拿着抹布站起来，对着走进来的人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陈睢。”

　　“徐璟。”

　　进来的人说了姓名之后，转身把宿舍门关上，之后走向了他的床位。

　　陈睢继续拿着抹布擦他的桌子。徐璟放下背包，也开始收拾用以安置他大学生活的这个角落。

　　过了一会儿，陈睢收拾好了，打算去趟超市置备一些常用物品。

　　“我要去趟超市，需要帮你带什么吗？”

　　“哦，不用，谢谢了。”徐璟礼貌地回应了陈睢的好意。

　　“加一下微信吧。你也是通信工程一班的吗？”陈睢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道。

　　“嗯，对，我们是一个班的。”

　　陈睢打开了微信的身份码，在徐璟扫描完成后，和他告别去了超市。

　　陈睢刚出宿舍门，手机就有了新消息提醒。

　　“吾辈申请加您的微信”

　　“吾辈少年，愿与云霞同作赋，筹谋推演争先。手稿引燃成大雪，纷纷然飘落，变换人间。”陈睢看着徐璟的微信签名，小声地念了出来，心中有一点感动，有一点羡慕，也有一点伤心。他在因某次的错过而遗憾。

　　出了宿舍楼，陈睢拿出手机，跟着导航线路往前走。前面的那条路，经过了不同的楼宇，这些楼宇不同程度地挡着阳光，为行人留下一阵又一阵的庇荫。阳光从这些楼之间的缝隙透出来，打在地上。

　　陈睢在这一段段的光与影更迭中走着，悲与喜各相交加。

　　他想，既然选择了这个专业，就应该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毕竟本专业的就业前景还不错。但是，他心中又有怀疑：没有了热情加持，自己真的会走得远吗？而这所谓的安稳长久，又算不算只是一种无意的渐入死亡？

　　陈睢向前走着，脚下间续的光影，陪着他犹豫未决。

　　陈睢拿着购物袋回来时，另两位舍友已经到了。赵明的床位挨着陈睢，和对面的徐璟一起靠窗。陈睢的对面是郑天宇，他们俩在门这边。

　　简单打过招呼后，大家各忙各的事情。

　　赵明在收拾好卫生后，坐在了床下的书桌前打游戏。

　　“叮”、“叮”、“叮”……郑天宇的消息不断，他和他女朋友孙月高中一个班，高考之后在一起了。在报考志愿的时候，由于两个人都有自己从小立志的学校，于是都遵从了彼此本来的意愿，没有勉强在一个城市。现在郑天宇在滨城，孙月在金陵，虽然异地，但是他们对此都很有信心。

　　陈睢看见徐璟在对着电脑刷C语言的编程课，暗暗惊叹果然是个学霸，刚刚安顿好就开始了学习。他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努力，才配得上他微信签名中的意气。

　　“吾辈少年，愿与云霞同作赋，筹谋推演争先。手稿引燃成大雪，纷纷然飘落，变换人间。”

　　“加油吧，吾辈少年。”陈睢在心中说出了这句话，对徐璟，对其他两位舍友，也对他自己。

　　开学第二天就开始军训了，由于疫情原因，没有真正的军人教官，他们的教官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军训很累，教官们要求严格，对他们每个项目的要求都近于严苛，休息时间少之又少。

　　在大太阳下站了好久的军姿，好容易熬到了中途休息，陈睢坐在他的小凳子上猛灌矿泉水，喝完几大口后，把水倒到手上，用手打湿了额头和脖子。

　　赵明和郑天宇看他这样，很快也照做了。只有徐璟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拿着他的C语言程序设计苦读。

　　“你要不要洗一下脸？小心中暑。”陈睢对徐璟说道。

　　徐璟抬头看着陈睢笑了笑，“不了，湿漉漉的不好看书”。

　　“好”，陈睢简单地应答了一下。他又被徐璟身上的这种拼搏感动到了。

　　徐璟低头继续钻研书中if…else…语句的举例用法，刚看完两行代码，就看到了陈睢在叫他的同时手里递过来的湿巾。

　　“徐璟，小心中暑。”

　　“谢谢”，徐璟接过湿巾，把它贴在了头上。水带来的清明提醒了他，或者说为他带来了感官审判的标度，原来真的挺热的。

　　“你继续看书吧，我不打扰你了。”陈睢一边说着一边坐回了他的小凳子。

　　徐璟低头，却没有继续学习，陈睢的关心让他很感动，也让他很心虚。他从来都是和其他人保持着其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不交往甚密，也不刻意疏远。他害怕自己喜欢男生的秘密会被公之于众，也害怕本来很正常的同学交流会让自己胡思乱想。

　　但是他现在思绪突然被打乱了，没有办法心如止水地继续学习。就像有了纸巾湿敷，便不会再满足于在闷热的空气中不断地擦汗。

　　他对于陈睢，目前谈不上喜欢，只是陈睢越过了他设定的那条界限，他有点手足无措。在慌乱的同时也暗暗地为进一步关系的发展加了点可能性。

　　休息片刻，又开始了接下来的训练。练习正步走时教官为了让队伍整齐归一化，要求同学们端着胳膊抬着腿，保持这个姿势好久来形成肌肉记忆。

　　教官来回走动，监看着全班。每当教官走到后几排的时候，徐璟的余光都能看到身边的陈睢脚轻轻降下，点着地面偷会儿懒。

　　这次教官从后面看到了陈睢的动作。

　　“诶，第一排中间那个偷懒的，出列！”

　　“是”，陈睢只得出列，面对将要到来惩罚。

　　“二十个俯卧撑，其他同学原地休息。”

　　徐璟看着陈睢做完了二十个俯卧撑，回来继续训练时没有了偷懒，相较之前更加投入，心中暗暗点头孺子可教。

　　陈睢心中则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偷懒了”。

　　晚饭后，教官看到大家训练得这么辛苦，准备了西瓜，通知大家提前到达训练场地，分完西瓜后再训练。徐璟因为取快递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赶到。等他到的时候，西瓜分完了。

　　“训练时间还没到，咱们表演节目吧，有没有自告奋勇的？”教官毕竟是他们的亲学长，除了训练的时候很严厉，私下还是很和善的。

　　也许是刚刚到校都不太熟悉，大家都不太好意思上台表演。

　　徐璟坐回椅子，刚拿出手机，打算看一下c语言课程，就听到了陈睢在叫他。

　　“看你没在，我给你留了一块。”

　　徐璟接过西瓜，刚要道谢，就听到坐在第一排的教官在叫陈睢。

　　“下午偷懒的那个，你来开个头吧。”

　　其他同学听到这话，纷纷起哄鼓掌。徐璟没有来得及道谢，陈睢就在这掌声中走到前面去了。

　　“好啊，我唱首歌吧。大家会的话可以一起，周涯的《抒情》。”

　　“因为你，每一片冬天的雪，都飘在夏夜的星空”，陈睢刚唱了一句，就被教官打断了。

　　“等等，对着我唱干嘛，你喜欢男生吗？转过去！”教官被陈睢的这首歌甜蜜得莫名其妙。

　　陈睢心中小声地嘀咕，“不是你让我唱的吗？当然对着你了。”

　　“可以喜欢。”陈睢有意开个玩笑，笑着对教官说道。

　　“哦——”同学们纷纷开始起哄。

　　听到这句话的徐璟一愣，虽然知道是玩笑，心中还是有了一点小开心，看着陈睢浅浅地笑了笑。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重新开始吧。”陈睢重新开始唱歌，徐璟开始低头吃他的西瓜。

　　徐璟觉得，这块西瓜好甜。

　　“岁月开始匆匆，时间怎么样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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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命中的空白，要由你来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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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璟吃完西瓜，将西瓜皮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回到他的位置坐下。然后看着陈睢，随着他低声吟唱。

　　“你是我对相与人间的告白歌颂，”

　　“你是我驻足转身后的暗自惊鸿，”

　　“你是我对何来何去的无谓放纵，”

　　“你是我关于具象爱情的写意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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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