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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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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英国伦敦艺术大学。
趴在桌子上的少年慢悠悠从桌子上爬起来,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仍然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乌黑的眼睛迷茫的盯着前面的黑板,黑板上还画着乱七八糟的画作,看上去像是好几个人的手笔。
呆愣了大概三分钟,他才缓过神来。
他居然从中午一觉睡到了现在?
看看手表,已经三点了,打了哈欠,他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起身把自己的画具收拾了一下,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赶了一幅插画。
是给新闻部的画稿,又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他拿出手机给史蒂文发了短信:“画稿已经发你邮箱,请注意查收!”
那边很快回复了一个:“OK, it's hard for you!”
秦桑站在走道里,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这些笑容可真灿烂,每一张脸都是那么的陌生却又让他倍感亲切。
在异国他乡也并非不好,相反的,他过的很好,没有了往事的牵绊,没有了痛苦的回忆,没有了憎恨的人。
可以以秦桑的脸、秦桑的名字活在这片天地里,这里没有人认识秦宁,他不是秦宁的替代品。
他是秦桑,他只是秦桑。
至于那份藏在心底里的深深爱恋,随着时间的流逝应该也会忘怀的吧。
两年多,他还是会做噩梦,一个重复的噩梦,梦里那只黑色的狗睁着流血的眼睛盯着他,它不叫,它只是静静的蹲在那儿盯着他。
每次在那只黑狗要张嘴冲他叫的时候他会惊醒过来,他害怕,害怕那只黑狗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啃食殆尽。
同样的,他不喜欢看到黑色的狗,每次看到路上那些黑色的流浪狗他都自觉地避开视线,尤其是它们的眼睛。
他会害怕,从心底生出恐惧。
秦桑伸手抓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头发好像又有些长了,过段时间该去剪剪了。
下了楼,清爽的风吹在身上特别的舒服,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心情舒畅。
少年人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飘扬,乌黑的瞳孔如碎钻般晶莹闪着令人迷醉的流光溢彩,美的夺人心魄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自信、爽朗的笑容。
他推着黑色的自行车,听着周杰伦最新出的单曲,刷着最新的新闻。
“嗨!秦,听说你的作品已经进入前十,相信你一定会夺冠的,加油!”杰克和他的朋友从身后拍了一下秦桑的肩膀,笑道。
“Thank you!”
“晚上有聚会,一起去喝一杯吧?”杰克身边的英国女孩儿冲他眨眨眼!
秦桑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晚上还有事呢!”
“哦,好吧,那我们先过去了,拜~”
“Bye~”
他在这儿有很多朋友,有中国人、法国人、美国人、韩国人各个国家的人都认识一些!
每个走在路上的人不管熟悉或者不熟悉都会客气礼貌性的打个招呼,点个头,露一个微笑,这儿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只有艺术生们的惺惺相惜。
语言不通没关系,他可以说着蹩脚的英文,也可以听外国人说着蹩脚的中文,连蒙带猜总能猜到别人的意思。
他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这里的一切。
少年停在学校门口,抬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现在应该是北京时间23:30吧,中国的时间要比伦敦快上八个小时,那群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应该也不会吧,大学的生活比较松散,或许他们在喝酒,或者在约会……
前段时间方凌霄给他发了消息,他已经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哈佛大学,现在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混得很不错,而秦宁和沈以则都没有考去北京大学,说是留在了苏城,苏城大学也不错啊。
在他看来不管是哪一所大学,只要有本事、有能力,最终都会闯出一片天地,他们二人的事情秦桑并不想知道,也不想了解,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起初刚来到英国的时候,他对这儿人生地不熟,英语也不算很好,跟人家讲话还得打开手机来个自动翻译,现在不也混的可以了嘛。
当然也多亏了沈逸的帮忙和照顾!
秦桑现在是沈氏集团英国分公司里面一个新闻部的插画师,一边上班一边念书,这也算是回报沈逸当年的知遇之恩了。
他跟沈逸接触不多,最近沈逸也不在伦敦,好像是国内总公司出了点事,他回去处理事情去了。
手机闹钟响了起来,秦桑骑着自行车往自己的小窝赶了过去。
今天课程已经结束了,准确来说这一节课他是睡着听完的。
还有一个月就是全国珠宝设计师比赛的第二轮比赛,他已经进入前十,根据他们的赌约,只要他进入前三,那他与沈氏集团的两年签约就可以作废,他便属于自由之身。
回到家,他从屋子里拿了一些猫粮放在门口,他知道那几只小猫崽子会过来吃猫粮。
因为房子是租的房东不允许养小宠物,他只能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抓一些猫粮放一些水在外面,让那些流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能吃的饱一些。
关上门,打开画板,秦桑摸着左手腕上的硬币,开始构思着一个月以后的新珠宝设计图纸。
这里的高等教育教给他许多未知的知识,他不是崇洋媚外,只是希望多学一些东西,等毕业了他可以回国发展,去北京或者上海,他更喜欢上海,上海是魔幻之都,那儿的艺术气息和设计氛围让他感兴趣。
旁边立着三幅画板,一张画板上画着的雪夜里两个蹲在路口吃烧烤的人,第二幅是两个穿着婚服在酒店里夫妻对拜的画,两幅图都没有画上脸孔,只有身体的轮廓,第三张画板是用墨水画着的一只黑狗,黑狗同样没有面孔,只有身体轮廓!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回想起一些美好的回忆,将那些痛苦的充满血腥的全都甩出脑海。
黑虎只是秦桑与那个家庭之间的牺牲品,是他与那个家庭之间破裂的导火索,一点就炸的那种。
秦桑没有刻意去想张静和秦宁,这两人带给他的从来都只有残忍和伤害,没必要去想他们,真的没有必要。
听到敲门声,他把画笔放到一边,起身走过去开门,敲门的是他同学柏森。
“秦,杰克叫你去喝酒你怎么不去啊,大家都在等你呢!”柏森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看,也没客人啊!
秦桑伸了个懒腰,“我还得准备十强的比赛呢,哪能那么放松啊!”
“也不能把神经绷得太紧了,我们都相信你,You can win, you are the best!!”
这可不是柏森在夸大其谈,秦桑参与的所有比赛中他的名次都是名列前茅,就连乔斯教授都夸赞秦桑是他见过最用功、最有天赋的珠宝设计师。
他参加的这次全国大赛作品,是结合中西方珠宝元素的双生系列,可惜已经被沈氏集团签下来,不然这套珠宝指不定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签呢。
秦桑是沈氏集团资助的学生,那套珠宝自然也属于沈氏,这也是合约里的内容。
“我会努力的,要进来喝杯茶么?”
秦桑想起人家还站在门口,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柏森立马挎着长腿进去了,他不是第一次来秦桑家了,简单而温馨的小屋,窗台上很多各种各样的多肉植物,还有两盆茉莉花。
“我可想你泡的那茉莉花茶了,还有么~”柏森咂咂嘴。
“等一下,我去烧水给你泡一些!”
他每次都让柏森拿一些回去,这家伙总是不愿意,非得跑他这儿来喝。
柏森是个中英混血,长相俊美,有中国人完美的五官,也有英国人深邃的轮廓,他的眼睛是那种偏咖的琥珀色,非常好看,秦桑曾调侃他是把宝石镶嵌在眼睛里。
但他从没去过中国,中文说的也……恩,特别蹩脚!
柏森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往沙发上一坐,翘着腿等着秦桑给他上茶,跟个大爷似的。
看了一眼画板上的那副画,他起身走过去,“你这画还没想起脸什么样子呢,要不我给你画上?”
秦桑说这画是他自己构想出来的,但是没想出用怎样的五官,所以两幅画都没有脸。
“不用不用,真不用!”
这家伙又惦记他的画,他咳了一声,把画推到窗帘后面。
柏森“啧”了一声,接过秦桑跑的茉莉花茶,优雅的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清淡,沁人心脾,好闻也好喝,泡茶的人也好看。
他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正在整理画具的秦桑,一年前,他还是个不善言辞、满目哀愁的中国少年,如今却变得如此和煦灿烂,自信开朗,这个少年的变化太大了。
秦桑长得好,有才华,还有一双好看的葱葱玉手,泡的一手好茶。
这个少年浑身都宝,浑身都在吸引着他。
柏森挺欣赏他的,但他又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些什么,这人看上去平易近人、温暖如阳,但让人觉得他们之间距离千里,无法靠近。
秦桑内心藏着许多秘密,柏森有时候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明明很暖,却总觉得有距离感,漠然,对,是漠然!
想了这么久才想出这个词儿,柏森被茶呛着咳了起来,秦桑回头好笑的盯着他,“我又不跟你抢,喝那么急做什么?”
柏森窘迫的脸都红了,中国的文化他不太了解,想一个形容词儿居然想了一年多,这一想出来了还丢人了。
“咳咳,秦,晚上出去喝酒吧,因为那个比赛大家都好久没出去放纵了!”
可能这就是属于英国人的浪漫,可秦桑早就习惯了安静时光自然是不想去那种地方的,酒吧里什么人都有,在国外还是要小心一些,之前去过一次酒吧被人下了/药,要不是沈逸刚好在那儿谈事情,后果指不定多严重。
所以他不敢去那些地方,也不敢乱喝酒,虽说跟这些朋友在一起无所谓吧,但还是要警惕一些!
国外,终究不比国内!
“真不想去,我忙着呢!”
“没你的聚会很没意思,我可是受了大家的委托!”柏森又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拿起一本中文古典,“水许传,你好闲哦,还看这个!”
“各个文化都要了解一些嘛,还有,那叫水浒传不是水许传!”秦桑纠正了一下!
“Have you carried down Chinese culture for five thousand years?”柏森问。
“怎么可能,我们中国文化很深都是精髓,哪有那么容易都背下来?”
中国历史那么多,书本更是多的如星辰大海,他哪能全部看完了,这些书也都是闲着无聊一个人看着打发时间的。
柏森翻看了一眼水浒传,上面很多繁体字他都不认识,看着脑袋生疼的,他体内也有一半儿中国人的血,可他没去过中国,也只会一点儿中文,还是跟自己的外公学的,所以一个词汇儿他能想半天。
“秦,晚上真不去了啊,他们又给我来电了!”柏森站起来,手机还在响。
秦桑挥挥手,“你去吧,我不去了,很多事要做!”
“Ah, that's not good. This party is for you……”
“行了行了你先去吧,帮我跟他们说谢谢,快去快去!”
秦桑把他推出门,顺带把他手里的水浒传拿了过来!
柏森的中文还是不行啊,一句话能说出好几个腔调,字也咬的不清晰,看了看手里的书,秦桑只想笑。
一只肥胖的橘猫跳上阳台,秦桑见了,去厨房柜子里抓了一些猫粮,又拿了一根火腿肠递给它,橘猫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喂养方式,乖巧的蹲坐在阳台吃着。
秦桑把多肉往旁边挪了一下,这个点阳光还能这么灿烂着实不容易,他拿出摄像机拍下了对面楼层那儿半隐半现的夕阳,这暖色系的光真好看。
手机又响了起来,秦桑看了一眼,是来自国内的陌生号码,想也没想的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拉黑,这段时间总是有从国内打过来的陌生号码,他一个都没有接。
拖秦宁的福,国内除了那两母子他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跟方凌霄联系也都是电邮或者微信,而且方凌霄现在换的是美国号码,他也不会用国内号码给他打电话,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那对母子。
是秦宁的可能性更大,张静平白无故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想起张静说的那句话,秦桑眼神黯淡了几分。
这些年他总是在想,张静是从什么时候想弄死他的?
是三四岁、五六岁,还是他刚出生她就想弄死他了?
为什么,他跟秦宁是双胞胎,为什么她那么喜欢秦宁,这么讨厌他?
呵,让她忍受了这么久,还真是辛苦她了啊。
眼眶子有些发涨的疼,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他看向窗台上的猫咪。
猫咪已经吃完猫粮正舔着自己的爪子呢,他把手探出去摸了一下猫咪的脑袋,猫咪舒服的闭上眼睛。
秦桑笑了笑,他现在过的很幸福,不需要去理会他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