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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太后倾听击剑掌故 大吏奏请济南开埠 ...


  •   这天清晨,坐在龙椅上的慈禧,一边翻看法国《小巴黎人》画报社出版的名为《东方舞后美照录》的画册,一边饶有兴趣地聆听德龄和容龄讲解各张照片原委、趣闻及法文说明……
      当翻开一个新页面时,慈禧即指着上面的法文标题道:“这回又是啥主题呀?”
      德龄应着声:“这回的主题叫‘击剑兄妹’。”
      “击剑兄妹?”慈禧重复一声,随即瞪大眼睛道:“哎——这‘击剑’跟前段载振上折所提的应该是一回事吧?”
      德龄又应着声:“对的,是一回事。”她随即指着画册下方的一张照片说道:“太后,您看,这照片是我大哥馨龄当年留学法国军校时,在其校内击剑场休息室的一张留影。那天,容龄有跟你说,击剑因用剑不同分重剑、佩剑和花剑等三种比赛样式,而我哥身后的这个矮洋人所拿的剑是一把‘花剑’,该剑既细又弯……”
      “得了!”慈禧伸手阻止,“晓得再多我老太婆也玩不了它!”随之,只见她指向另一照片:“德龄——你扶的这个圆东西又作啥用呀?”
      “这东西叫‘呼——拉——圈’,是穿套在腰上呼拉——呼拉——的晃动旋转,主要是用于女孩瘦腰身。”
      “这样呀,怪不得你俩的腰身这么好。”
      “谢太后夸奖!”——姐妹俩异口同声道。
      慈禧接着将画册往后翻了翻,遂面露疑惑道:“不是说‘击剑兄妹’吗?怎么不见你们玩剑的照片呀?”
      容龄立应:“应该是他们没拍到。可这张照片也足以说明我是击剑爱好者!”她随之伸手指道:“因为我身上的套装是击剑时方穿的里边还带防护背心专用防护服,洋人管它叫‘剑客服’。”
      “你的脸不是露着吗?光防身不防头能行吗?”
      “太后,您真能问到点子上!这击剑在泰西大兴,还是在一百多年前的1776年,一位叫‘拉布瓦西埃’的法国人发明一个能确保安全的面罩之后……”
      “我说嘛!”慈禧打断道,“哎——那天你说,击剑起源于他们西洋男人的生死决,后来却演变成贵族显掰身份的爱好?可我已记不清……你再说一下吧?”
      “嗻!那天我是这样说的——大约是在八九百年前,他们的男人一遇上不可调和的纠纷和矛盾,就动辄会拔剑决斗!不过到了四百年前,击剑却开始和骑马、游泳、打猎和投枪等,被列为其贵族的‘七项高尚运动’之一;而且最近几年,他们更将那些个恪守道德、勇担责任的贵族绅士称之为‘佩剑者’……”
      “没错!”慈禧颌首道,“那天我还有问你说:照你这么说,他们洋人越是富贵人家,越是爱舞刀弄枪喽?你还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哎——记得载振在折子上还有说,法商一听闻我要把那新建的‘海晏堂’当今后接待洋使洋妇之所,就主动向他建言说——可在其一楼大厅地板上安装……安装什么来着?”
      “安装一条可隐藏的标准剑道。而且其设备制造商还允诺减半收费。”
      “没错!我之前还忘记问了,洋人做啥生意都忒抠,这次怎么就如此大方呢?”
      “才不是大方!”德龄接话道,“他们是看好该运动在我们这个功夫之国的发展前景,而一旦他们的产品能进入海晏堂,那肯定能起极好极大的广告效应!”
      慈禧听了突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随即一脸惶恐道:“这广告说什么也不能给它做成了!因为这击剑能长行刺之本事,这种玩意是万不宜在宫外兴的!”
      “可……”德龄欲言又止。
      “可啥呀!?”慈禧追问道。
      “可前些年义和拳那么闹腾,也不曾为朝廷所用吗?再说洋人现在行刺已不兴用匕首刀剑,他们要么打枪要么扔炸弹。”
      “扔炸弹?”慈禧不寒而栗的哆嗦一下。

      然而,慈禧怕什么却偏偏来什么!
      1905年9月24日早上8点,位于正阳门外的北京火车站已是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不久,只见一位眉清目秀,面若鹅卵,头戴无花翎的红缨帽、身着蓝布薄棉袍,脚穿皂靴的高个小伙子迅速进入月台并登上列车第四节的客运车厢……
      ——当他拎着包袱沿着车上过道行进到花车的门口时,却被卫兵拦住,而恰是此时,客运列车开始驳接行李车厢……
      “轰!”——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第四节和第三节车厢之间的车顶上炸开了花!——瞬时间,厢体碎片、血肉、断手和断足等,稀里哇啦的四面飞散!
      现场之后的情况是:除那年轻人及两名卫兵被当场炸死外,另有数十人受伤!其中:载泽、绍英、伍廷芳和裕庚等王公大臣也在受伤之列,而伤势最重的当数裕庚,他被一块小弹片不偏不倚地击中两眼之间的鼻梁处而昏跌倒地……
      几天后,时任闽浙总督的端方在致上海报界的电文中强调:

      此番派遣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无疑在昭示中外,我大清朝廷并非排斥宪政国体!今次爆炸,无疑彰显奸徒反对宪政,意甚险恶,也益加证明立宪不可缓也。

      一些督抚、将军和出使大臣也联名致电清廷道:

      此事必是革命党人中所为,盖恐政府力行新政,实行变法立宪,则彼革命伎俩渐渐暗消,所以行此狂悖之举,以为阻止之计。当此更宜考求各国政治,实行变法立宪,不可为之阻止。

      10月15日是个星期天,这天下午三时许,在天津法租界的一条马路上……
      头戴大毡帽、身着中式猎装的袁克定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充当前导的“顶马”,跟在其后的是一辆镶着琉璃纹饰的双套马车,和由六个□□便衣在前后左右组成的“护骑队”……
      大约半个钟头后,有四个人先后在直隶总督官邸客厅的沙发上落座……
      “亲家公,”袁世凯忙不迭地抱拳作揖道,“您老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假日乘火车匆匆前来……”
      “是为了打打您这直隶总督的旗号。”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抢话道。——他就是时任山东巡抚的周馥。
      “哦?”
      周馥手指坐在旁边的周学熙:“他出了个主意并拟了个折。快点念给亲家公听吧。”
      “嗯!”周学熙颌首应声,旋从袖口抽出一纸文稿念道:

      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臣袁世凯、头品顶戴山东巡抚臣周馥跪奏:
      为查明山东内地现在铁路畅行,拟请添开济南商埠,以扩利源,恭折仰祈圣鉴……

      “接着念正文就好!”周馥摆手打断道。
      “是!”周学熙颌了一下首,随之继续照本宣科道:

      ……查得山东沿海通商口岸,向来只有烟台一处,自光绪二十四年德国议租胶澳以后,青岛建筑码头,兴造铁路,现已通至济南省城,转瞬开办津镇铁路,将与胶济铁路相接。济南本为黄河、小清河码头,现在又为两路枢纽,地势扼要,商货转输,较为便利。亟应在于济南城外自开通商口岸,以期中外皆受利益。至省城迤东之潍县及长山县所属之周村,皆是商贾荟萃之区,该两处又为胶济铁路必经之道,胶关进口洋货,济南出口土货,必皆经由于此。拟将潍县、周村一并辟为商埠,以作济南分关。……

      “行了!”袁世凯叫停,然后鼓掌望着对方道:“窥斑见豹、见微知著。缉之,你能撰出这等佳作,可称之为‘其学通于大道,其功接于社稷’,也谓之为‘良贾何负名臣,大商笑看书生’。”他指向对方手上的折子:“就此上奏就是了。”
      袁克定应着声:“可咱先于德国人在济南开商埠,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袁世凯斜睨儿子一眼,旋即望向周学熙:“看来你这年长十岁的大哥还得先好好的给他上上课。”
      “这……这……”
      “这啥呀,但说便是!”袁世凯不太耐烦地催促道。
      “哎!”周学熙随即抖擞精神对袁克定比划道:“如今在我大清,商埠已分两种:一是由朝廷降旨给各省所设的‘自开商埠’;二是洋人为胁迫我履行不平等条约而设的‘约开商埠’。因前者主权在我,而后者主权易失,故两者堪有天壤之别……”
      “因此,”袁世凯赶着接话道,“我们这次只有捷足先登,打它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方能设关收税,筹得银饷。”
      “哦……”袁克定这才恍然大悟,遂将目光转向周馥:“怪不得亲家爸如此秘而不宣的上这来。”
      周馥莞尔一笑,遂指着儿子对袁世凯说:“他另有事情要请示您。”
      “啥事?”袁世凯下意识地转头道。
      “乱党炸弹客在北京车站行刺后,朝廷近期不是要再派……”
      “哈哈……”袁世凯边笑边指向对方,“你是想成为新出洋考察团的一员吧?”
      周学熙立应:“对!上次得知道有这事时就想跟您提,只是考虑要帮父亲调研开济南商埠之事而只好作罢,可现在……”
      “明白!”袁世凯抢应声道,“前年三月,你率洋务局一行九人赴日那可是获大益有大悟!此番有这等官访的好机会,可绝对更是可遇不可求!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让你成为其团中一员!”
      “老爸!我也很想去!”袁克定没等周学熙应声即先声夺人道。
      “你——”袁世凯既不屑又乜斜地白了儿子一眼,“你才几品官呀?还真是轻狂敢想!”
      “怎么就轻狂敢想了!”袁克定一脸委屈埋怨道,“刚才还说缉之赴日如何大益大悟,而这可遇不可求时机也能落到我头上时,考虑都不想考虑一下!这叫……这叫怎么……”
      “亲家爸,”周学熙见袁克定已哽咽便疾抢道,“云台曾在德国留过学,德、英二文都很好,这次大可作为随团的译员……”
      “就是嘛!”袁克定急忙附和道。
      “亲家,”周馥紧跟道,“缉之说得对,要不我来出面周旋,就让云台作为译员一起去得了。”
      袁世凯抿了抿嘴,遂望着儿子说:“既然亲家爸开了口,即便也打我的旗号也可……”
      “万谢老爸!万谢亲家爸!万谢缉之兄!”大喜雀跃袁克定连忙不停地打拱作揖。
      “得了!得了!”“哈哈……”
      随之,袁世凯若有所思地转向周馥搔鬓道:“亲家,而今的当务之急,是先得把济南商埠的范围给圈定下来吧?”
      “那是当然!我的初步设想是……”

      乐寿堂——面临昆明湖,背倚万寿山,东达仁寿殿,西接长廊,是颐和园内位置最好的居住和游乐的地方。从正面的外观看,它为一幢雕梁画栋单层建筑,除其前庭的台阶两侧对称排列着铜铸梅花鹿、仙鹤和大瓶,以取“六合太平”的谐音外,还在院中广植玉兰、西府海棠、牡丹等名贵花木,以取“玉堂富贵”之寓意。乐寿堂本是乾隆十四年即1749年时,乾隆皇帝为来年给母亲庆祝六十大寿而在原先“清漪园”的基础上加以改建而成的两层建筑;咸丰十年即1860年,曾被入侵的英法联军烧毁;光绪十三年即1887年重建时,方改成上述的式样,并在堂前悬挂光绪皇帝手书的堂名金字黑底横匾。大概是在其重新落成之后的第二年,该堂被正式辟为慈禧太后在颐和园内的寝宫。
      1905年10月28日这天下午3点,颐和园乐寿堂内的香薰炉飘出缕缕青烟……
      此时,世续眼见半躺在炕上的慈禧在宫女伺候下已将一小碗人奶喝得差不多,便趋前躬身禀报道:“启禀主子,肃王爷早就到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
      “嗻!”世续应承一声,随即快步退出……
      不久,一位身材敦实,穿着蟠龙官袍①的中年人疾走到榻前甩袖下跪道:“太后万福金安!!”——他全名叫爱新觉罗??善耆,取字艾堂,时任民政部尚书,也是个铁帽子王。
      “起吧!”慈禧边说边抬手,“你啥事这么急呀?”
      “太后,经多方搜索,现已查明,制造车站爆炸案的罪魁——”善耆边说边指手上的两寸小照片,“就是这个名叫吴樾的同盟会成员。据行家考证,那天炸弹之所以在车厢驳接时爆炸,系因弹内撞针受剧烈晃动而引发所致,可从其爆炸的大当量看,那肯定是冲出洋团而来!”
      “哼!”慈禧冷嗤一声,然后伸手环指四周道:“北京全城戒严已两月有余,他有别的同伙追捕到案吗?”
      善耆浑身一颤,随即战点头哈腰道:“奴才无能还没……”
      “他能在严密的保安措施中,大摇大摆的进站,肯定有同党的配合,所以你们一定得追查到底!”慈禧声色俱厉道。
      “嗻!”善耆耷拉着脑袋大声回应道。
      慈禧移目已穿着四品官服的德龄:“她们姊妹俩本来陪伴我好好的,可现在倒好,她们得轮流过去照顾她们的阿玛。一想到这呀,我就来气!”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善耆忙不迭地应道。
      “得了!”慈禧遂注目站在一旁的李莲英,“德龄刚和家里通了个电话,说她们阿玛裕庚自己额头被击伤后,久不久会突然晕过去。可不发作呢,又与常人无异。这样好了,你今天就派人把他和裕太太接进园里来住,而且地方不能离乐寿堂太远,这样既有太医问诊,又方便她们一家。”
      “谢太后恩宠!谢太后恩宠!”裕德龄迅即伏地跪叩道。
      “好了,起来吧。”
      有顷,慈禧又对善耆厉声道:“追了这么久都追不到一个,这如何让我在这京城里安生。”她转目世续,伸手往窗外一指,“为了防止有刺客携炸弹潜入颐和园,等我一过了七十大寿②呀,就即刻着手将全部的围墙再升高三尺!”
      “嗻!”世续连忙颌道。
      “奴才回去后,”善耆紧跟道,“将立即增派军警在这园内外昼夜巡逻,并在各岗亭尽设电话机!”
      慈禧眼角挂笑,“这还差不多,你还有什么要禀的吗?”
      “哦——”善耆忙不迭地从袖口取出一份电文抄件,然后边看边道:“据急电,同盟会为了宣传其革命纲领,以同康梁等‘保皇派’主办的刊物《新民丛报》进行隔空论战,前天已在日本东京创办了他们机关报——《民报》。孙文在发刊词中,还首次提出以‘民族、民权、民生’为诉求的,所谓的‘三民主义’。”
      “他最近谈民族、民权、民生倒是不少,这‘三民主义’应该是加以概述吧?”
      “太后圣明,情况就是如此!”善耆点头哈腰道,“上面所刊载十七篇文章,除那篇题为《怪哉——上海各报馆之慰问出洋五大臣》,署名‘精卫’的显得有些怪诞外……哦,实际上也并非怪诞!早在这吴贼——”他边说边狠狠地撕掉仍在手中的照片,“制造车站爆炸案的第二天,您便高瞻远瞩地跟奴才说:古人云:‘天下之势不盛则衰,天下之治不进则退。’他们革党越是怕我们派大臣出洋,我们就越要派,而且还要多派!具体启程日期就安排在过完大寿后的第一个礼拜天。”
      慈禧笑逐颜开:“瞧你,记得还挺清楚的。”
      “您的话,奴才当然会牢记在心!”善耆笑容可掬道,“日前,经与王公大臣们多加商议,觉得新的出洋考察团可兵分两路行进到不同国家,这样既可节省时间又可多参访一些个国家。”
      “有鉴于血的教训,你这个警察头子——会采取啥措施来保障此行的安全呀?”
      “届时火车站将实行清场和戒严!哦——当然行前行后都得万分保密!”
      慈禧应着声:“奇怪,你说我这会怎么就突然想起袁世凯和周馥了呢?”
      “这不奇怪,”善耆接话道,“他俩因为保密之事做得好,刚在设立济南商埠上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对对对!”慈禧立刻颌首认同道,“可要说这功劳的首功还当属周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同治九年(1870年),他以道员身份留直隶补用,并从此协助李鸿章办理洋务达三十余载。凡筹建北洋海军,开办天津武备学堂,设立天津机器局、电报局,创办开平煤矿、唐胥铁路等重大事宜,他无一不参与其中。嘻……他这段履历套到其亲家袁世凯身上也挺合适!”
      “主子,皇后娘娘前来请安了!”世续又进来通报道。
      不一会,隆裕便到榻前下跪行礼道:“太后万福金安!”
      “起吧!”慈禧抬手道,随即顺指透着缕缕阳光的窗口:“外面够暖和吧?”
      “是很暖和,侄女已让奴才们准备好伺候您外出踏雪的物件。”
      “哦,真有眼力劲!”慈禧随即一边让德龄和宫女搀扶下炕,一边对跟前的善耆说:“你也一起陪我走走吧。”
      “嗻!”
      此时的户外,阳光中夹杂着纷纷扬扬的有如点点棉絮一般的小雪花……
      乐寿堂门前,身披枣红绣花裘大氅的慈禧,在换穿花裙服的德龄的搀扶下跨出了门槛……
      随着她俩缓缓走下四级不高的阶梯,早已等候在门前那一尊铜鹿旁的个子高大、时为内宫二总管的大太监崔玉贵,即双手擎着一把特制的长杆吊顶式棕黑色油布伞疾步过来,遂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其身后摭罩……
      慈禧刚步履蹒跚走出一段不算长的雪路,便驻足喘气道:“真是……真是年岁不饶人呀,我这迈起步子来,要比前两年沉……沉多了。”
      “那能呀,”隆裕凑近搀扶道,“今年这雪忒厚,我们也同样举步维艰!”她旋即举手环指:“这瑞雪兆丰年,再过两天就是您的七十大寿,而这忒厚的雪呀,不外是皇天厚土在祝您后福厚实、万寿无疆!”
      德龄紧跟应声:“对对,是在祝福您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慈禧不由喜笑颜开:“嘻嘻……这些话都是我爱听和最想听的。”
      “嘻嘻……”
      恰好这时,雪花停止降落,取而代之的是阳光普照……
      “我要坐下晒一晒暖阳!”慈禧心情大悦道。
      话音甫落,太监们便连忙就近将一个石凳上的积雪清除,并在凳面上铺就一个厚实的虎皮垫子。
      慈禧落座后,隆裕即刻站到其身后边按摩边问询:“姑妈,刚才我没听全——您说啥套到袁世凯身上也挺合适的?”
      慈禧伸手指向善耆:“你来说。”
      善耆想了想,遂道:“刚才太后是想说——他亲家周馥的过往履历若套到他身上也挺合适,而且他俩还堪称是意气相投、过从甚密。”
      “对。”慈禧稍微颌首道,“那又得好考考你这刚上任不久的警政头子了,他俩是怎么个哥俩好呀?”
      善耆立应:“年长二十多岁的周馥,老早就是他袁世凯老叔袁保庆的至交,堪算长辈。前不久,周最小的女儿瑞珠与袁的八子克轸订了娃娃亲。而近几年,他们俩对周馥四子周学熙的拔擢和重用更是特别地引人注目。”
      慈禧颌首:“那周学熙又是怎么辞去开平煤矿总办一职的。”
      “那是庚子事变之后不久,美国矿师胡华通过诱骗、胁迫时任开平矿务局督办张翼私作卖契,将原隶属开平矿务局的开平煤矿的全部矿产转给英商墨林公司,可他周学熙得知后,死活都不愿副签卖契,并愤而辞去了总办一职。”
      “太后,先喝杯热茶再说吧?”德龄关切招呼道。
      “好嘞!”慈禧愉悦道。
      不一会,小太监便从德国产的“瑟莫斯”保温瓶中倒出三杯八宝茶,分供慈禧、隆裕和善耆饮用……
      慈禧在宫女的伺候下喝了两口茶,接着又朝向善耆道:“艾堂,袁世凯最近又以‘家世渊源、稔熟盐务,才力精敏’为由,再向吏部举荐周学熙多兼其父刚辞掉的长芦盐运使一职,并将他列入出洋考察团的名单中,而我呢,当然准允之。”顿了顿,她一本正经地凝视善耆:“再有,你这就去代为拟旨通告,既然咱已要往立宪的道上走,那过往的维新人等,只要不再死心追随康梁‘斥后保皇’,比如那杨度,若愿重新归顺朝廷,那就尽可召用之。”
      “嗻!”善耆边应声边抱拳,“太后真乃宅心仁厚!”
      慈禧笑指德龄:“宅心仁厚的是她,是她要我召用的他。哦……是这么回事,前些天她跟我说:她经研读经济特科初试的一等卷,发现杨度、李熙和梁士诒写的最捧,而那仨不正好就是当年卷评的前三甲吗?”
      “对,只是状元变棎花、榜眼成状元。”
      “那是……”慈禧频颌首,“嘻……说来也怪,平常要是有人提及的事让我想起‘梁康’呀,我都不禁恼怒,可这次……”
      “哈哈……”善耆笑场,“您这次是可人可到爱屋及乌!”

      注释:
      ①别称“亲王补服”。即官服在身前身后和两肩各多“补绣”五爪正龙及五爪行龙各一团,以显示其王室成员特殊的高贵身份。
      ②慈禧的生日为1835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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