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散】泥人的心脏》卿良骨

2、旅伴

　　二、【旅伴】

　　他们很快启程，从须弥去往稻妻，中途经历过不少波折，跨过山，渡过海，随着风浪翻卷，或在雷暴中挣扎。

　　那期间，流浪者和万叶之间的交流多了不少，他是来自稻妻的浪人武士，本出身贵族，却横生事端，于是开始四处漂泊。原本心中澄净平和，随性自然，甚至还因此获得了神之眼。

　　只是，动荡的国家容不下他的随性，亦将他的平和彻底打碎。

　　“眼狩令，我一直不明白将军大人为什么一定要颁布眼狩令，将大家的神之眼悉数收回。那是因愿望而诞生的东西，神明眷顾那些有强烈愿望的人，又为什么将其剥夺呢？”

　　万叶看着清晨的海平面，那里雾气蒙蒙，似又是一片雷暴，连脚下的船都有些晃悠悠的，动荡不安。

　　“创造又抛弃，赐予又剥夺，她又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了。”流浪者发出呢喃。

　　“什么？”

　　“她是我的母亲，创造了我，又抛弃了我。”

　　“原来如此。”万叶留下一声叹然。

　　沉默良久，有海风吹来，万叶问他：“你为什么会执着于一颗心呢？”

　　“因为我想成为人……”

　　“成为人类，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但至少，我可以和你一样。”

　　“……”

　　令流浪者没想到的是，那之后的几天，万叶给他一颗“心”。由上好的玛瑙雕刻，晶莹剔透，里面仿佛能透出火焰。

　　“谢谢……”流浪者闭上眼睛，感觉眼角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打转，他将心放在胸口，那颗“心”融入了胸膛，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仿佛这样，他就能拥有真正的心跳一般。

　　“我天生就比他人更容易孕育出愿望……”流浪者小声道。

　　“我天生就比他人更容易受到愿望的感召。”万叶也小声道。

　　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第二天，他们终于到达稻妻的离岛，出于万叶的忠告，流浪者一直压低他那顶蓝色的斗笠，万叶自己也戴上能遮住面貌的浅色斗笠。

　　那里的枫叶也确实红透了，流浪者捡了几片，藏入衣袖。万叶只是看着那一片片红如鲜血的枫叶落下，却没有像流浪者那样将叶片拾起。

　　“你好像……也很喜欢枫叶？”万叶轻声问道。

　　“嗯，我苏醒的时候，是在一间名为借景之馆的秘境，那里有几棵枫树，叶子红的像火一样。”他突然抬起眸，又道：“过些日子，我带你去那看看吧。”

　　“好啊。”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穿梭人群，躲避搜集神之眼的官兵，偶尔有马蹄声从远及近，又快速远去，卷起一阵尘土。

　　显而易见，眼狩令还没结束，稻妻依旧动荡，莫须有的纷争依然存在。

　　“现在的话，我想去见位故人。”

　　那里是稻妻北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峡谷，里面开满蓝色的野花，有只白猫长年守在此处，而在小峡谷的尽头，是一个剑冢。

　　“我回来了，你还好吗，老友。”万叶对着剑冢说道，语气里隐藏着悲伤。他从怀里掏出从离岛买来的酒，尽数洒在那柄直插地面的断剑。

　　白猫很欢迎他的归来，在万叶脚边蹭了蹭，似乎也很喜欢流浪者，用嘴巴蹭过流浪者的指尖，尾巴翘的高高的，一直喵喵的叫。

　　万叶摸摸它：“你也好久不见啦~”转而又跟老友叙旧去了。

　　“这些年我离开了稻妻，在外面流浪很久，虽然很多事情还是想不明白，但我大概可以理解你当年站出来的决心。”他自言自语般，将酒壶放在一旁。

　　“而且我后来想通了，我对将军的憎恨并非她对你挥下的那一剑，而是因为眼狩令，即便是神，也不能剥夺他人的愿望。对吧？”

　　流浪者第一次陪同他人祭奠故友，他老实的在一旁看着，神情也变得有些悲伤。

　　出神之际，万叶拉过他，将他介绍给去往彼岸的故人。说流浪者是他的旅伴，也是他的朋友。

　　流浪者微愣，原来他也可以拥有朋友的啊……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可能在前世，他与万叶有过很深关联，那感觉仿佛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留下的羁绊。

　　不过，泥土，应该是不存在前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