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年后再相聚》冰心泽

20、怕遇上红华，沈忆不敢去学校拿作业本

　　夫妻俩马上去敲红华的房门，红华刚睡着，被他俩喊了起来。红华揉了揉眼睛说：“爸，妈！你们还让我睡觉吗？”父亲咳嗽一声说：“我问完问题就睡觉！”红华马上说：“那快问吧！”陈老师说：“你爱上了沈忆对吗？你爱沈忆什么呢？你对他的一切了解吗？他是独生儿子，你是独生女儿，你们要谈婚论嫁的话，将来到底谁把谁娶回家呢?你们俩的恋爱，是极不适合的，这好比水中的金鱼，爱上了天空中的飞鸟，结婚的话，婚房是放在树上，还是水中呢?……”

　　面对爸爸突然间问这些问题，觉得好奇怪，红华不解地说:“爸，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啦？要不，问这些干嘛呢？”陈老师急躁地说：“不要扯开话题，你先回答问题！”红华清了清嗓子说：“好！您老人家听好了，我就回答，第一，我确实爱上了沈忆，沈忆也爱上了我，我们俩在大家还没有结婚的时间里，恰好相互爱上了对方，应该说是在恰当的时间里爱上了恰当的人吧？

　　首先要说明的是，对于我们俩来说，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非常投入的爱着对方。至于我爱他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嘛！我的回答是，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爱。我爱他的所有，包含了他的优点和缺点。假如他存在的缺点，比我想象的多的话，我照样是义无反顾地爱他的！人无完人嘛！谁能只有优点没有缺点呢？
　　正如一只鸡，它既生蛋，也拉屎，我们总不能不喜欢鸡屎，而要求它只生蛋，而不拉屎呀！我爱沈忆，肯定能包容他的不足的。要说了解，这对谁都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了解，包括自己对自己，也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了解，比起一般的情侣来说，已经了解的够多了，我们曾经是同桌。

　　他是独生子，我是独生女，我们俩的恋爱，是不可以跟鱼与鸟的恋爱相比的，因为它们是不同的物种，本来就不能通婚的。这好比鸡与鸭，虽然能让它们同住一窝的，但它们也不会结婚的呀！而我跟他是相爱的同一个物种，都是人类。至于适不适合结婚，要看的是，两个人是不是真心相爱。只要是真心想爱，就是最适合结婚的。爱情之外的问题，都不是主要问题，这些问题，总归有解决的办法的。活人总不该被尿憋死吧?请相信我们两个人，总能想出一个办法来，使双方家长都满意的。

　　他是独生子，我是独生女，都不是阻止我们相爱的理由。牛郎织女，相隔银河，他们借着鹊桥，一年相会一次，也能坚持天长地久。而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家之间，相隔了一段路而已，在至高无尚的爱情面前，这些都是小事一桩。放心好了，只要同意了我们俩的婚事，我们俩一定会孝敬双方的父母的。

　　现在听来，最大的问题不就是他是独生子，我是独生女的问题吗？大概您也听到了，现在国家计划生育正在宣传，将来，一对夫妇只生一个。那到了这一批独生子女长大后，岂不是都找不到适合的人结婚了？我们俩只不过是比下波独生子女先一步罢了，我们俩与父母的相处模式，将来还可以让他们借鉴呢！您说对吗？请放心好了！只要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俩一定会孝顺双方老人的。”

　　陈老师听完，用得意的眼神看着老婆说:“听到了吗?这就是你女儿的回答。”红华母亲点了一下头，说:“嗯，好了，我们去睡吧!红华要睡了!。”红华看着走出房门的爸妈，心想这下看来爸妈同意了。她得意地挥了挥手说：“爸爸妈妈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红华母亲轻声对陈老师说：“这不一样，你女儿的回答是对着我们夫妻俩，说对说错都无关紧要的。她没有了紧张和焦虑，回答起来肯定是轻松，流利的。可人家沈忆对着你这个陌生人，而是红华的父亲，对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人物，他敢瞎说吗？换了谁都会紧张的。

　　他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在乎，非常害怕的人，他怕说错话，他当然不敢轻易说话的啦！老陈啊！不是我说你，你对他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你用选外交官的标准来要求他有点过了，你想想看要是换了红伟，他会怎么样呢？难道回答起来会比沈忆强吗？我可不信他会比沈忆强，他可能要吓得尿裤子了。

　　第二天早上，沈忆母亲站在桌子边催促道：“你吃得快一点，我们到片中去先把你的东西都拿了，让你姐姐和姐夫摇船，把你送去白龙高级中学。”沈忆哭丧着脸说:“妈！昨天我已经回绝了班主任，我已经跟班主任说过，我不去了！现在再说要去的话，班主任还能同意我去吗？人家学校还要我吗？……”
　　母亲气愤地说：“当然能同意你去的啦！妈陪你去，班主任肯定会同意你去的。”沈忆又担心地说：“那要是班主任把我的决定已经告诉了白龙高级中学了呢？”沈忆母亲马上白了他一眼说：“放心，妈有办法让你去的！”
　　沈忆用恳求的语气跟妈说:“妈，那你一个人去班主任那里拿作业本吧！我不去片中了。”母亲没好气地说：“是你读书还是我读书啊？你不去的话，拿哪些作业本我怎么知道啊？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肯去学校啊？”沈忆哭丧着脸说：“妈！我怕见到红华，因为见到了她我会受不了的。其实，我真的好爱她，我不想看到她伤心的眼神！妈，我的心好痛啊！……”
　　沈忆妈愤怒地说：“好！你不去，就不去吧！”过了一会儿沈忆用乞求的语气说：“妈，你到了学校，千万别在老师面前说红华的坏话哟！我不舍得伤害她！妈，我知道你的脾气暴躁，今天碰上她的话，你千万别伤害她好吗？要是你伤害她的话，我知道了，我就去死！”沈忆妈没好气地说:“你的事怎么这么多呢？那你得记住，今后永远不要再与这个红华讲话，你今天还得答应我，节假日放假时，去珍珍家看看珍珍！否则的话，我就在班主任面前告发她，她是一个骚货，她勾引你！……。”
　　沈忆央求着妈说：“妈，珍珍我真的是不喜欢！我不想去她家玩！”这下妈妈气得又一拍大腿哭了起来：“他爸呀！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离我而去哟？你，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了，我活着有多难你知道吗？为什么让我生下这个孽子啊？我活着生不如死啊！要是让我死去，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你快来带我走吧！都是生出来了这个冤家，才让我受尽磨难，才让我如今生不如死……。”
　　看到母亲又是这一串台词。突然间那个魔鬼想法又涌上了心头，沈忆警觉地告诉自己，不能让脑子里出现伤害母亲的魔鬼想法，沈忆越是想压住这个魔鬼想法，魔鬼想法越是凶猛地窜了出来。沈忆紧张得心慌发抖，内疚自责如百爪挠心。恐惧不安袭击着胸口，一阵阵发闷发热，让沈忆心慌得，不知所措。
　　沈忆一方面拼命的想着，不能让杀死母亲的魔鬼想法出现，一定要阻止这个想法的出现。另一方面又想到了，要尽快帮助母亲去除痛苦，让妈妈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解脱。

　　看着母亲这般痛苦，沈忆失去了压住这个魔鬼想法的力气了。他觉得无奈又无助，觉得这个魔鬼想法，是最好的办法，它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帮助母亲与在天堂的父亲汇合。
　　在沈忆看来，现在的母亲，就像是在忍受着抽筋剥皮的极刑，疼痛难忍。要想让她快速解脱，只有马上让母亲死亡，死去了没有意识了，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沈忆心里好是矛盾，一会儿觉得为了让母亲不痛苦，决定什么都听母亲的。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话，自己太痛苦了，好似活生生地，把心爱的人从身上剥离，真的是如从自己身上，挖掉一块肉一样的疼痛。
　　突然耳边响起了，沈忆你不能被母亲的爱束缚，你不能没有红华！还是把母亲送去天堂吧！让她和她所爱的人早点去汇合吧！这样对大家都好！这时他心里又冒出一股，难以抑制的紧张心慌，兴奋焦虑，心跳加速，一种马上掐死母亲的冲动，又在猛烈地撞击着脑门。掐死她！只有掐死她！才能让她感觉不到痛苦。掐死她，就能让她解脱了。沈忆觉得该马上掐死母亲，帮助她快点摆脱痛苦。
　　想只要母亲死了，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惹母亲伤心了。让母亲不知道痛苦的欲望，在沈忆心中升腾。掐死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重复，且越来越响。掐死她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为了让母亲不再被痛苦包围，沈忆从母亲背后坚定地伸出了双手，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憋住了呼吸，当那双罪恶的手，颤抖着伸到母亲的脖子上方，像钳子一样的手指，触碰到母亲柔软的脖子，那一刹那。突然间又是一阵眩晕，脚一个踉跄，跌了下去。
　　母亲马上转身扶住了他，问：“儿子，你怎么啦？……”看着母亲那慈祥又严厉的眼神，沈忆突然间清醒了。他马上缩回双手，揉了揉眼睛，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母亲，失声痛哭，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妈！……”
　　沈忆母亲马上伸出右手帮儿子擦眼泪，边擦边说：“儿子，不要哭，妈答应帮你去拿作业本，答应你不伤害红华，妈什么都不说，只是帮你拿作业本！……。”沈忆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母亲说：“妈，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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