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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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方存本打算在家里待着，但又实在没有事做，便决定去图书馆--办公氛围也更浓些。不过这么一来，就得在下午赶回家同江枫一块儿做饭，有些麻烦。于是方存跟江枫商量着让江枫到时候绕道图书馆来接自己一趟，顺便一起置办些食材。反正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到了下午，江枫和方存一同去超市购物。因为离方存家近，便在小区停了车，步行着去。方存提着购物篮走在江枫身旁，两人在货架间穿行，一边商量着晚饭的菜品，一边聊些闲话，不时挑拣些物件放进篮子里。为着几块钱的差价犹豫不决，靠着相互说服才最终决定。
这种有些可爱的市井气，大概便是生活最日常的模样了。
出了超市，两人各提着一个袋子，沿着街慢慢走着，因为临近新年，超市还特意准备了红色的。
冬季傍晚难得一见的斜阳这时竟奢侈地从云隙间漏下几束，朦朦胧胧的，泛着些微昏黄的光芒，却也足以将城市烘得温暖热闹。
江枫的影子在这般柔和的光线中被拉得很长，像极了初见时的模样。
方存的心脏仿佛猛地被撞击了一下，呼吸都近乎滞住。霎时间，当年的一切记忆与心境席卷而来，盖过此刻所有知觉。然后宕机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连带着眼眶都温热了，似是要酿出泪来。
明白了。方存想。
那洒脱锐利的样子，像是魂牵梦萦了很久。是自己一直陪在那人身侧的缘由。
两人走回了方存家，便开始张罗年夜饭--虽然只有2个人，但也得热热闹闹的才行。因为两人都是常年独居，所以做饭的手艺还真不差。一人洗菜一人淘米，再商量着这鱼是红烧还是清蒸，那菜是凉拌还是焯水，默契地分了工，一人备菜，一人掌勺。
电视里闹哄哄的春晚彩排，抽油烟机低沉的轰鸣，锅上方暖融融的热气，邻里街坊用隔音墙与隔不去的欢声笑语--这全是两人一同体味而来的，本该成家后才有的欢喜。
饭菜上了桌，又端上一小瓶白酒，江枫给两人斟了些，跟方存碰杯：“大厨掌勺辛苦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方存端起酒杯，陪江枫饮玩一杯，身上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安稳，踏实。
要是这辈子就这么过也挺好。
方存望着对面低头夹菜的人，心下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却顿觉荒唐可笑，移开了目光。
江枫似乎是感应到了，抬起头，与方存复杂的眼神对上，浅浅笑了下：“你不夹菜？红烧肉都给我抢没了。”
“吃，自己做的，不吃多亏啊！你也给我留点儿。”
希望他没看出什么。方存想。
但，毕竟到了这个年纪，江枫又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许多东西仅凭一个眼神就懂了。更何况方存一直在象牙塔里活着，本就不善于圆滑地掩饰。
想不知道，怕是难了。
“方教授，在你眼里，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方存执筷的手一顿，但没说话，也未和江枫对视，只是静待着江枫的下文。
“十多年前，我在康斯坦茨遇到你，欣赏你的温和与通透--虽然你说，是俗物看多了磨的。
“我从未信过世人会有多么脱俗，但你的确让我明白了'君子如玉'并非不可能。之前你提过的《旅人》，就是为你写的。
“我当时就想了解你，碍于萍水相逢，所以没留下名字就告辞，实在对不住。两年前的饭局上我看见你，就希望实现自己搁置多年的愿望。
“于是我一点点靠近你，了解你，甚至冒着你会厌恶我的风险袒露隐瞒了很久的秘密。
“所幸，直到现在，我俩仍是朋友，”
江枫顿了顿，声音有些哑了，抿了口酒，继续说，
“可是，我这个人比较贪心。所以，即便知道你与我终归是不同的，还是想问：
“方教授，你陪我至今，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是我想的那样……和我在一起，成吗？”
误解了你的友善，我很抱歉，但是你亲手给予的幻想，我还是希望你亲手打碎它。
“江枫……”方存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郑重，也像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你错了。我与你，终归是一样的。”
我同你一般爱你，也同你一般紧张欢喜。
江枫曾幻想过如此情景，但自以为的震惊、喜悦却没有如期而至。脑中只是胡乱冒出一句方存被停职时，曾被恶意引用的话：
我有爱慕之心不该使任何人大惊小怪。
之后的日子里，江枫在方存的支持下，向出版社投去了自己停笔后的第一篇文章。文章确定刊载的那天，江枫在微博的新号上发了一篇散文，名为《无端》。也许是赠予方存的礼物，也许仅仅是为了向读者说些什么。文章的最后，他写道：
这世上有许多无端苦事。比如清白之人会被莫名诬陷，比如孤独之人会被愈加疏远，比如自由之人会被刻意阻截。
但相对的，也会有许多无端幸事。比如，明明人海茫茫，天地浩大，有人却会遇见；比如，明明事隔经年，岁月辗转，记忆却能留存；比如，明明前路未卜，希望渺远，心意却能坚定。
这些无端的相遇，无端的铭记，无端的确信，组成了我们的一切。
无端，即存在，即意义。
（完结撒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