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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回忆漩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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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不是我所想的东西,只是一大叠照片和贺卡。
这不是每年新年我们一起写的贺卡吗?他居然保存这么多?而且还这么……完好无损。
我伸出手,把它们全部平铺在了桌子上。
照片和贺卡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最早的应该是从小学开始的……那时候沈辞秋6岁,刚学会写字。
我拿起第一张,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来是刚刚才学写字的小孩所写。尽管字迹不完美,但写它的主人很认真,一笔一划写的很用力,几乎穿透贺卡。
“希望可以长得比江祈年高”
旁边还画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叫小沈的小人是得意的笑着,旁边那个叫阿年小人却显得有些失落,用笔点的眼睛如绿豆一般,旁边画着几滴水珠,表示小人正在哭泣。
而那个笑着的小人比旁边哭着的可怜小人长出了一大截。
虽然我们几乎每年都会写,但都是各写各的,而且他从来都是把他写的贺卡藏得严严实实的。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难怪呀,真是没想到……他小时候这么可爱。
我又翻起下一张。
那时候沈辞秋7岁。
看得出来字迹已经有明显的进步,工工整整的,比一年级的时候要熟练多了。
“希望江祁年快点好起来”
“希望他岁岁平安”后面又加了一句。
“嗯?快点好起来?”我喃喃自语。他7岁的话……那我不是8岁吗?
突然间,记忆的潮流汹涌而至。
那一年,临近新年,我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躺在病床上整整三天。醒来后,全家都疲惫守在我床边。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床的最边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我第一次见沈辞秋哭。
小沈辞秋的眼睛里堆满了泪水,见到我醒来,才连忙抹去眼泪。直勾勾的看着我,生怕我再度睡去。
听我妈说,那三天我意识全无,进了两次ICU,好几次与死神插肩而过。
而沈辞秋每天都会来看我。
小小的他静静的守在床边,眼神里满是担忧。
因为生病,那段时间的我在情绪上表现的非常低沉,一天说不了几句话。
小沈辞秋很着急,为了逗我开心,他会给我讲笑话亦或是带一些好玩的玩具。
可是这些都效果甚微,直到有一天,他带了一本童话书。
即使他还很多字还不认识。但他的平稳柔和的声音,却总能我的紧巴巴的心情放松下来。
每次讲完故事,他总会用他小小的手抚摸我的脑袋,动作小心,轻柔。仿佛我是什么易碎品。
他眼睛里透露着担忧,但表情认真地低声呢喃道“快点好起来吧。”
他为我编织了一个个温暖的梦,我灰扑扑日子也开始变得有盼头起来。
良久,小沈辞秋堆满泪水的眼睛久久浮现在我脑海。此刻我的心情如同被打翻的五味瓶。
我心烦意乱的拿起下一张贺卡。
那一年沈辞秋8岁。
“希望永远是江祈年最好的朋友”
这几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小沈辞秋依旧很认真,每一笔每一划都显得格外工整,仿佛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
我心跳加速,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紧紧握住了这张贺卡。
往下翻,字迹的主人已越来越熟练,每一笔丝毫不拖泥带水,显得干净利落。
而字迹轮廓分明,遒劲有力。
尽管字迹随着岁月流转不断变化,贺卡的样式也随着潮流更迭而翻新,但始终如一,却是他八岁那年所写下的那句话。”
“希望永远是江祈年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他写了八年。
时间来到了沈辞秋16岁。
贺卡的内容大差不差,但却删除了“朋友”二字。
改成了:
“希望永远与江祈年最要好。”
这句话他写了两年。
这两个字的删除,如同闪电一般重重的击在我的心上,贫瘠的土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沈辞秋的每张贺卡都是关于我。
我的心顿时乱成一团麻,越想拨开,却越理越乱,更加牢固地纠缠在一起。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连忙开始翻起了照片。
照片也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我拿起第一张,教室里,一个宛如粉雕玉琢的小孩正趴在桌子上甜甜地睡觉,而……这不是我吗?
接下来,这些照片记录着不同时间段的我。
有吃冰激凌吃的满嘴都是的我,有全神贯注沉浸在书页间的我,还有……戴着生日帽的我。
照片里。
我头戴生日帽,笑容灿烂,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许着望
翻动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时光的剪影,勾勒出我点点成长的轨迹,但……却也只是我的。
这里面竟然没有一张他的照片,同时也没有我们合影的照片。
我们好像……熟悉到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我细细端详着最新的一张。
相机的主人技术很好。
照片中,领奖台上,男孩这衣服被汗水浸湿,紧紧贴着身体。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浑身散发着温暖而耀眼的光芒,如同画中的精灵。
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牌。
这是我?
这应该是……他眼中的我。
拍摄者将自己浓浓的爱意凝缩在这小小的照片里。
突然间,楼下传来了急促脚步声,以我们多年的相处,我能认出这是沈辞秋的。
而他正在往楼上走!
此刻的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来搞破坏的,心里暗叫不好。
我急忙又笨拙地把贺卡照片收拾进盒子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的心跳随之加速。
随着最后一张照片收拾完,我迅速踮起脚,小心把它塞回了原来的地方。
“咔嚓。”门锁轻响,紧接着门缓缓开启,我急忙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