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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耻妖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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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山洞里散发着一种清凉空旷的冰冷气息,有轻轻的烟风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钻进来让我的脸有些冰冷。
我走到那一堆石块面前看了看,那两本书籍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落着一些碎石子,看样子荒废已久。
除了刚刚远处瞥见的红蜡烛,我还发现石块后面竟然有两件衣物,从外观上来看,是属于古时期的,其他的还有一些类似装水的竹筒,损坏的木盒子,三个白瓷盘子,一些杂七杂八看不出来用途的物品。
这里好像以前有过人生活过。
从衣物上来推测,应该是以前的古人类无家可归而选了这个山洞作为一个巢穴?又或者只是个什么猎人进山打猎时而选用的一个临时休息所?
我抬头看看那只飘到角落里一上一下晃晃悠悠的缥缈魂灵,过去把它收进瓶子里装到挎包里,又回到那里蹲下拿起散落的书籍。
这两本书没有书名,封皮是暗黄色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纸张已经脆到我轻轻一翻就碎裂了好几片,刺啦啦地落了一地。
不过最里面的书页倒是还算坚韧。
所以当我翻到最里面的内容时,脸唰得爆热。
泛黄的书页上,画着春色荡漾的云雨交融场景。
我忙合上书丢到原来的位置上。
原来这是两本古早的春宫图。
只是那本书被我丢得翻了个面,背面上写了一段话。
我又拿过来仔细地瞧,字迹倒是还算清晰,是一种我能看得懂的文字。
[他是个大笨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当然如果他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他。]
看着这歪歪扭扭的岁月字迹,一些疑云飘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看着这段话出神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冷腻的男低音,像蛇一般冰寒:“呵呵,黑黑看这种书,是想和谁修炼阴阳之术吗?”
我大惊失色,骤然回头,看着这个无声无息出现的某个妖孽:“你怎么会在这儿?!”
脖子上似乎还残余他吐来的冰滑气息,吓得我抖了抖,把书随手丢到石头上站起来,皱着眉不悦瞪他。
沧倾又缠过来从后面揽住我的肩,一只手勾起我肩上的长发,声音如魅:“我去地府找你,鬼差说你出来做任务了。”
我“啪”地打掉他的爪子,顺顺我的头发侧头瞪他:“所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沧倾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孤冷的眸子弥出丝丝妩媚之息:“因为想你了。”
我顿时像吃了鳖一样难受。
算了,反正是鬼,不用谈恋爱结婚,名声这东西也不重要了,随他怎么胡扯。
我不计较我不生气我要无视。
但是当看到明亮的洞口走进一个更加明亮的耀眼身影时,我立刻爆发出惊人力量一把推开沧倾跳开一米与他拉开距离。
即使是一只无家野鬼,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我看着进来的清俊男子,笑得袅袅婷婷:“释微,你回来了。”
他一身温雅西服,内敛秀逸,步履轻盈,走进来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沧倾,最后把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神情平淡如水:“魂灵抓够了吗?”
我摸摸身上的包裹说:“还差一个。”
不知为何,我居然有种像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感,心虚地想挪开几步时,却被沧倾一把拉过去,还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一个是吗?我给宝贝你带来了。”
我惊慌失措地甩开他的手:“色狼!”
然后根本不敢看释微那边。
沧倾直接无视我的挣扎自顾自地摊开手心,把他捉到的孤苦魂灵塞进我的那只瓶子里,呵呵笑着,对释微道:“释微是和我的小宝贝一起来的吗?”
我的头顶冒出一团怒火,眼神飘向释微那边,他一双黑墨般的眼睛沉望着我。
我的心里顿时一荡,下意识便想走过去张口要说什么,释微柔柔一笑,眼里却满是冰凉冷漠:“我只是恰好路过。”
他转身就走,我愣了愣,不想看他的身影背对我,那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苦闷感,我说不上来。
我有些难过,恼火地冲沧倾发吼:“你真烦人!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神仙!你离我远点!”
吼完我就后悔了。
因为沧倾看起来很可怕,一双细长妖冶的眼直直盯着我,里面是无尽的寒意,让人身处地狱般害怕。
我紧绷着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却立刻被他拽过去胳膊,一张俊美到完美无瑕的脸于我眼前放大,他的眼角微挑,不可一世的倨傲双眸此刻满是令我心惊胆战的森森怒意。
但他隐忍着,因为他的嘴角翘着一个细小弧度,像是用笑来刻意压制他心底的残暴邪戾。
他曲起食指勾起我的下巴,眯眼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怕,当然怕。
可是一想到释微离我而去的眼神,我就梗起脖子倔强地瞪着他:“你杀啊,反正我没有记忆,死了就死了!”
孤魂野鬼一只,死了就消失于人世。
我火上浇油,壮士断腕般壮烈,都准备好闭上眼睛被这个阴晴不定的上神给一掌劈成两半了,却听到释微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沧倾,放开她。”
我顿时眼睛一热,可怜巴巴地朝释微看过去。
他长身而立,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阴冷和怒意,我很少见他有如此张扬暴盛的情绪。
沧倾把我甩到他身后,残酷的声音令我为之一颤:“她是我的,你有何资格命令我?”
我咬牙在他背后反驳:“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沧倾回头看我一眼:“你就是我的,少说胡话。”
“你!”我给他这个泼皮无赖气得哑口无言,他那理所当然到极其强悍的语气让我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而在他回头的这一瞬间,释微便已经托着一团白光闪了过来,身影几乎是瞬移过来,只在眨眼片刻,我眼前的沧倾就已经变成了释微,而沧倾为了躲那一击落到了其他处。
释微那双明澈如水的双眸望我一眼,眉间有些严肃:“在这儿等我。”
话音刚落便与那头的沧倾纠缠起来。
我完全没料到他俩会打起来,从万花盛宴上来看,他们之间好像有着年久的恩怨存在,稍一不对付就能电光火石地激打起来。
在我来回两个呼吸之间,他们就已经交手了数回,整个山洞的石壁都被他们的强势法术给击溃地扑簌扑簌往下掉石渣。
我在一旁焦急又无奈地来回变换视线落点,他们的动作太快,飞跃躲转之处只余身形残影和两道黑白法力曳出的交战光痕。
“喂你们两个!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我抓耳挠腮地走来走去,两位上神噼里啪啦一通发火,我这个半点道行没有的小鬼当然插不上手去劝架,说不定还会被他们的刀光剑影给伤个体无完肤。
“释微,你的脾气好像越来越暴躁了。”一袭黑袍纷飞,如黑鹰停落于空地,沧倾犀利精锐的双眸射出危险的寒光,唇角一抹嗜血残忍的笑意。
我看得心惊肉跳,人家释微却是淡薄沉静,似笑非笑地道:“能与上古妖神交手,我也很兴奋。”
沧倾竟是上古妖神?邪恶狂恣的妖神都能位列仙班当上神,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是全无规则。
不过看着眼前这两个明显不同时代服装的人打架,西装俊男与华袍邪神对峙,画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话说不上两句就又缠缠绵绵打了起来,山洞太小不够他们发挥,他们很有默契地闪到了洞外,我没有他们短距离瞬间移动的能力,只好飘飘悠悠地跟着出去。
但刚飘出不到一米,身后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惊疑地回头,什么都没看到,觉得自己应该听错了,于是准备继续离开。
只是还没动弹,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几乎就在我头顶响起,那声音像鬼魅一样令我浑身发毛。
我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撞进我视线的是油光发黑的坚硬鳞片,正一蠕一蠕地晃动。
“小鬼,正巧饿了,吃了你补补吧。”
我咽了口唾沫,循着这道阴湿味儿极重的声音向上抬头,一只硕大的黑色三角蛇头张着血盆大口,两颗獠牙闪着腥光,细长的信子抖动了两下,然后嘶吼着将嘴巴咧得更开,看样子是想一口吞掉我的脑袋。
谢泽告诉过我,人类看不见鬼,但妖可以。
于是现在身为一名小鬼的我,要成为这只蛇妖的补品了。
但临死前我还是作了下挣扎,转头就跑,口中大喊道:“释微救命!”
也不知道他和沧倾打得那么火热能不能听到我的求救。
如此想着,我的身子已经被那粗壮坚硬的黑蛇紧紧缠住,我条件反射地就要按住它,手心下滑腻腻的触感简直令我作呕背脊通寒,尤其它一张口,腥臭无比的口气扑面而来。
在我被这只蛇妖勒死之前,我肯定会先被它的体味熏死的。
蛇妖力气奇大,我的腰被它缠得绞碎般剧痛,顿时就疼晕了过去,不过在晕之前我似乎看到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我做了另一个梦。
梦里煦风轻轻地扬,柔淡的阳光洒满整片晴朗大地,黄橙橙的油菜花缀满这块慵懒土地,我躺在一辆正行在乡间小道的驴板车上,身下是厚实温暖的稻草,身上是暖烘烘的阳光。
我身旁还有个男人,他半靠在两坨麻袋上,穿着一身灰青色的云绸衫,层层衣摆下是两条交叠的长腿,我朝他看去,他的头发长至腰间,如墨般落在麻袋上,颜色浓稠得让他那张脸更为白皙。
可我却看不清他的五官,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任我怎么努力睁大眼睛都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沙土堆积在我眼里。
“我要去华陵。”
他闭着眼睛养神,听见我的话淡淡道:“不去。”
他的声音如玉般柔润,我听了却很是窝火,半撑起身子凑过去:“我就要华陵,听说那里的花海最漂亮了,我想去看。”
他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乎眼皮都没颤一下,根本不理我。
我抿紧了唇,一口气窝在喉咙,冲他大叫:“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然后我就气呼呼地躺下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细细微微的动静,他推了推我的肩问:“真不和我说话了?”
我赌气地扭了一下肩,表示“不要搭理我”。
他似乎有些无奈:“华陵……好吧,我答应你。”
他这种不情不愿的态度像是我无理取闹一样,不过如了愿,我还是很高兴的。
但我还是不想理他,叉着胳膊在胸前闭目装睡。
他又推了推我的肩膀,我还是晃晃肩,躲开他的手。
他继续推,我继续晃,晃着晃着,我就像掉下驴车般惊醒,意识倏然回到了现实,眼珠子在眼皮下轻轻滚动了两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头顶是我那间小宿舍的乌黑天花板,身下是我那张软软的小床,耳边听到两个小声交谈的声音。
“幸好她腰上脂肪多,不然再迟一步她的内脏就要破裂而亡。”
“哼,若不是释微纠缠与我,我定不会让我的宝贝落入蛇妖之手,不过她确实圆润肥盈了不少,腰围虚了一圈。”
明明是你这流氓非礼我释微才替我讨回公道!
“释微一向孤傲寡言,行事更是内敛低调,竟被你激得出手,看来他这次生气得很。”
“我一直都很想看看他的功力极限到底在哪里呢……”
我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两个人,想要动一动,发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于是只好继续挺尸。
谢泽先发现我醒了,快步走过来站在床边,一副家长担心后怕的模样:“终于醒了,你的伤已经治好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虚弱吐字:“没有。”
谢泽弯腰摸摸我的头:“没事了,那蛇妖已经死了。”
我无力地眨了下眼,沧倾已经到了我面前坐到床边,故意做出一副十分心疼的虚伪表情:“黑黑,我好担心你呢。”
我无视惺惺作态的他,在房间里左瞧右瞧,最后问:“释微呢?”
当时我记得不止沧倾冲过来的,而且落入的怀抱明显是释微的味道。
沧倾扁着嘴,抓起我放在床上的手摸了摸:“谁知道他去哪了。”
我皱着眉正要抽出手,沧倾把他的手横在我面前说:“为了救你,我都受伤了呢,可你醒来只关心释微。”
我看着他筋骨修长的那只大手,食指上裂开一道极细的小口子,虽然他夸大了其辞,但当时确实救了我。
我对他说:“谢谢你。”
然后他就厚脸皮地贴过来在我脸上“啾”了一下:“那这是谢礼。”
我睁大眼睛,抬起另一只手指着他不断抖,谢泽过来充当和事佬:“好了好了,沧倾,别捉弄黑黑了,让她休息吧,她身子还弱得很。”
沧倾抓住我那只抖得跟什么似的手握在他胸前,眼里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就是一只猪看了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被疼爱的:“宝贝,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我终于从丹田提起一口气,对他喷出怒火:“出去啊混蛋!”
然后他放下我的手给我掖好被子对我抛个媚眼离开了宿舍,谢泽对我俩摇头又叹气,跟着出去了。
我真是休不瞑目啊,如果醒来是沧倾那副腻歪嘴脸,那我还不如被蛇妖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