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唐宁与哥哥)》袄米

24、空虚

　　??汤索言回国后马不停蹄加入三院眼科，作为眼科医生投入临床生涯，徐教授亲自带他。

　　??唐宁在国外虽然在心外科轮转过，但没有完成专科规培，所以他回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状态。他现在是成熟的普外科医生，但在心外科还算新手。他必须要重新接受国内的心外科规培，而他如果没有出国，当年毕业时就可以开始专科规培。

　　??长春最好的心外科就在二院，唐宁别无选择，回到了那里。

　　??唐宁是很简单的人，他没有多样的情感，不重视人际关系，唯追求事业上的卓越。事业在他的生活中占有很重的位置，他从小就努力读书，聪慧是基础，但多年的勤奋不息才能让他以天才的姿态脱颖而出。现在，因为与言哥的感情，他成为心外科医生的规划被一再打乱，他心里有强烈的落差。他习惯性希望从言哥那里得到情绪上的慰藉。

　　??汤索言非常忙碌，他脱离临床太久，想快速成长起来，需要付出大量的心力。同时，因为他学术上的成绩，收到很多研讨会的邀约。加上国内医疗体系的人事关系相对复杂，与家人朋友的聚会也占用了他的部分时间，以上种种导致他无法像在国外那样总是陪伴唐宁。

　　??正如汤索言所说，他与唐宁骨子里都有那么点骄傲，脾气都端着。唐宁对言哥有不满时会直接发泄，但是，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向言哥展示他的挫败与失落。

　　??这时的唐宁需要陪伴与拥抱，而言哥总是不在。

　　??回国之后，唐宁一直和汤索言一起住，那天他值夜班回家后听到书房有动静，他一喜，以为言哥在家，打开书房的门却看到陈凛。陈凛拿上文件正要出门，看到唐宁吓了一跳。

　　??陈凛也是眼科医生，下午的研讨会要和索言一起去，正好他上午没事，就去三院等索言下班，寻思中午一块吃饭。汤索言从手术室出来后看到他，想起下午的研讨会，但医院昨晚来了一个急诊，他参与手术就没抽出时间回家。汤索言知道小宁昨晚是夜班，而心外科的术后十分重要，小宁肯定没睡好，正好陈凛闲着，与其让小宁来回跑，不如让陈凛帮他回去拿。陈凛对他家很熟悉，大学时总去的。

　　??陈凛跟唐宁解释说回来帮索言拿研讨会的资料，唐宁点点头，目送陈凛出门。唐宁对私人领域划分极清楚，他与言哥的家出现了别的人，这个人还知道他们家的密码。唐宁很不开心，加上他近期情绪一直不好，他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便下楼开车离开。

　　??唐宁回到了他自己的家，唐杉给他买的那套房子。算算时间，他3年多没回来了。他开了门，屋里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出国前他给家具盖上了防尘布，可现在没心情打开收拾。他到处看了看，在屋中打开了衣柜。看着那些衣服，他想起了唐寅。出国前他没有自己买过衣服，衣柜里挂的全是唐寅给他置办的。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唐寅，唐寅在商场一次性给他买了20条内裤20双袜子，他当时说太多了，哥说他进部队后休假时间少，下次有时间给他买衣服还不定是什么时候。

　　??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变成如今这样。

　　??想起唐寅，唐宁的记忆便开了闸。他18岁那年离开唐寅，如今已经11年。他对唐寅的感情太浓烈，无论是爱与恨，还是怒与愧，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逃避想起哥哥，换以平静的生活。

　　??18岁之前他全心全意爱唐寅，被父亲送到长春后他怨唐寅，但还是爱他；19岁那年春节，唐寅来看他，他因为唐寅对他不lun的爱恋感到愤怒，21岁时听说唐寅结婚生子，他的心空了一大块，怒没了，变成被遗弃的憎恨。唐寅曾说，永远都要他，他憎恨于哥哥的食言，唐寅怎么能不要他呢？！

　　??那之后他开始逃离唐寅对他的影响，恰好言哥出现。言哥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靠近。是爱情吗？唐宁不知道。

　　??他的情感简单，从没有亲情友情爱情这样的界定。他把所有的情感都灌注在一起，给一个人。

　　??羊哥是十分温暖的人，对他的情绪十分敏感，把他照顾地无微不至。羊哥姥姥喜欢养花养草，十分文艺，羊哥带他一起去姥姥家时，他在后院看到一排开得十分绚烂的向日葵，像太阳一般火热地绽放的向日葵，真好看啊，羊哥和姥姥聊天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那里看。回家时，羊哥让他先上车，他等了一会儿，看到羊哥抱着满怀的向日葵跑出来，还没上车就催司机赶快开车。姥姥追出来时，车子已经开出去十米多，羊哥探到车窗外跟姥姥喊“姥姥，花开堪折直须折，不是您教我的吗？”“那你也不能全剪了……”

　　??等车子开出姥姥的视野，羊哥便坐下，把大束向日葵送到他怀里，说回家让阿姨找个花瓶插上。那时唐寅11岁，他9岁，抱着那么大一捧花，他感觉抱着满怀的阳光。羊哥一直这样温暖着冷漠的他。之后每年生日，他都会得到一大束新鲜的花，品种迭新，没有包装，也没有扎起来，就是纯粹的大束花朵，满满当当，灿烂又芬芳，就像羊哥的爱。

　　??言哥当年追他时，也送过他大把的玫瑰，让他心中瞬间涌起暖流，只是，他没说喜欢，言哥也没再送他。回想起来，今年已经是与言哥交往的第九年，八年间他过得十分忙碌，在国内，每天有看不完的书学不完的知识，在国外，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马不停蹄般走到现在，发现空空如也，依旧什么都没有。伤，自己舔舐，落寞，自己排遣。

　　??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坐了半天，唐宁回家洗澡睡下。

　　??汤索言很晚才回来，家里黑黑的，小宁已经睡着。汤索言两天一夜没睡，困极了，沾上枕头就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