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恒的魔法是否违背规则》蛇院的普赛克

12、阿卡夏

　　这暴躁性格让塞壬想到第一次见她时的画面，一个看起来落单的海族，体内却隐藏着惊人的力量，即便是自己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
　　海可以用做某种力量单位，它所带来的水压能轻松碾碎一切活物，掀起灭顶的声势吞没陆地的同时，也向着天空伸出巨手。
　　没有人会傻到去挑战大海。

　　“■是你们?太离谱了，为什么要做这种决定啊？”

　　“你好，我叫塞壬。”

　　“不用介绍了，你在整个大陆都很有名，就如同你第一眼认出了我那般，我也认出你真正的身份了。”
　　见到塞壬从身后出现，阿卡夏居然局促了一下，眼神至少是第一时间闪躲开了对方。当她意识到自己在露怯时，阿卡夏下意识用更凶的样子瞪她。

　　“你在担心这个岛屿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圣女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不光要带走巨神兵，连那个矮人族也要一起走。”

　　“你不相信麻婆婆的决定，难道只是想要听我自己来说吗?”

　　阿卡夏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敌意很大，绝不会因为她几句示弱的话就能平息的。所以塞壬才会觉得很不解，“……阿卡夏，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以再坦诚一点哦。”

　　“我这个年纪？”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发言，阿卡夏一本正经的回她，“要是论年龄我应该比你大上好几倍。”

　　话是这么说，但鲸族情况特殊，和其他海族相比鲸族虽然强大，开智却很晚。在拥有足以化形的魔力之前，也就只是一条空有蛮力的普通海鲸，单说阿卡夏拥有自我意识的时间，确实要比塞壬小上个七八岁。

　　“关闭蓝洞的话，对大海也是净化之举。”

　　“可是我觉得你根本不可信，反而像是推塔安又在憋着坏，派你来打这个先头了。”

　　“你对此有误解。”
　　塞壬莞尔一笑，“帝国并不喜欢神殿，更不会和神殿联手去达成某个目的。”

　　历史的惨痛教训告知了绝对对立的局面，以皇帝为首而群聚于此的贵族们代表了战争之剑的皇权，而以神殿为信仰的是千千万万位平民。
　　对皇帝来说，神殿就是一个随时会以神谕为借口，发动反审判的组织。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找不出二者愉快相处的可能性。

　　“哼，要是真这样，那么你就带上我！”

　　“……?”

　　“我要跟在你们身边，用我的双眼来判断。”

　　“……”

　　绕是镇定如塞壬，此刻也是憋不住，崩了点神情。不用发动任何能力，她都知道靠说的，是怎么都改变不了这个顽固少女的想法，只是想不到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跟塔格一样。

　　此时已经很多人聚拢过来了，不光麻婆婆，还有莉尔，佩特奇，以及之前一起吃过的的其他治安官。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了。

　　“阿卡夏，你别在为难这位大人了。”首先开口的是佩特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塞壬的称呼居然转为了大人。

　　“这算哪门子的为难？她带走巨神兵你们就不会为难吗？”阿卡夏满脸不服气的回怼。

　　“什么，带走巨神兵？”
　　果然人群里出现了质疑，和惊慌，他们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麻婆婆多次劝阻，他们也只暂时压下怒火，小声的嘟囔抱怨。

　　阿卡夏洋洋得意的看向塞壬，现在众口悠悠，完全不容许她像忽悠孩子那样打发阿卡夏。她用眼神示意塞壬，只要答应她的要求，她便能替她说服这些暴动的岛民。

　　“巨神兵的意义已经不大了，这些日子从蓝洞出来的怪物，有哪一个是巨神兵所能阻拦？”
　　隐约猜到阿卡夏打着什么心思的塞壬暂且不去处理，转而开口向阻拦在面前的人们解释眼下局面。
　　“况且蓝洞的范围还会持续的扩大，吞没这座岛屿，只是一个百年的事。如果想要保护这座岛那么真正要做的，并不是依靠巨神兵，或者其他强大的守护者。”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而且就算那样 ，那是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了……我们还在不在这座岛都不一定！”
　　她话音方落，反对的声音就接踵而至，他们无一不是在声讨塞壬。
　　巨神兵的性能已经不足够肩负起保护蓝岛镇的重任，但他们仍不愿放弃。毕竟这台神兵在蓝洞扩大之前足足保护了他们几十年，哪会在一朝一夕里就随便放弃。
　　到目前都没有人因为蓝洞牺牲，这些都归功于阿卡夏和治安队，以及那个来历不明的白发女子。
　　塞壬这话分明是一下子就要抢走他们两大依仗，不免让她沦为众矢之的。

　　“因为过去那段太过安逸的日子，让你们遗忘了外界真正的危险。居安思危，离开这座岛就能逃离所有不幸的话，那为什么以前那么多船只路过时，你们没有选择和他们一起走。”
　　塞壬不再保留，而是大胆的暴露出圣女的身份，以星眼震慑这些暴动的岛民。
　　“我知道你们很多都是逃亡至此的人，在我面前说谎是毫无意义的幼稚行为。我的决定并非是为你们，而是为了大局，你们的去留由你们自行决定。但岛屿的未来，绝不会只有短暂的一百年，你们要继续依附谁都是你们的想法，而我的目的是关闭这个即将吞噬现实的蓝洞。”

　　“你是、圣女？！”
　　多数人还想硬着头皮继续争辩。

　　“如果不害怕自己身负的通缉，就请趁早离开这座岛，珍惜这座岛的人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吧。”
　　对岛的存亡他们根本不在乎，倒不如说蓝洞的扩大缓慢，等它真的能吞掉岛屿的时候，这岛上的居民也早就换一批了。
　　唯有像麻婆婆和佩特奇这种把蓝岛镇当成家园的，才会从长远打算。

　　“圣女大人说的没有错，解决蓝洞才能拯救这座岛，摆脱那让人夜不能寐的噩梦！”
　　佩特奇一开口，其余的治安官也都反应过来，齐声维护塞壬。

　　“油嘴滑舌！”阿卡夏面色大变，她恨恨地捏紧拳头，想要争论之时被身后的莉尔牵住了手，后者向她摇了摇头。

　　“神殿的理念是拯救深陷灾难当中的善良存在，我觉得这些话很多人都听腻了吧。”
　　塞壬见局面已经趋于平稳，便将目光转向一直盯着自己的阿卡夏，“比起那些抛弃了的信念，真正待在身边的英雄，才更真切。”

　　塞壬所感受到的恶，要远远大于善。这座岛说到底所收留的大多是曾经犯下了恶行的人，那些人对神殿并不抱希望，所以才会在这此刻拼命拥护保护了他们的英雄阿卡夏。
　　而站在塞壬这一边的，则是在岛上居住繁衍的真正居民，莉尔，麻婆婆，佩特奇她们。

　　大部分需要岛屿的未来，和少部分自私到只顾眼下安宁的逃亡者。

　　莎娜也很不理解这些人抵触她们的理由，巨神兵明明已经毫无作用了。只能说那个叫阿卡夏的臭小鬼，真的很爱利用人性的黑暗面，逼迫他人在群情下低头。
　　这也算海族吗？

　　察觉到局势变化的阿卡夏，在怎么不服气也只能收声。她才来岛上三个月，跟麻婆婆比不了声望，能被她挑唆的也仅仅是出于狗腿的心理。

　　众人在治安队的指挥下散去，唯有少部分想挤到塞壬面前，近距离和圣女交谈。

　　少了那些故意引发的舆论暴动，巨神兵的加造工作进展飞快，塔格把它缺失的腿也给做了出来。
　　这铁之巨人，站起来足有十六米高。
　　对比帝国的巨神兵，这只能算小型。

　　前前后后，又是五天的时间，蓝岛镇的围墙都给拆了。

　　告别众人后塞壬和莎娜一起走向巨神兵的内部，这是一颗巨大的水晶球，漂浮在巨神兵的头部里。
　　“把枷锁戴在手上。”
　　塔格操控着一面满是古代文字的墙，把那些错乱的字拖拽到正确的位置。

　　塞壬看见一根漂浮的半开铁环，接住它，扣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紧接着她的指尖擦出电流，一股从下至上的席卷电流将她电了个猝不及防。塞壬往前趔趄，很快又稳住身子，从那铁环里伸出的文字爬到她洁白的手臂上，贪婪的大口吸收她身上的一切力量！

　　脑袋陷入了一时的空白，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全身的感知只剩下左手那强烈的抽离，无数条看不见的细长蔓延她每一处。
　　如枯萎的树枝般不计后果的吞吃所能摄取到的任何营养，全然不顾塞壬是否能够承受。

　　“咯咯咯……”

　　守在控制台的塔格发出奇怪的笑声。

　　不等莎娜问他怎么回事，巨神兵就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从前在它是一具不完善的神兵，塔格甚至没有给它开口。
　　此刻已经全新的巨神兵不光能发出咆哮声，甚至压下腰，做好了一个奔跑的姿势。
　　嘎吱嘎吱。
　　它蓄力完成，脚下猛的一踏！如同一颗巨大的钢铁炮弹朝森林深处发足狂奔。
　　位于操控台的那几人却感受不到半点颠簸，眼前一切飞快倒退，巨神兵撞碎沿途一切，全力冲向蓝洞的方向。

　　“塞壬？你还好吗？”

　　“她才刚开始使用蓝晶石，暂时还不会死你就放心吧，未来几天才是她的生命倒计时！”
　　塔格还在大笑，他甚至已经幻想起了到达深渊后自己所能看见一切。

　　“你闭嘴。”莎娜很不喜欢塔格的说话方式，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把塔格的嘴给堵起来。

　　“我没事。”
　　塞壬只是在刚连接的时候受到了点精神上的冲击，缓了一会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站起身，对塔格说，“穿越蓝洞的时候请将巨神兵交给我来操控，我要破坏位面的连接。”

　　“你无法操控它的。”

　　“让我试一试吧。”

　　说话间前方已经出现了大片空旷的土地 ，巨神兵居然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穿过了半个岛。塔格真的花了不少功夫在它身上，性能提高了至少四倍。

　　巨大的铁之巨人乘着夜色，跳起到蓝洞上方，它举起右臂，瞬间迸发出强大的圣力。
　　伴随着飞舞的金色流光，整个巨兽沉进了蓝色深海，向着底部飞快冲去。
　　大片的蓝色电光从深渊中激流而出，传达到巨神兵身上时变成了威力巨大的雷击！驾驶室那几个人都被那股力量撞击得站不稳身子，唯有塞壬屹立在最前。

　　她沉沉吸了一口气，随即爆发出更巨大的力量反击，在巨神兵周身展开了一层金色的羽毛护盾。

　　“这就是通道。”莎娜趴在地上稳住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那无限的漆黑。

　　如塞壬预料的那般，这层恐怖的概然性风暴变得更恐怖了，巨神兵刚掉进来就险些当场解体。这不禁让人后怕，如果是之前一直无法使用全力的塞壬，在这一秒，就要带着那两人一起被概然性碾成碎片了。

　　高大的无形者之墙就在距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那里面仍有很多蛰伏的巨兽企图爬到现实去危害蓝岛。
　　巨神兵的肩胛处长出了金色羽翼，在那片狂乱的风暴中煽动巨翼，奋力飞向墙体的同时高高举起了右臂的圣剑。

　　莎娜猜想过很多种穿越这风暴的方法，可是她绝不会想到那个沉稳周到的塞壬，会选择这么暴力鲁莽的方法。

　　神兵手里的大剑贯穿进了无形之墙，两者之间爆发的概然性如一场灭顶的灾难，巨大的冲击声伴随着细密的雷电在黑暗中倾泻！
　　噼啪。
　　一阵开裂声助长了巨神兵的势头，它抬起左胳膊，如洪流般的圣力爆发出耀眼光辉，又是一柄巨剑直直插进墙体！

　　“抓稳了。”

　　两柄圣剑同时发力，狂涌而出的圣力不断破坏墙的稳定性，仅仅是出现了那么一丝细微的裂纹，让整面墙都遭受到了概然性风暴的袭击。
　　塞壬所制造出的裂缝反而成了无形之墙被风暴层彻底摧毁的契机！此刻是『寰宇巨蛇』和『规则』之间的战斗，两者不断碰撞，爆发，炸裂。

　　如果说在破坏无形之墙的事情上，塞壬只帮了千分之一的忙，那剩下的，就全靠身后那片浩瀚无际的概然性强力破坏。
　　『规则』的本身就是为了修正『错误』，塞壬做的只是引导祂去发现并破坏。

　　巨神兵撕开了通道，钻了进去，借助双翼它俯身朝深渊位面的方向疾速而去。
　　裂缝的出现，导致墙不断塌陷，通道里的异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概然性撕成了碎片，消失在黑暗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