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恒的魔法是否违背规则》蛇院的普赛克

14、另一个存在

　　“吓死我了，你们在搞什么啊？”
　　阿卡夏注意力很快又被外面吸引，她对大海本就十分敏感，在那片漆黑的海域里，她感受到了一股从未遇见过的气息。

　　“咯咯……”矮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好像刚才他就真的只是想要控制住失控的莎娜那样。

　　那人显然对他的说辞毫无兴趣，冰冷锐利的目光充满敌意。这让塔格想起之前在蓝岛镇听到的她的发言，[说慌毫无意义]。

　　巨神兵穿过了一层热浪，面前的世界转变为了一片深红，时不时的从底部冒上来一大串气泡。阿卡夏首先想到的是海底火山，可这种深度，根本不可能有火山。
　　她张望着，试图找寻那道似有似无的气息。

　　“那是克拉肯，守护第二深渊的大海怪。”
　　莎娜话音一落，海底深处就冲出了一条巨大的触手牢牢捆住了巨神兵，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拖向深渊。
　　只听一声挤压破碎的爆发声，无形之墙变成破碎的金色碎片消逝，巨神兵的左臂折断，海压和魔力同时摧毁它的外壳。

　　“完了，完了……”
　　出于海族对克拉肯天生的恐惧心理，阿卡夏最先放弃挣扎，退避到操控室的最深处，蹲下身发抖。

　　那条巨大的触手卷住了巨神兵整个身体，只留下一个头在外面。它在怎么挣扎皆是徒劳，最让人绝望的是对方光是一条触手都比这台十六米的巨神兵来的大的多。
　　与那头潜藏深海，看不见全貌的大海怪相比，巨神兵就像一只爬到了大象背上的蚂蚁，渺小且脆弱。

　　金属的挤压变形的声音不绝于耳，眼看着巨神兵就要面临解体。危机时刻，头顶冲下来一头散发金光的超大蓝鲸，它张开巨口撕咬下钳制住巨神兵的那一大块红肉。
　　蓝鲸含着那块肉，调转方向朝来时狂冲。

　　在不设防备的情况下被咬下一小块肉，克拉肯暴怒追击，在海底掀起一阵狂涌。塞壬释放神性，试图探知黑暗深渊里的海怪，这举动反倒惹恼了它。

　　海底卷起一道深红的地狱之火，陡然暴涨的魔力将这一带的海域都璇成了涡流，仿佛在众人的脚底下正有一个足以吞噬大海的无底洞！哪怕被巨鲸保护在腹部，巨神兵也遭受到了那股强烈冲击，越来越多零件面临解体风险。

　　“阿卡夏！”

　　被喊到名字的海族少女忙冲上去，和塞壬一起给巨神兵输送能量。蓝鲸是二者力量的结合，在那源源不断的圣力供给下，蓝鲸全力一跃，那恐怖的怪力居然挣脱了海洞的吸力，跳出了深洞的引力范围。
　　克拉肯没有追击上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大的幸运，面对那样恐怖的巨兽，胜利反而像是天方夜谭。

　　破损不堪的巨神兵几乎各处都蹦出着火星子，左臂是完全失去了机能的状态，眼下至关重要的就是试图去修复这台巨神兵。
　　强如塞壬，也不可能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置身于几万米深的海底。

　　阿卡夏脱力地跪倒，浑身冒汗的大口喘气，塔格则是起身四处观察巨神兵的损坏情况。

　　“大家先休息一会吧。”

　　蓝鲸并没有往上冲出水面，而是就在附近找寻了一处较为安全的海域停留。展开这种规模的无形之墙会一直消耗大量圣力，与周围空间气息的同化，带给他们暂时的安全。

　　莎娜的额头上出了很多虚汗，她抓着脑袋坐在地上，两条胳膊抖动的厉害。塞壬担心她的情况，在周遭安全后就挪到莎娜身边确认她的情况。
　　“把手给我。”

　　“我、我可能，并不是我。”

　　“……什么？”

　　“啊，我……”
　　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的真相，莎娜硬生生止住了势头，眼神惊慌失措。她下意识地抓住塞壬胳膊，眼下的局面，就好像只有这样做她才能从挚友身上寻到微薄的依靠。
　　等到她慢慢停止颤抖，一句轻到只有塞壬能勉强听清的脆弱话语传来。

　　“救救我。”

　　塞壬神情恍惚了一瞬，她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莎娜，对方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惊惧全然不像过去任何一个时候的她了。
　　她在极端的恐惧着什么，以至于令她忘记了身边的一切，精神完全沉浸在了那无法自拔的情绪里。
　　甚至险些被塔格刺了黑刀。

　　“没事的，我还在你身边，好好呼吸。”
　　有那么一瞬塞壬后悔来到了这里。

　　时间无声地流逝，阿卡夏缩在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眼神不时瞟向那边两人。
　　实在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事情，她干脆起身去帮外面的塔格修理巨神兵。

　　蓝鲸用那庞大的身体保护着他们，阿卡夏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寒冷，置身在蓝鲸的金色海洋里，身体上的疲惫快速恢复。
　　这是最纯粹的能量结合体啊，阿卡夏有被这头蓝鲸惊艳到，面前的一切绚丽到令人遗忘了对深渊的恐惧。
　　直到塔格那边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她方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塔格更快的修好这个铁破烂。

　　“…娜罗，她一定还在找我的…”

　　“那是谁？你的朋友，还是敌人？”

　　莎娜苦笑，离开塞壬的怀抱坐直身子，双眼直视她。良久，说了一句极其模糊的语句。

　　“那是「我」，你面前，和你相处了九年的「我」。”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根本无法准确的让人去理解，可是这已经是莎娜所能说出口全部的。「娜罗」这个名字，也在这时出现，突兀的，毫无预兆，光从目前的形势判断塞壬知道她们迟早会遇到这个人。
　　而且是敌人。

　　在她思考的途中，莎娜牵起塞壬的左手腕，那一串雕刻功夫登峰造极的蓝晶石从尾部开始出现均裂的痕迹。
　　只是目前的消耗，就让它损耗了四分之一，哪怕有『祝福』的庇佑，塞壬使用这种程度的力量也肯定承担了他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红眸里的情绪微微黯然，她又凭什么拉本就自身难保的塞壬下水？这是她既定的命运，是自己追寻那真相，所必然面对的绝望。
　　莎娜很清楚，自己是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那些真相的。她该怎么解释「娜罗」是谁，自己是谁……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了，那似乎是卑劣的自己所做的选择，是她主动选择的遗忘。

　　“莎娜。”

　　“克拉肯守护着第二深渊，类似这样的守护者，在第三深渊也有。”

　　“等等，你还没有说完之前的话。”

　　“深渊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在这片杀戮之海里成长的魔种想要抵达第三深渊，就必须得拥有能让克拉肯让路的力量。”

　　让那么大的东西给自己让路，如果是阿卡夏听到的话肯定会觉得这人在异想天开，那头海怪光靠体格，拖到泰坦大陆上绝对能把整块陆地都压沉进海里。
　　它远超常理的存在，塞壬想到守护位面的那层风暴，总不至于说『寰宇巨蛇』在效仿『规则』将世界分割成七个部分吧？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意识，那深渊将形成一个最完美的魔王量产区，这比杀死一头克拉肯还要天方夜谭。

　　毕竟来自深渊的魔王，只有一次记录的历史就摧毁了半个泰坦大陆。

　　比黑暗大陆更强，也更神秘未知。

　　“你把记忆都找回来了吗？”

　　“我很惊讶，娜罗甚至跨过了死亡，抵达寂静之地。”
　　莎娜双手捂着眼睛，声音闷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到我吧。

　　莎娜现在的状态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塞壬也并不想用特殊手段在莎娜身上获取答案。她们是彼此交托的挚友，如果真的在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事，那么责任定然也是自己的。

　　“依靠我吧，你是相信我的，就像我也相信你一样，对吗？”

　　“……”
　　莎娜将脸抬起来，那是一张漂亮到无法言语去形容的脸，眉眼下的痣凭生媚态，有时塞壬还会觉得她是大天使的化身。但此刻，她满脸脆弱，仿佛失去了一切般，失魂落魄的没了主心。

　　“就像你曾经帮助我逃离了神殿那样，我也会帮助你的。”

　　也许此刻她应该给对方一个微笑，但塞壬全然没有做到这样表面的想法，她扶住莎娜，让其正视自己。

　　“所以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

　　“我……”莎娜眼底亮起微光，像溺毙的旅人见到了唯一的救赎。

　　“她是你的敌人。”
　　塞壬这是肯定句，因为莎娜对那个名字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太过明显了。她心思剔透，隐约间已经猜到了几分莎娜所没说完的话语。

　　“不，不是的，”莎娜轻声反驳，视线低了下来，“我才是她的敌人。”

　　“那我就是保护你的人。”

　　说完话塞壬抱住还在颤抖的莎娜，手在她的后背轻拍，莎娜紧绷的神经终于找到依靠的地方，克制不住地抓紧面前的人。

　　巨神兵修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勉强把破损的地方暂时堵上，依照之前塞壬的使用方法，它至多在撑上几个回合。
　　塔格有自己的主观，他知道塞壬只能靠蓝晶石撑三天，神兵修复工作必须压在六个小时之内。超过这个时间，那留给他们的，是前行难度翻上至少五六倍的超差局面。

　　“啊，真该死，我就不应该跟着来的。”
　　工作期间，那个栗色头发的小鬼一直嘟囔抱怨个不停，“这里哪是海啊，简直就是怪兽养殖地，我们跟它们对比起来，就是大鱼跟饵料的区别，■■倒霉死了。”

　　上头传来声音，阿卡夏收敛暴躁的情绪，跟在塔格身后回了操控室。
　　“接下来由我一个人接手供给，这个矮人族，你来协助我。”
　　说话的是莎娜，她又恢复回了那副轻漫的态度，指挥着塔格上来帮忙。
　　阿卡夏率先表示不同意，“喂，这怎么看都要塞壬姐和我继续操控啊，塔格他根本没有力量，而你，我很怀疑你的魔力储备只够巨神兵一条手臂的。”

　　“噗，哦你是说你连一条手臂都不如吗？”莎娜完全不在乎她的话，眼神一冷。

　　塔格看了看塞壬，从对方身上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这才大步走向莎娜，交代几句注意的话。

　　“你这老东西如果下次再敢随便碰我，我砍了你的双手。”
　　看来莎娜没有忘记自己之前被塔格控在地板上的事情，就说矮人族没有好东西吧。

　　“……”塔格默不作声，协助驱动巨神兵。

　　结果他发现莎娜根本给巨神兵好好供能的打算，她给出来的魔力只够让神兵动起来，要是想像之前那样发挥大规模的杀伤力简直做梦。
　　他不解，下意识就往塞壬那边看，但她给自己的眼神是肯定的。

　　“干什么呢，动啊，我们快到离开这里吧。”

　　阿卡夏实在盼着早点离开，当即就催促塔格。

　　蓝鲸伴随着塞壬的意念逐渐消失，巨神兵周遭再度被海水覆盖，漆黑，冰冷的感觉蔓延到每个活人身心。
　　巨神兵调整角度，往海底深处沉去，巨大的海压随着一层无形之墙的展开而隔绝在外。

　　黑暗深处的异动开始起伏，只是霎时之间，四周就被吞入了一片猩红的世界。
　　莎娜阖起眸子，全身心去感受并调动另一股并不属于她的力量，她沉沉地吸入一口气，缓慢睁眼之时，一股磅礴的威压感震慑而出！
　　四周红色受到了惊吓般飞快的倒退消失，遮挡在面前的巨兽卷起骇浪，一头体型无法估量的大海怪就在她们的脚底下快速的逃窜开。
　　逐渐的，黑暗中升起莹白的亮光，塞壬一拍发愣的塔格，“快点穿过去。”

　　那就是被克拉肯藏起来的通道，巨神兵附身直冲，这次塞壬也提供了圣力，制造出了翅膀协助巨神兵。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阿卡夏被刚才爆发的威压吓的狠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并没有魔力的涌出，却是非常真切的令人感受到了那个难以想象的强大背影。

　　“虚张声势罢了，真要打起来的话一个人克拉肯能杀十个我。”
　　对此莎娜并没有多作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