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段先生先婚后爱的日子》子骨

5、你不等他了吗

　　黄昏时分，暮色笼罩着这座繁华都市，道路两旁霓虹开始闪烁，夕阳的余晖从玻璃大楼的表面缓缓淌下。
　　酒吧、夜店等各式娱乐场所也纷纷开门迎客
　　“华悦”是一家私人会所，来这里消遣的人非富即贵，隐私方面做的十分的好，是北城太子爷们休闲娱乐的首选之地。
　　段斯年来过几次，不过都是为了应酬，单纯来玩还真没有过。
　　推门进去时方鹤刚好给台球桌来了个一杆清，房间里顿时爆发出掌声和欢呼称赞。
　　“厉害啊方少，私底下没少练吧。”
　　“没练过，就纯运气好。”
　　“方少谦虚了不是。”
　　“诶，段总来了。”
　　段斯年关上门对里头的人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就在寒暄中和他们打了几局，输赢参半。
　　以段斯年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不再是他们几个混日子的少爷能匹及的，但他们显然没这个觉悟，对段斯年也是没多少尊敬的，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不过脑子张嘴就来。
　　这不才坐下没多久，其中一人就说起段斯年结婚的事。
　　“段总，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但我实在是好奇。”
　　段斯年抬眸向他看去，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我前段时间路过人民路的时候，好像看到你和一个男的从民政局出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当场愣住，齐刷刷将视线投到段斯年身上，眼里充满了好奇与难以置信。
　　和南林结婚这件事两家并没有大肆宣扬，除了家里几个亲戚外，外界都还不知道他们两家联姻了，就连方鹤和李博仁都是不知情的。
　　“你没看错，是我。”段斯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提问的那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一时之间竟不知要接什么话，只尴尬赔笑两声。“是，是吗，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斯年，你真结婚了？”李博仁瞪着双眼睛：“和你结婚那人是谁，我们认识吗？”
　　“南家，南林。”
　　“南家！？”李博仁惊讶道。
　　“那王梦书呢，你不等他了吗？”方鹤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虽然非常好奇这个王梦书是谁，但此时此刻坐在边上的三位少爷都很识趣地没多嘴。
　　因为他们仨心里门清，能和段斯年攀上点关系，出去还能不要脸的说一句是朋友，都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不然他年这样的人他们根本就挨不到一起。
　　他们几个是吊儿郎当败家子了些，但长在这样的家庭多少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们可不想去碰段斯年的逆鳞。
　　结婚这个话题本就是没过脑子的产物，还好段斯年没因此动气。
　　“人不可能永远站在原地。”长久的静默后，段斯年才开口说道，语调平静无波，仿佛就只是在阐述事实。
　　李博仁问：“所以，你这次是真的，彻底的放弃他了。”
　　段斯年“嗯”地回应了一声，思绪飘向远处，又飘回来。“我已经等的够久了，总要往前走的。”
　　方鹤和李博仁都知道他和王梦书的那段过往，也知道王梦书突然消失的事。
　　他俩什么都没说，先后端起酒杯，由方鹤打头：“你能看开自然是好事，兄弟祝你幸福。”
　　“谢谢。”
　　这个话题过去，三位少爷才又恢复本性插科打诨，因为一个已经离开很久的人而冷掉的场子再度活跃起来。

　　——

　　段斯年失眠了，因为方鹤提到的那个人。
　　后半夜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见着他，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已经很久没有超过九点起床了。
　　客厅里突然响起叮铃咣当的声音，也不知道南林在做什么，整理好思绪洗漱完段斯年走出去。“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杯子没拿稳掉地上了。”
　　南林蹲着捡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见状段斯年阔步上前将他拉开。“别用手捡，我去拿扫帚。”
　　“哦。”南林站起来。“我还以为你去跑步了。”
　　“没有。”段斯年把地上的碎片扫进垃圾桶，回来确认没有残留后才说：“一会儿我要出去，中午不用等我吃饭。”
　　段斯年要去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他在这儿有个住处，是大学时和王梦书一起租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承载了他们许多回忆。
　　王梦书离开多少年，这个房子就空了多少年。
　　在段斯年的少年时光里，王梦书这个人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为了他不惜冒着被父亲打死的风险跟家里出柜，那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次可以算是离经叛道的事。
　　那时的段斯年以为获得父母同意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只要过了这关就会一直走下去。
　　却怎么也没想到，突然有一天王梦书会毫无预兆的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段斯年用尽所有方法翻遍了整个北城，一无所获。
　　那年是段斯年过的最痛苦最绝望的一年。
　　这几年，他其实一直在等，等年少时的爱人，也在等一句不告而别的解释。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干净整洁的客厅，时隔一年再次站在这个房子里，过去那些久远的记忆好像被蒙上一层薄纱，看不清也忆不明。
　　终究是太久了。
　　人这一生，能够为一人停留的时间其实很短暂，段斯年已经等了六年，足够了。
　　他既已选择和南林结婚，便证明他不想在原地继续等待，那么那个或许根本就不会到来的解释也变没那么重要了。
　　在屋子里外走了一圈，出来后段斯年给房东打电话表明自己不再续租。
　　没过多久房东就过来了。
　　检查房屋没有损毁办理完退租手续后，房东才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问了句：“那个小伙子回来了吗？”
　　段斯年盯着眼前桌面上印着两人合影的相框，半晌微微一笑：“没有。”
　　“那，你把房子退了……”
　　房东只知道王梦书在多年前忽然离开，不知道其中内幕，一直都当段斯年留着这房子是为了那人回来有地方住。
　　“回不回来都不重要了。”段斯年起身整理衣着。“我已经结婚了。”
　　“啊！”房东大惊，反应过来后笑着送出自己的祝福。
　　段斯年走了，屋子里所有的物件他一个都没带走，全权交给房东处理。
　　小区楼下，他最后一次带着留念看了眼三楼的窗户。
　　转身的那一刻，段斯年彻底的与过去告别，不再纠结于过往回忆，也不再纠结王梦书离开的原因。
　　现在的他和南林组成了新的家庭，他得往前看，看眼前的人。
　　突然间，好想见南林。
　　驱车回到家中，过于冷清的客厅恍惚又回到一个人居住的生活状态。
　　“南林。”
　　无人回应这句轻声的呼唤。
　　段斯年走到画室门口，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敲响木门。“南林，你在里面吗。”
　　“在！”里头的人出声道：“进来就是。”
　　段斯年推开门，阳光透过窗户投进画室，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都照的清晰可见。
　　“我还以为你要更迟一点回来，吃饭了吗？”南林停下手中画笔，望向门口。
　　“你画你的，我看看你画画。”
　　南林虽然有些疑惑，但眼下脑海中的灵感必须要尽快画下来，不然很快它就会溜走，是以他没过多搭理段斯年。
　　后者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画布上是一捧栩栩如生的鲜花，和南林本人一样充满了勃勃生机。
　　身后之人存在感太强，南林不得不再次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
　　其实从段斯年进门起南林就觉察出他的情绪有些不好，整个人的气场也不如平时那么神采奕奕，有些过于低沉。
　　“你，没什么事吧？”南林小心翼翼的发问。
　　他们一站一坐，一个抬头向上望一个低头往下看，视线交错。
　　短暂的沉默后，段斯年忽然说：“南林，我能抱一下你吗。”
　　这南林属实是没预料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南林却犹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靠近眼前这个男人。
　　下一瞬，南林整个人落入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男人的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呼出的温热气体喷洒在他的颈边。
　　南林任由他这么抱着。
　　认识段斯年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
　　“你怎么了？”南林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段斯年的背，这是安慰小朋友的手法，倒是被他用在了这儿。
　　“没事，有些累。”
　　“还没吃饭的话，我中午做的菜还剩点，你要是不介意，我去给你热热？”
　　“嗯”声过后段斯年没有把放开手的意思。
　　又让抱了会儿南林才抓住环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身体微微后仰。“额……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热菜。”
　　段斯年这才放开。
　　禁锢的双手刚一松开，南林就大步跨出画室。
　　把冰箱里的剩菜剩饭放进微波炉里，等待的过程中他下意识的往画室看去，段斯年没有跟出来。
　　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父母南林还从没被人抱这么满怀过，说心里没点活动那是假的，不然刚才他也不会跑那么快。
　　只不过，段斯年明显是心里有事。
　　因为他们之间奇妙的关系，因为他们还没有对对方敞开心扉，所以才不愿告诉他。
　　叮——
　　微波炉的提示音将南林飘远的思绪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