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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一夜无眠。
      次日浑浑噩噩,Yoko在课上被同桌戳了几次手肘,回神一瞬,却又继续陷进自我谴责的情绪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更不知道等Faye回来后,要如何再面对她。

      原本日日期盼着女人回家,日历上一早就画了鲜艳的圈。如今却连Faye发来的日常问候,都……拖着时间回复。
      犹豫着敲字时,每一次点在键盘上,紧跟着的震动都颤在心尖,反复敲打着那段让她避无可避的梦境。
      愈来愈清晰。
      更在一遍遍回忆里,不自觉填补出愈多细节。

      日有所避,偏偏夜有所梦。
      一连梦了七八天,Yoko几乎不敢再睡。出差中每晚的视频通话更是被她找了借口避开。原本设成壁纸的双人合照,她每每点开手机,看到Faye望向镜头的含笑眸光,都…心中歉疚。
      不止是慌张逃避。
      晦暗的角落里,悄然泛开几圈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恰好生理期再度临近。

      深夜,窗外月圆。
      Yoko又一次从春梦里醒来,周身大汗淋漓。那些梦境一次比一次要更真切。
      自从前天晚上,梦中被Faye俯下身,她弓着腰,掌心握着女人的肩头,唇角忍不住溢出轻细的喘吟声,醒来后连身下都濡湿。
      这回更是梦到Faye俯首,即将吻上去。

      她红着耳根,松开不自觉夹在两腿间的半团被子。
      这是Faye临出差前和她一起挑的新款式。小姑娘年纪渐长,不再喜欢小时候花哨的图案,于是一大一小两人挑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选定Yoko满意的色系。
      可自己却在做梦的时候用它……这般。

      呼吸逐渐平复,濡湿的感触实在难受。
      Yoko拎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她阖着眼仰头,将水流开到最大,温度并不高。任由偏强的水压径直落在娇嫩肌肤上,试图浇醒自己。
      或许是生理期临近的缘故,又刚从旖旎的梦里醒来。
      结果事与愿违。

      仅仅是水柱滑过身体,偏凉的温度与力道一并,将刺激得在空气中裸露挺立,甚至连身下都有些异样的情动。
      只看过那一部漫画,Yoko却明白这种异样代表着什么,也知道了该如何…取.悦自己。
      原本只是清理,却在水流淌过时,不由自主软了腰。

      Yoko强撑着往一旁的墙壁上靠去,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又是一瑟缩。炽热的念头从心口烧到脑海,一路燃断了岌岌可危的理智。
      一下…就碰一下……
      她颤着指尖,呜咽般的泣声从喉间溢出来。淋浴时水珠下落,一股股漫溢着渗出来,将指间淋得湿透。

      原本另一只手反撑着墙,、只得稍稍软滑着屈膝,后肩抵靠在瓷砖上借力。
      “Phi…求你……”
      梦里喊过许多遍的称呼,此时顺理成章地呢喃出声。
      借着水声遮掩,又或许是明知家里只有自己在。原本有些压抑的声响渐渐放开,陷进涛浪汹涌的念头中。

      月色凝露。
      Faye下了飞机,匆匆从机场赶回家中。

      出差大半个月,女人心思敏锐,轻易察觉到小姑娘这段时间遮掩不住的不对劲。
      一连将近半个月,Yoko每晚总有拙劣的借口推掉视频。消息不再是秒回,态度也不如之前亲昵。若不是保姆说Yoko每天都按时到家,Faye险些以为她在外面待到深夜,甚至不归宿,才这样避着不与自己视频。
      临挂电话时,保姆又额外提了一句,说Yoko小姐最近吃得少,喊她也不太回应,像是有什么心事。

      Faye心里有些不安。
      次日傍晚,她软着语气对小姑娘问,有没有空聊一会。
      Yoko正和朋友待在一起,强按捺下心口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视频了几分钟,借着要去吃饭的理由挂了视频。
      屏幕黯淡下来,Faye久久未动。将Yoko自小养大,她自然看得出小姑娘遮掩下的心事重重。
      像极了思春期少女的模样。

      自己不过刚离开,这么快就有了喜欢的人么。

      工作消息弹出。
      Faye下意识去拿方才泡好的咖啡。雾气沿着杯口飘逸,一时忘了温度,烫得女人一声轻嘶。
      重重搁回桌上的咖啡液面晕开一层层涟漪。四散的思绪跟着收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Yoko有没有喜欢的人,与自己是否在她身边。
      似乎……是两码事。

      将心口的莫名烦躁归结为占有欲,以及想替小姑娘把一把关的迫切,Faye示意团队加快合同谈判的进程。
      一行人紧赶慢赶,提前三天结束出差。赶到机场时只剩红眼航班,到家已经是深夜。

      尽管家里隔音好,Faye上二楼时依旧放轻了脚步,怕惊扰到Yoko休息。
      她停在自己的房门前。再往前是浴室,半夜竟亮着灯。家里除了自己,另一个会使用浴室的人,不消多说是谁。
      可此时已经半夜,Yoko怎么还没休息?

      小姑娘平时乖得很,一直是早睡早起的好习惯。Faye算了算日子,似乎快到她生理期的时候。她不免有些担心,怕是Yoko这些日子没照顾好自己,经期提前几天来了。
      她往前走去,听见浴室水声哗响。抬手正要敲门,掺杂在水流声中的模糊动静却传入耳中,不由面色微变。

      凝在半空中的手指虚握着,不可置信地蜷了蜷。
      明明该立刻转身离开,脚下却如生了根似的挪不动,一息、两息、三息。
      呜咽般的情乱动静一声声递出来。直至Faye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及含混着水流声的央求。
      那嗓音再熟悉不过,并非误听。女人无所适从地阖了阖眼,简直以为自己在梦中。

      还是这几十年来,她做过最荒唐的梦。

      几乎是颤着指尖关上卧室门。
      Faye怕吓到Yoko,连开关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背抵着坚硬冰凉的门框,攥在木质边框的指节泛白。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她居然一直未曾觉察,养在身边十余年的小姑娘,暗地里对她生出这般心思。

      当窗户纸被一方无意中捅破。
      Faye缓了许久,踉跄着坐回沙发上。她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拆开,一连点了三次,才勉强点着。内心句句急骤地诘问着自己的失责。
      几句自责下来,却后知后觉地,回忆起返程前的浮躁心绪。更加荒唐的念头浮上心口,不过转瞬,就如指间刚燃一半的细长烟身,被Faye生生按熄。
      只剩一缕虚缈的尾烟散开,再触摸不着。

      次日早晨。
      Yoko看见餐桌上的另一份早餐,心下一慌。
      她没猜错,Faye确实提前回来了。只是如她所祈盼的那般,忙到日日不见踪影,甚至连寻常问候的消息都少回。
      分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可近半个月下来,竟只见过不到三次,Faye均是神色淡淡的模样。

      前两次,Yoko仍然心虚着避开视线,不敢面对她。匆匆喊了声姐姐,谎称要做作业,拎着包就进了卧室。
      Faye也没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连寒暄都略下。缩进壳里的小姑娘终于后知后觉,觉察出不对劲。

      第三次见面是她主动讨来的。
      那天,Yoko在客厅守到深夜,不知不觉窝进沙发里睡过去,却被轻轻盖在身上的毛毯惊醒。Faye正转身要去寻保姆,打算让她叫醒小姑娘。刚迈出一步,衣摆却被扯住。
      “醒了就回房睡,小心着凉。”
      Faye语气很平静,只是尾音隐约挟着一声浅淡的叹息。

      Yoko睡意朦胧,没来得及揉眼,慌忙仰头看着她。女人周身被客厅顶光笼了一层明白的浅晕,照得她有些晃眼。
      “P'Faye,我…”
      女人没动,也没转过来,只侧对着Yoko,安静等她的下文。

      哪怕初醒时神绪迟钝,Yoko也觉察出氛围有些不对劲。神色带着些小心翼翼的不安,将早就打好的腹稿拎了出来。
      “市北新开了一家商场,之前不是说……要去么?姐姐下周有空吗?”
      之前,指的是Faye出差前答应她,在家乖乖听话,回来就空出一天陪小姑娘去买个尽兴。

      女人拎着的包还未放下,清峻的精致眉眼微微拧起,有些困扰的模样,“最近公司忙,可以和朋友去吗?姐姐给你们报销。”
      意料之中的拒绝。
      Yoko强扬起一抹笑,“好,那P'Faye注意休息,别太辛苦。”

      这个年岁的少女变化极快。仅仅是一个多月不曾细看过,小姑娘模样似乎出落得更精致些,连隐忍的失落都楚楚动人。
      从小就乖软漂亮的小姑娘,Faye当年不是没想过,等Yoko长大了,定然有许多人喜欢上她。
      可当自己心口浮起怜惜不忍,情绪所代表着的含义昭然。

      将近三十的年岁,Faye自然清楚情爱的苗头是何模样。
      但,太过荒唐了些。

      Faye径直上了楼,只做没察觉到身后的灼灼视线,步履平稳。绷紧的脊背却在关门落锁后抽去气力,无力地倚着墙壁。
      Yoko或许是青春懵懂,常年只与自己亲近,这才一时想偏了。可她不行,她不应该。

      Faye在躲着自己。
      又是半个月几乎匆匆不见,Yoko终于确认。而让她笃定这一点的,是从保姆那里问来的答案。
      “出差回来?那天Faye小姐是半夜回的,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准备宵夜,免得惊扰到您。”
      “时间?大约是……半夜。没错,是凌晨十二点半。”

      半夜。
      半夜……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Yoko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房间的。
      短短数十步,每踏一步,魂魄就抽离一丝。失魂落魄到跌坐在地板上,下滑时后背硌着门框,边廓压得脊骨生疼。
      却比不及她心里的无措。

      只有那一次,她只试过那一次,情不自禁叫了Faye的名字,还偏偏被女人亲耳撞见。
      后知后觉的懊悔和羞耻铺天盖地而来,汹涌着淹没了她。猝不及防被抛进去浮沉,在悔意里呛红了眼眶。
      Yoko捂住脸,烫热的泪从指缝里滚落,在地板上一滴滴溅开,碎成四散的水迹。她低声呜咽着道歉,连肩头都止不住发抖。
      “对不起…Phi……”

      辜负了她这些年的悉心照顾。
      竟滋生出这样龌龊的,足以被厌弃的念头。

      再次交流是两个月后。
      Yoko放学,发现女人难得在家。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两杯咖啡,一杯喝了半盏,另一杯未动,被Faye推到她面前。
      “我已经安排好了,高中出国读吧。”
      女人波澜不惊地开口,神色如手边那盏咖啡的液面一般沉静。

      “好。”
      Yoko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凭着下意识捧起咖啡,啜了一口。一如既往,依着她的口味加了四块方糖。
      曾经被女人打趣过口味太甜腻,小姑娘只是笑晏晏地吐了吐舌头,说自己觉得刚刚好。
      如今却苦涩到一路蔓延至心口,苦得指尖都僵麻。

      啪嗒。一滴泪没进咖啡里。
      Yoko慌忙低头,眨了眨眼,试图将泪意逼退回去。明知自己鼻尖转红。她不敢再抬头,怕对上女人或许失望的目光。
      “手续已经办好了,下个月毕业就直接过去,提前适应一下环境。”
      Faye恍若未觉,语调平静地往下说。从学校到住处,甚至周旁有哪些店家,又有哪几位住在邻近的老友可以照拂。
      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这几个月里,她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见Yoko没接话。余光顿在她手背上被溅到的咖啡渍,片刻才挪开,语气终究不忍心般地缓了缓。
      “记得照顾好自己。”

      两人心照不宣地未曾提起那件事,却又都心知肚明。

      简单交代完,Faye起身准备离开。
      刚刚提到的那些,稍后秘书会再发给Yoko一份,避免遗漏。她也尽到长者应有的关怀。
      已经转身,背对着Yoko走出几步,又顿住。
      “抱歉,是我没……教好你。”

      是她同样心思不纯。
      也是她没能做到将小姑娘引回正途。

      反而逃避似的,将Yoko推开,要她小小年纪独自漂泊在外,失却最后一份亲情关怀。
      她对不起她。

      “Phi…你会来送我吗?”
      整段交谈里垂下眼沉默着,这是Yoko开口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少年人强作镇定,却遮掩不住发抖的明显哭腔。
      女人步伐顿了顿,没有回答。

      一个月后的机场。
      她没来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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