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私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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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会同他们吃饭，"心安勿梦拄着额，回首看果冻:"去吗？我请。"
果冻想了想，问:"要见谁吗？"
"不见，就尝尝这儿的酒菜。"心安勿梦指了指方才瞧过那张纸，"我翻过了，都是小门户，无甚可见的。"
"那不去了。"果冻说道，"这的酒菜我昨晚尝过了，不折腾了。"
言毕，心安勿梦脸上的表情随即微妙起来。果冻起初还不明所以，迟钝地过了半晌才想明白，锁着眉怼他一肘:"昨晚真是只吃了顿饭，什么都没做!人家好歹也是右丞之子，只是伪装成小倌混进来见我，哪能真去行那些事。"
心安勿梦笑着摊手:"我可啥也没说啊。"
"真没兴趣。我向来不喜歌舞妓那类艳俗之美，昨夜我只是瞧他太可怜，略施援手而已。"果冻说完，随即又想起来:"你提他倒提醒我了，他昨夜急得不行，把家里有的银子全给我了。今日我也没出力，全靠借你势头，这银子我不拿。你拿些吗？"
心安勿梦问:"他家拿了多少？"
果冻如实说:"二百多两。"心安勿梦一听这么少，摆摆手:"不要了。平民家攒些银子不容易，都还他吧。秘书监那几人的家世我都查了，右丞他爹虽是当官的，也不过是个管花草林木储库的芝麻官，比他儿子那秘书监还清水。估计右丞和那小公子差不多，也是凭自己才学挤进京的。"
果冻说:"那我回头差人给他送回去。"
"别了，右丞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巷子里，不如你亲自送去。这好歹也是不小一笔钱，又是来路不净的脏财，尽量少经旁人的手。"心安勿梦说道，"我叫车夫拐个弯，放你下去。"
果冻听着有理，便同意了。
果冻下了车，手提着两大盒往巷子里走去。这巷里的砖与外面不同，崎岖不平，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青石拼成的小道。院落白墙青瓦，这大多是江南常见的院墙，如此藏于北方一条青石巷倒像是院落主人的雅趣。
果冻循着心安勿梦指给他的路停在一院前。院门口无人值守，他往里张望了许久，正不知该不该贸然踏入时，房门被推开，跑出来个人急匆匆奔向他。
"大人久等了!"那人跑近，果冻定睛一看并非那日找自己的人。"大人，您找秘书监右丞吗？他这几日遇上些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家。"
果冻自然知道他遇上了什么事，说"那……他家小公子在吗？"
"在!就在房里头。"小幺回身一指，"但是大人，小公子近几日身体抱恙，在房中歇息呢，恐怕要失迎……"
"无事，我进去就是了。"果冻提着木盒，跟上小幺往里走。房中蔓着一股墨香味，堂中一扇墨竹图屏风立起，壁上挂了几幅装裱精致的书画，估计都是右丞平日里收集的珍藏字画。
听到脚步声，487肿着泪眼从房里走出来。果冻穿的还是昨日那件，他自然认得，急忙行礼。
这回倒是果冻不认得了。那日487穿的妓服，而果冻不喜艳俗，都没瞧过他几眼。今日他着一身白衣，眉眼似陈墨浓丽，整个人如同那幅墨竹图里走出来的仙君。
果冻像刚才看壁上书画那样看了他好久。这人乍一看是清冷，盯久了却露出几分含羞的可爱。
"大人，家父的案子……"见果冻半天不言语，487连忙问。
"啊，案子结了，右丞已经无事了。"果冻回过神来，望着他一双肿眼，抚慰似的说:"我今日还见到他了，人安好着呢，公子放心吧。"
话没说完，487便附身深深一拜:"大人救父之恩……"
"不必，也不算是我救的。"果冻急忙将他扶起，见他双眼泛着刚溢出的泪，心中也隐隐动容，暗自替他高兴着。"今日审堂时碰上了来办事的平充国世子，他与廷尉卿谈妥了才释放秘书监众人的。"
果冻知道他接下来要作何反应，急忙又说:"我同世子讲了右丞的事，他已知晓你谢意，没要礼银。"果冻颠了颠手里的盒:"我没出力，更不该拿。那日你提来的我都原封不动放在盒里了，你且收着吧。"
喜事接踵而至，487想强行镇定也镇不住，"如此收了我总觉得亏欠……大人还是拿一些回去吧。"
果冻干脆往窗台上一放:"无功不受禄，我拿不得。且当是右丞大人命中有福，安稳度过一劫，这些银子公子就留着日后生计用吧。"果冻说道，"公子身子如何了？若是不适便回房休息吧。"
"无事，本就是急火攻心的心病所致。二位大人解我心病，我适才已经好了。"见果冻执意，487便不推阻了，面上却还是隐隐作愧似的。果冻看得清楚，于是顺势指着壁上的书画:"右丞既然喜收集书画，不如送我一副当谢礼吧。"
487循着看去，说道:"堂里挂着的这些都是小人愚作，不值钱的。所藏名字画都在内室里，大人随我进屋挑选吧。"
"这些是公子自己写的？"果冻愣了一下，"画也是公子画的？"
果冻听出这层意思，急忙转身重新端详墙上的字画。虽说这些书法的用笔皆俊秀有力，笔体却幅幅不同。不仅如此，他还震惊于这个出身芝麻官小家世的坤泽居然是识字读书的。
"是鄙人写的，献丑了。"487一被夸就开始嘴笨，羞答答的模样瞧着甚是可爱，弄得果冻一时取舍不过来是赏字还是赏人。
"你这笔体变换自如……着实厉害，我细看都看不出是同一人所作。"
"鄙人愚钝，都是熟能生巧，为银子折腰罢了。若是学不会模仿客人笔迹，那岂还有客人来订我的字。"487一顿一顿地措辞，"鄙人平日里以私塾和字画为生计，有时订书画的客人过些日子又不想要了，那些书画便闲置下来，我便选了一些挂上。"
能出去教私塾的都是饱学之士。而坤泽不能科考，察举选官又轮不上487这种出身的子弟，他便只能如此换生计。
果冻心里闷堵。
"公事书文需模仿客人笔迹，陋处也要仿，因此大多不美观。"487说到此处略显羞涩，"而订情书者为博心上人欢心，会让我用最好的字去写，且情事本就易生变，所以退掉的字画中也大多是旖旎之词，令大人见笑了。"
果冻一想，笑什么笑，这岂不正好。
"无妨，就从厅堂里拿……"果冻其实想都要了，但生怕自己这副饿虎扑食之态吓到他，便只选了其中一幅最合眼缘的:"不如就这幅。"
487笑笑:"大人喜欢便好。"
果冻取下了那幅字，上面写着:淮通千里，寄月岁安。卧枕廊下对酒处，夜夜梦卿还。
果冻问:"这诗也是你帮客人作？"
487笑道:"正是。若是公事书信我便只负责誊抄，情书一类是客人将大致意思讲与我听，我作诗。"
"如此巧了，我正有这方面需求要劳烦公子。"果冻卷起书画，笑道:"什么价？"
"一字一文钱，大人若是要订字我便不收银子了。"487说道。"大人要写公文还是私文？"
"那怎么行。你若是帮别人写便是要收钱，那我岂不是在抢你的银子。"果冻一口回绝，说道:"公文私文都要。"
487笑了笑:"大人也有心上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