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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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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三人沉默的吃着饭。
俞南伤的是左手,虽然不影响吃饭,但动作明显幅度很小,怕牵扯着左手。
余启华心疼他,桌上的菜都是补身体的且容易入口的,白灼虾是剥好的,骨头汤剃了肉除去骨头才端上来,连黄豆蹄髈都是切成一口量的大小炖的。
余北吃着,余光打量俞南,手背猛的被拍了一下,不满的看向余启华:“怎么还打我!”
余启华瞪着他:“吃饭不许东瞅西看,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看看人家俞南,受着伤还这么稳重斯文。”
“您平时都教我什么了?大忙人一个还有时间教我?”
余启华气的又要拿铁棍,余北扭过头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余总!”
最后两个字格外用力。
余启华压下怒火,转脸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温和的对俞南说:“俞南,你别理他,他就这样,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你多喝点骨头汤,这样才能好的快。”
余北看着余启华给俞南盛的汤,拆台:“汤里都是嘌呤,还不如吃肉有营养呢,爸,你不懂别瞎说。”
余启华尴尬的放下碗,又给俞南重新盛了碗肉。
“谢谢叔叔。”
“客气什么,我拿你当我亲儿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拘束。”话罢,余启华将之前的那碗骨头汤放到余北面前,“这碗你喝,多补补嘌呤!”
“……”
饭快吃完,余启华才开始说这次的目的:“最近公司准备开发新的项目,明天我要去国外出差,家里就剩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话是看着余北说的。
余北皱眉:“爸,您什么意思啊?”
“你明天开始就搬回来住,俞南伤还没好,一个人住不方便,你回来照顾照顾他。”
“我……”余北刚想否决这个提议,却瞟到了俞南的手腕,把话憋了回去:“我知道了。”
余启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兄弟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俞南开口:“叔叔,我自己也可以的,不用麻烦余北。”
“你的伤也是因为他,让他照顾你合情合理,”余启华惭愧的说,“这次的事是我管教不严,叔叔向你道歉,以后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叔叔,叔叔给你撑腰。”
*
当天晚上余北回的明月洲睡得,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俞南在吃早饭,费劲的用餐刀切开吐司。
余北从他后面拿过餐刀,又拿起叉子给他切开:“明明切不开也不知道喊人帮忙,就算不用人帮忙,直接拿着吃不就得了。”
余北勾唇挑眉笑着叉起一块喂到他嘴边:“哝。”
俞南脸上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泛起红晕,拿过叉子:“我自己也能行。”
“装什么装,”余北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都九点多了你才吃早饭,起晚了?”
“嗯。”敷衍。
“嗯?”余北失笑的看着他,“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就算我让人打了你一顿,我爸也替你打回来了,我背上现在还肿着呢,衣服贴着都疼。”
俞南不紧不慢的吃着:“那又怎样。”
余北从他后面撑着桌子,用胳膊将他圈在怀里,看着他脑袋顶可爱的发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昨天你是看我挨打看过瘾了才让我爸停手的。”
俞南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后垂眸:“我听不懂。”
“你要是没解气,大不了我现在再让你打一顿成不成?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心里一直存着隔阂。”
俞南咽下炒蛋:“我可没有暴力倾向。”
余北气笑,软的不成来硬的:“那你是讽刺我有暴力倾向了,现在我爸可不在家,你就不怕我给你使点绊子,到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在这个家里好过吗?”
俞南没有如他所想的慌张,反而平静的起身,连看都没看他,直接上了楼。
“你可以试试看。”
余北望着他的背影,琢磨着这句话,低头轻笑一声,问保姆:“王姨,还有多的早餐吗?”
*
用过早餐后,余北想了想,还是决定上楼找他谈谈。
“叩叩。”
“进。”
“呦,看书呢。”余北看着他。
见俞南不理他,也不气,坐在他旁边:“看的什么呀这是,怎么全是英文?”
“我看不懂,你给我念念呗。”
“早上吃这么点能吃饱吗,要不我让王姨再给你做点,她煮小馄饨可好吃了。”
俞南“啪”的一声合上书,被他吵的不耐烦,小脸皱成包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北乐了:“终于理我了,我还以为早餐有毒,你被毒哑了呢。”
俞南瞪他。
余北这才收敛,“之前的事对不起啊……”
俞南:“你已经和我道过歉了。”
“可你还没消气,”余北打断他的话,“这次我是诚心诚意和你道歉的,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人去打你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算上今天,俞南总共就见过他两次,还都不太愉快,如今瞧他样诚恳的道歉,俞南也不是不识抬举:“事情已经过去了,也不必再提,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
俞南看着他,一针见血道:“我已经年满十八,只是寄养在你们家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我就上大学不在这里了,你们家家大业大,你总不会是因为我占了你的吃喝就找人打我吧。”
余北赞赏的看着他:“果然聪明,说话也直接,我喜欢。”
俞南等他的下文。
余北道:“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我没那么小心眼。”
余北心想,你还不小心眼,你要是不小心眼至于昨天看我挨打看半天,至于今早我热脸贴冷屁股吗?
但他怂,他不敢说。
余北:“其实……我以为你是我爸的私生子。”
俞南:“?”
“我查过我爸的机票,从前年开始,他每个月都会飞往南城两天,而且每次都会见一个人,”余北看着他的眼睛,“苏念,是你妈妈吧。”
俞南点点头。
余北接着说:“我知道他们是小学同学,不过……我爸在生意场叱咤这么多年,不可能做亏本买卖,对一个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伸出援手做好人。”
余北看着他:“我爸对苏阿姨有好感。”
俞南睫毛轻颤,“……”
余北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能看出来的,我自然也是。”
余北站起身背对着他:“我妈刚死,老头就明目张胆的对另一个女人这么殷勤,指不定早就勾搭上了。”
俞南抬起头,皱着眉,眼神冷的冒寒气:“恐怕在你眼里,所有女人都是贪图你们家财产,勾搭你爸的吧。”
“我还没有说完,”余北语气平淡:“我当时很生气,过去调查的人说,你叫俞南,一北一南,你又姓“余”,我便更肯定你是老头婚外生的。”
“那你现在是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余叔叔的私生子的。”俞南问。
“前几天……我看了你的资料。”
“你调查我。”俞南也站起来,脸色更是难看。
余北见他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他躲开了,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插进裤兜里,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别这样,我都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你都知道错了?”俞南眼底尽是讽刺:“你知道错了所以我就该原谅你吗?”
余北有些慌张,握住他的手腕:“可你刚刚说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俞南抽出手腕,“我最讨厌你们二世祖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该巴结着、上赶着你们,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我们就活该被无端恶心猜疑,活该被侵犯隐私。”
“我从十六岁开始就独立生活,不用依附任何人,拥有比你多的多的生活技能和生存本领,可你呢,余家大少爷,你除去这个头衔还有什么值得说的。”
余北被他这一大段话怼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才开口:“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可你这段话,不也是先入为主了。”
“呵……”
“我没觉得你活该,更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可一世,而且如果我真是二世祖,就不会三番两次给你道歉了。”
余北深吸一口气:“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原不原谅随便,就这样吧。”
余北走了,俞南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想象中一吐不快之后的畅快心情,默默良久。
晚上,俞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余叔叔好心资助他,可他因为一顿莫名其妙的打这么讽刺他的儿子,即使他已经受了教训且再三道歉。
俞南环顾房间,是他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豪宅格局,屋子里的物件也是价值不菲,连标志都没有都的。
俞南想起余北挨打时的样子,又想起他临走前说得话,一夜未眠。
第二天起床,余北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俞南慢吞吞的下了楼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余北就已经装作没发生过昨天的不愉快,神色如常地打招呼,好像昨晚那个失落的人不是自己:“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早,昨晚……睡得挺好的。”
看他这样,俞南愈发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他一个大少爷,从小众星捧月惯了,被自己损了这么一顿竟然不但不生气,还能心平气和的和自己打招呼,俞南愧疚之余还有些佩服余北。
毕竟换做是他,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今天王姨做的是三鲜馄饨、蛋羹和果蔬汁,配上一些小菜,都是一只手就能吃的,不必像昨天一样局促,俞南坐下向她说了声谢谢,沉默的拿起筷子吃了一个,心里想着怎么打破尴尬的局面。
过了许久,俞南道:“那个……”
余北抬起头,表面泰然自若,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
俞南有些紧张,戳了戳碗里的馄饨:“对不起。”
俞南一鼓作气:“昨天我不该那么说你的,是我不好。”
余北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有些诧异,清,面上一喜又不敢表露出来:“嗯……我没怪你,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不过,一件事我还是要说清楚,”俞南接着说:“我妈从来没有对余叔叔有意思过,我们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余叔叔的任何帮助,一直到我妈去世前,她才拜托余叔叔看在同学情谊上照顾我半年,等我上了大学,就不会麻烦余叔叔了,还有,我名字里的南是南城的南,不是东西南北的南。”
“我知道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爸既然接你过来,你就踏实住着,不要有心里负担,”余北放下筷子,表情认真的看着他,“那我们现在……算是扯平了?”
“嗯,算吧。”
余北伸出手,“以后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吵了。”
俞南看着那只手,轻轻握了上去:“嗯,不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