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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这不是方清悦在这间公司中第一次见到傅明彻。
      之前有次他来递交资料,远远地看到个背影,觉得很眼熟,当他逆着人流追了段路,终于看到了那个背影的正面时,这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酒醉是会让人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并非消失,过后,他使劲回想了一下,记起了那晚的事。

      方清悦睫毛轻颤,感受到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他略微低下头,声音很轻地应了声,“我记得。”

      “记得就好,”傅明彻无视周遭看过来的目光,直言,“问你个事。”

      如非必要场合,傅明彻说话做事不喜欢跟人兜圈子。

      傅明彻正常说话时,声音是冷的,这不自觉会让人把他的话,当成一种稍加严厉的质询。
      方清悦当即应道:“嗯嗯。”

      “华熙府那个小区的房子,你在住?”

      方清悦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事,“之,之前,”方清悦组织好语言,“我本来是想单独租一间的,我看了一下排练时间,要是学校和这边两地跑,挺费时间的,后来赵总跟我说……”

      “明白了。”傅明彻不太喜欢听别人说话解释那么多前因后果,听到自己要的答案,他便截口问,“你住进去了?”
      方清悦不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实说道:“没,不过我东西已经搬进去了。”

      “哦。”
      方清悦不明白,面前人‘哦’一声是几个意思,他试探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傅明彻说完这句,不说了,但人没走,目光还停留在方清悦身上。

      方清悦能感受到那份注视,这就好比他上大课时迟到,后门又被锁了,当他不得不从前门进时,势必就会接收到这样的目光。

      纵然面前只是这么一个人看他,却好似胜过千军万马。

      方清悦这会大脑转的有点冒烟,思索着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终于,他想起点什么,“那,那个,我哥在那住了一晚,但这事我之前跟赵总打过招呼了。”
      迎着他目光,方清悦再次恳切道:“真的,真的之前跟赵总说过。”

      傅明彻有点心累,但好在,终于能算是不着痕迹地从这小孩嘴里套了点话出来,他问,“你哥,那个姓沈的?他怎么会住那?”

      既然已经开了口,方清悦干脆就把沈栀租房的事粗略跟傅明彻交代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沈栀只是过渡性质的住个周末。

      交代完,他眼巴巴地看着傅明彻,等着这人的下一步指示。

      傅明彻没什么下一步指示,他甚至连声都没吭,只轻微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走了。

      方清悦手还伸在半空中,那声“再见”只来得及说出个‘再’字,这人已经拐出了他的视线。
      ……

      当天晚间,猜·黑白酒吧内。
      傅明彻站在三楼天台,他这位置因为占据高地,能看到附近的车辆和人流动向。
      听完酒吧经理跟他汇报完当月财务情况后,他余光瞥见个车影停在了酒吧门口。

      车影很熟悉,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模狗样的玩意,更熟悉。

      傅明彻道声,知道了,让他的经理干活去了。

      在等待那位狗队友上来的间隙,傅明彻查看了一下手机中的待处理信息。
      无意间,他又瞥到了康乐发给他的消息。

      那是宿醉后第二天中午,小孩给他发的,那会他正在梦周公,等醒了一看,这消息也都发了有4个多小时了。
      像这种已经过了保质期的消息,实在不好再回。
      再说,他跟小孩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回起来反而显得尴尬。

      [明哥,谢谢你。]
      [我昨晚是不是吐了,真的不好意思啊,我真没想过吐的。]
      后面跟了个跪地磕头.jpg的道歉表情。

      初看时,傅明彻没觉得有什么,而今再看,却让他从中看出些门道来。
      他忽然觉得,其实那晚这小子没有他以为的醉得那么不省人事。

      更或许,他是不是听到了自己跟赵策电话的内容。
      他听到了,但他下意识的行为却是以醉酒呕吐装作自己无所觉察?

      他们这酒吧外立墙装了个铁质的旋转楼梯,老物件了,傅明彻听装修的人说,这玩意还算牢固,消防也过得去就没拆。
      估计赵策在楼下看见他在天台这了,没从酒吧内部进来,直接走的这处旋转楼梯。
      抄近道的好处是近,但难处肯定是不怎么好走。

      几阶台阶走下来,又窄又陡的,赵策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等他终于吭哧吭哧爬上来,傅明彻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抬起一脚,再给这狗东西踹下去。

      “诶诶诶,”赵策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从旁溜着缝退到安全地带,“嘛呢,神经了?”
      “我可告诉你,杀|人犯法,我这要下去了,你也得下来给我陪葬。”

      傅明彻眯起眼睛。

      一股危险气息顷刻笼罩在赵策头顶,他呐呐,“又咋了这是,吃枪|药了?”

      傅明彻露出不耐,“没事赶紧滚。”

      “怎么可能没事,”赵策腆着脸凑近,“我这不是欠你一顿饭嘛,怎么样啊,傅公子,傅老板,傅爷!”
      见傅明彻终于看过来,赵策挂起笑,“别端着了,走呗。”

      门口接待估计是看见了赵策的车,这会,已经有侍应生很贴心地端了两杯饮品上来。
      赵策接过,笑着跟小姑娘道了声感谢,眼睛还留在姑娘背影上,嘴里随意道:“哦对,上回你不是问我那谁的事么,我后来问了。”

      赵策看回傅明彻,“人小孩都跟我说了,那就是个暂住。”
      赵策总结道:“你那晚碰上,纯属意外,怎么样啊,你说你俩咋这么有缘呢,有没有擦出一点小火花啊?”

      傅明彻想起那晚沈栀对他说过的话,认为火花中可能只占了个火,并没有什么花。

      赵策边划拉手机,边嘟囔,“你说今天工作日,人应该会少一些吧,我之前忘记预订了,不知道现在过去还能不能有座位。”
      他看傅明彻没回,拿胳膊肘捣人家,“诶,问你话呢。”
      说完又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哦对,我忘了,你是不是不爱吃西餐。”

      “算了算了那换一家吧,”赵策继续划拉,边嘀咕道,“你猜我刚才过来看见谁了?”
      他说者无意,傅明彻却听者有心,问,“沈栀?”

      赵策一愣,诶,对哦,刚才那个跟海书阳坐对面的人,好像还真是他。

      “我好像还真看见他了。”
      “在哪?”
      “就我跟你说的这家……”
      赵策话没说完,眼见傅明彻已经从栏杆边起身,他赶紧问,“你干嘛?”

      “你不是欠我一顿饭。”
      赵策懵了,“你他妈不是不喜欢吃西餐么。”

      “诶,等等我,”赵策上前一把揽住他肩头,“要我说,你家这破楼梯赶紧拆了吧,爬起来忒费劲了。”

      “没事多动动。”

      赵策做了个颇为下流的前列腺|运动,“我这还没多动动?”
      换来傅明彻像看傻逼似的,看了他一眼。
      ……

      直到点菜的服务员离开,赵策都还在不遗余力地想从这位发小口中套出些什么。

      “讲真,老傅,你算算,你特么好好算算,咱俩这都多少年的朋友了,跟哥们交个底,能要了你的命不,”赵策往他们这座侧前方瞅了眼,又看回对面人,“是不是看上了?”
      “看上你就追啊,多大点事,就你这样的,看上谁还不都是手拿把攥的事,你就勤等着像我一样,多做做床上运动吧。”

      傅明彻静静看着赵策,“谁跟你说,我看上他了?”

      “你这,”赵策语塞,心想,这不明摆着的事么。“哟,什么时候我们傅大公子竟然还不好意思了。”

      “你嘴能不能闭上?”
      赵策瞅着他那眼神,心里直咋舌,一个劲点头,“能能能。”

      “不让人说,还不让人看了。”
      赵策嘀咕完,仗着自己座位的优势,更加肆无忌惮地往那边瞅。

      傅明彻突然就有点后悔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跟这么个棒槌来这丢人现眼。

      餐上来,俩人默默吃了会,傅明彻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那副万年无表情的冷脸,赵策倒是边吃边津津有味地注视着那边,看了会,他问,“诶,你是真没看出来坐他对面那位是谁?”

      傅明彻皱了下眉头。
      赵策也懒得跟他卖关子,“海书阳啊,这人你真不记得了?”
      “你认识?”

      赵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幸好你小舅不在,这要是在,高低得点点你。”

      傅明彻的小舅是他母亲家的人,为人十分板正,如果说这人会跟他小舅扯上什么关系,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商业合作关系了。

      赵策看着他,“诶算了,我跟你扯这些干嘛,反正你也不愿意去你小舅公司帮忙。”

      赵策正说着,见对坐俩人动了,估计是吃完了。

      赵策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办?”

      傅明彻稍稍偏头瞥了眼,见俩人已经起身,挨在沈栀身边的男人还是跟他那晚见到的一样,手脚不干净,连借着递外衣的间隙,都能从别人手背上摸一下,揩揩油。

      傅明彻这个角度能看到沈栀明显厌恶的表情,但他不太明白的是,沈栀为什么能忍到现在。

      “还不走?”赵策叫他。

      傅明彻起身,赵策接着问,“咋说啊,这俩人要走了。”

      “你不是认识他?”

      赵策让他问的一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
      他手指点点傅明彻,调笑,“你小子啊。”

      几分钟后,沈栀颇有些奇怪地看着海书阳跟他招呼了声,就匆匆往停车场走去。

      不一会儿,就见那辆车的尾灯融进车流中。

      “别看了,”赵策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溜溜达达着,走近沈栀身边,“你放心,人已经被我支走了。”
      赵策颇为胸有成竹地打包票:
      “今晚铁定不会再来烦你了。”

      沈栀看着他,想起来这人在哪见过了。
      赵策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样子颇为绅士。

      沈栀没拒绝,也没吭声,只跟随着这人指引,走近停在一侧的车跟前。

      车身大红,车标显眼,沈栀不用看,都知道靠在副驾门的那个背影是谁。
      这算什么,礼尚往来?就因为自己之前帮他一回?这人还恩还上瘾了?
      富家公子哥果然都很闲。

      傅明彻靠着副驾抽烟,见俩人走来,直起身,顺道把烟给灭了。

      赵策人精似的,跟这么位沉默如迷的发小待了那么多年,也算摸清了点他这狗脾气,既然帮人解了围,还不放别人走,那就是有事了,赵策前后一联想,想明白了他这发小想干什么。

      他率先拉开车门,让着沈栀,“方清悦他哥,你先请。”

      ‘方清悦他哥……’真是好别致的称呼,沈栀无语,到底坐了进去。

      傅明彻瞥了眼赵策,那意思是让他坐副驾,可他副驾门还没拉开,看这人竟然已经拱进后排座了,坐进去后,竟然还拍着旁边的座位,企图叫他进来一起坐后排。

      傅明彻这辈子从没有跟人挤着坐的经历。

      他看了眼被赵策刻意腾出来的右边靠窗座位,他发小像个拉|皮|条的,一个劲喊,“老傅赶紧的,进来啊。”

      傅明彻直接拉开副驾门坐了进去。

      赵策无语一瞬,立马把尊臀往旁边挪去,“他屁股大,估计担心自己坐不下。”

      另外两人,“……”

      沈栀闷笑了一声。
      傅明彻揣在兜里那手,已经把烟盒捏扁。

      驾驶位中,代驾早已严阵以待。

      傅明彻系好安全带后,下了指令,“走吧。”

      沈栀问,“这是去哪?”
      赵策殷勤解释道:“回华熙府那边。”

      沈栀没再吭声了。

      车辆上路,气氛渐冷,赵策斟酌道:“前天晚上打扰你休息了吧,哎呀,其实你弟之前都跟我说了。”
      “这事怪我,”赵策歔着身旁人脸色,又重复了一遍,“这事确实赖我。”

      他傅明彻把人弄上车,不就是为了澄清这点嘛。
      赵策心里门清得很。

      沈栀一听就明白了,“哦,这事。”
      语气不咸不淡的,显然没把这事放心上。

      沈栀眼里带点笑意,侧着脸看向赵策,“赵总不会以为我误会什么了吧?”
      他没提傅明彻,却让人有一种懂的都懂的含义。

      “怎么会呢,”赵策打着哈哈,正想着要怎么说,听沈栀接着道:“赵总放心,那晚的事,我知道是个意外,而且我住那,也算托你的福了,正好今晚遇着了,还得跟你说一声感谢。”

      赵策连连摆手,“哪的话。”

      几句话间,沈栀已经把这事轻松带过。
      傅明彻忽然就觉得,那晚这人说的那句话,本意可能只是想赶紧离开吧。
      再说,误不误会的,如果是不在意的事,又何来误会一说?

      傅明彻轻嗤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从头至尾,未发一言。

      车开到小区楼下,赵策跟沈栀打招呼,要他好好休息,并再三保证,那晚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叫他务必放心。

      沈栀没吭声,想着,这种事,不发生才好,免得打扰方清悦休息。

      见他进了小区,傅明彻就靠在车门边抽烟。
      “我看他也不怎么在意啊,”赵策看着人走远,踱步过来,从烟盒中给自己摸了根。
      想借傅明彻手中打火机呢,这人倒好,转手就把打火机丢进车内了。

      赵策暗骂了声幼稚,撅个腚探进半个身去车内取。

      等他取到,刚把烟点燃,竟然看见某人重新又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

      “诶,你这?”

      沈栀扬了下手中的文件包,“我正好有些资料之前落这了。”

      “你没打算住这啊?”赵策愣愣问了句。

      沈栀笑了下,“就是过渡一下,我那边租的房已经弄好了。”他不愿多留,跟赵策多解释这么一句就要走。

      行至傅明彻身边时,却突然顿住脚步。
      傅明彻抬眼看他。

      沈栀道:“今晚的事,先谢过了。”
      海书阳什么行为,这人之前就看到过,今晚想必也是故意把那人支走的。

      但沈栀话锋一转,“商务应酬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之前说过,我们真的已经两清了,小傅总以后大可不必再做这些路见不平的事。”
      一句话说得客气也委婉,但拒绝的意味是不容置疑的。

      等人上了出租,赵策幽幽叹气,“是个硬骨头啊。”
      “诶他那意思,是不是嫌你狗拿耗子?”

      “我是狗?”
      赵策:???
      你踏马是会抓重点的……

      “我我我,我是狗行了吧,都是我多管闲事。”

      傅明彻眼风扫向他,赵策耸耸肩,“行了,没我什么事了吧,您老要我解释,我这也解释了,可人家压根不在意啊。”
      “真对他有意思?”赵策问。

      傅明彻以眼神点了下赵策手中那个齁贵的打火机,赵策赶紧双手奉上。

      傅明彻坐进驾驶位前留给他今晚的最后一句话是,
      “有意思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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