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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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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庙里四通八达,旺季时游客不少 ,水泄不通,多是在外面的小摊祈福游玩。但一值淡季,人就集中在庙像前了。
叶流张望了几圈,也没找到卖给他书的大爷。正奇怪之际,余光瞥见墙边的一块小牌子。
他走进一看,发现在一处并不明显的树荫下,一个老人正半阖着眼睛,扇着蒲扇子。
脚边是红纸垫着的几叠书,上面各式字样写着:成为高冷男神六大法则,成为野蛮女友四大法则,成为禁欲总裁七大法则等等。
叶流蹲下翻了翻,问:“大爷,你怎么搬这里来了?”
大爷眯起眼,用扇子指了指对面的窄道,那通向另一个入口。
叶流才发现那儿还有一个人,手里也拿着带有法则字样的书,正在招揽生意。
大爷慢悠悠道:“各行各业竞争严重,生活不易啊。”
“是有点。”叶流附和,拿起一本冰山法则问:“你这本有没有简单易懂,高效率点的,太难了我学不会。”
大爷停下摇摆的扇子,眯缝着眼看了看,怀疑:“我都写这么清楚了,你还学不会?你……”
叶流茫然:“我……”
“这样。”大爷过来人,就不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了,他从胸前的口里袋抽出一个红布包裹,仪式感满满地打开,端正的楷书立于封皮,“成为冰山三大法则改良版。”
书被一层塑料膜裹着,叶流问:“不能拆?”
大爷:“买了才能。”
叶流看了看封面:“你怎么什么字体都会?”
大爷谦虚:“混口饭吃。”
叶流又翻过封底,看呆了,指着:“你这狂草太牛了,写的什么?”
大爷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这是我孙子随便画的。”
“……”
叶流瘫着脸,不紧不慢找补:“你孙子天纵其才。”
“是啊!”大爷乐呵呵笑了,“怎么样,想不想买?”
叶流:“多少?”
大爷伸出五个手指,摇了摇。
叶流纳闷:“五十?五百?”
大爷一字一顿道:“五 万。”
“再见。”叶流正要走,就被大爷拽住书包带子,
“怎么你们这些小朋友都不会讲价的呀,你要对半砍呀!”
叶流抱紧书包,用力扯,“你看我值两万五么,我连二百五都没有。”
大爷不放手,“二百,二百行不行?”
“不行!”
大爷眼睛一闭:“那你给个价!”
叶流随口说:“五块。”
大爷迅速塞给他,“成交。”
叶流:“……”
他第一本法则是五十块买回来的,总共就三页,简直亏到姥姥家……
叶流愤愤地付了钱,把它扔进书包里,踩上车轮回家。
傍晚还有蝉鸣,隐于绿叶中。
于溯从树后跑出来,往叶流离开的方向望了望,也蹲了下来,小声问:“大爷,刚才那人买了什么书?”
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扭开了矿泉水瓶道:“先给钱。”
于溯给他扫了一百,收款喇叭响时大爷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抹了抹嘴角流出的水,急道:“我没卖你书!”
于溯:“不是买书钱,你告诉我刚才那人买了什么。”
“呃。”老头其实是个健忘症,被这大款一吓,更是连刚有谁在他这买过书都不记得了。
他支起一只手,小声道:“我们这一行,其实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随意透露顾客信息。”
于溯蹙起眉,伸手,“那你还钱。”
“不不不,听我说完嘛!”老头竭力安抚这位没耐性的大款,“但钱嘛,可以买通很多事的,五百块充个会员,我给你透露点。书还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于溯狐疑地看向他,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只是对人的不信任让他犹豫。
老头继续胡编乱造:“刚才那人是个老顾客啊,来了几次了,都买这本书,每次都感叹受益匪浅呢,看,这是他给我的小费。”
老头把那新入账的五块钱划给他看,老人手指不太灵活,按了几次才按出来。怼到于溯眼前,“你看,你看看。”
于溯按了按眉头,摆手付款五百,到账。
“!”老头竭力抑制自己的激动,把估量最好卖的一本塞在他怀里,谎要编圆,戏要演足。他高声道:“就是这本,他买好几次了。”
于溯低头一看,瞬间冰冻,那赫然几个大字写着:“成为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六大法则!”
于溯的手指捻起一页,不可置信:“他看这种?!”
“对啊!”老人笃定地点点头。
——于溯心情不会更复杂地回到家。
他还是无法相信,叶流竟然看这种书,他喜欢霸道总裁,还是他想当小娇妻?
注定是难眠的夜晚,于溯辗转反侧,手边是会员价买的成为霸道总裁三大法则。他思量再思量,还是拍亮了台灯,挑灯夜读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于溯便起床洗漱,抢过秦芝手里煎蛋的锅铲,破天荒的要自己做早餐。
成为霸道总裁法则的第一条,是:“深沉而不知名的关心。”
秦芝愣愣地看着他的儿子,又抚了抚他的额,确认没有烧后说:“儿子,你也没有做过东西,吃不成就……浪费了。”
秦芝最后几个字说得很是为难,于溯打鸡蛋掉了几块壳,挑着挑着终于放弃挣扎,把铲子还给她,“那你教我。”
秦芝试探:“怎么了呀?突然要学做早餐。”
于溯说不出理由,也不想说:“不知道,别问,教我就行。”
于溯第一次做得不怎么好,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更不怎么样,他自己吃掉了。
秦芝见他饱了,准备回去再睡一会儿。
于溯却突然拉住他,“怎么不做了?”
秦芝纳闷:“你不是吃饱了?”
于溯不说话,但也不让她走。
秦芝会意,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他儿子遇到叶流的事上总会很别扭,她笑:“行,我再多做一份。”
于溯:“两份。”
秦芝不解:“不是给流儿送的?”
于溯直言:“是,他吃得多。”
秦芝:“嗯?”
叶流他老妈果真不再做早餐了,这种奇迹他只见过一次,有点丧丧的。
他在路上啃完了两个包子,回到座位,发现抽屉里有两份手抓饼。
——烦人。
叶流打包带走穿越长长的走廊到达八班。也不管谁送的了,直接往孟猛怀里一塞,“吃掉!”
“?!”
孟猛抱着早餐,望着叶流的背影,感动出热泪。
他抹了抹眼角,啃着饼想:“真好吃,流哥知道我没吃早餐,特地给我做的,还照顾我的饭量,刚才那两个字真的好霸道哦~”
孟猛整个早上都处于飘飘然的状态。
叶流早上喜欢去楼顶的天台用手机听会儿早课,地方比较隐蔽,大概率不会被抓。
早读五分钟前会回到教室,开始一天的计划。
然而一天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叶流刚坐下,于溯就用手肘戳了戳他,“给个微信。”
叶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于溯重复了一遍,“微信。”
“为什么。”
“方便联系。”
“不给。”
成为霸道总裁第二法则:不讲道理,不说废话,直接上手。
在叶流把藏在校服袖子的手机,转移到包里之际。于溯抽过他的手机,按住他的食指解了锁,又三下两下加了自己微信。
冷静道:“我们的□□记录停留在前几年,但微信可以重新开始。”
他就是有一种能力,把自己任何奇怪的行为都表现得合乎常理。
叶流抿了抿唇,指腹磨着屏幕,最终还是将手机扔回了书包里。
第二节是老吴的数学课,第一节下课,吴建就早早地来到班里,给他俩发题目小纸条,好省去课上思考的时间。
叶流有点紧张地接过,定睛一看。
“?”
这题他三年级好像做过——
他面带无语地望向吴建,很是疑惑:“你给我放水?”
吴建一听急了:“我吴建什么人,还能徇私舞弊?这是历年的数竞压轴题,叶流,你有什么问题?”
“没,没。”叶流该怂的还是会怂,老吴这张嘴在他旁边叽里呱啦一段时间,他可受不了,简单点也好。
他又看向于溯,于溯——不屑,特别不屑,不屑能写在脸上。得亏叶流了解他,不然他会和旁边的人一样以为这是对他的挑衅。
老吴啊老吴,你不行啊。叶流将纸条盖上,伏台想眯一会儿。昨晚通读了冰山改良版,啥也没会,啥也没说,尽是废话,他又被坑了五块钱,气死了。
于溯看叶流睡了,大概困意会传染,他也伏了台。
……
然后一班的同学就看到了这样一种奇景。
两学神趴桌睡觉,年级人人害怕的老师在瞪着眼睛,压抑着他的怒火。
周围两排看热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是该先叫醒两学神,还是先把老吴拉走,才能避免场面的失控。
好在杨昊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他在老吴手下混了一年,眼疾手快地去拿来保温杯,让他抓在手里。
吴建深吸几口气,扭开盖子,又被茶水烫的龇牙咧嘴。他为了这俩未来的状元彻夜找了一本子题,都是涉及知识点最多的,难度五颗星的!
谁知这俩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竟明目张胆地睡上了?对得起他的良苦用心吗!
吴建越想越气,这要是做不出来,管你第一第二名,他绝对第一个揍!
上课铃响了,于溯在铃声停的下一秒就醒了。他看了一眼吴建凶神恶煞的脸,和整班人期待的目光,手覆上旁边的人的脖子,轻轻捏了捏,唤:“起来了。”
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停顿了几秒,掌心还留有余温,他未敢看那人的脸色,拿着小纸条上了讲台。
叶流浑身被冻得一激灵,那凉意从脖颈传入大脑,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小学时常说于溯手凉,如果犯困了可以冻他脖子叫醒他,小时候对这些接触没什么感觉,现在在这不尴不尬的年纪,叶流只觉尴尬到炸啊!
好在于溯在表现冷静方面有独到的经验,他用只有叶流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急着写完答案,这题有五六个解题方法,也不是不能比。”
叶流按了按后颈:“哦。”
黑板只能用一面,另一面是老吴等下上课要用到的画好的图。真要写五六个肯定写不完,比的就是一个速度。
没有划好各自的位置线,所以叶流往低了写。于溯往高了写,他写得快,不一会儿,就写到了叶流那一边的位置。
叶流比他低半个头,又曲着腿,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他怀里一样。等他写完下面的位置,才发觉上面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正想质问,转身叶流的眼睫却触到了那人的胸口,锁骨喉结近在咫尺,少年的骨骼长得很快,肩宽窄腰,隐在白色校服下。
他能感到,于溯的下巴在他的发梢处,还有他平稳的呼吸和胸口的轻微起伏。
没等叶流反应过来,于溯轻抬起眼皮,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像个没事人一样放下粉笔,下了讲台。
班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声,吴建也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叶流的脑子完全乱了,他不会想于溯获胜了,他想的是滚动的喉结,凸起的锁骨,白皙的脖颈,以及被拢住时“怦怦怦”的心跳。
完蛋,他又觉得自己是gay了……
脑子一烧,耳朵也烧,叶流把粉笔掉在地上,趁弯腰捡起的空隙深吸几口气,面无表情地回了座位。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的课,他一秒钟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于溯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他没见过,可能小时候一起换过衣服,但那时也不会注意啊?
叶流托起腮,往右边斜了一眼,对上于溯的目光又迅速扭头,这衣服不够透,根本看不清。
要不泼点水?叶流拿起矿泉水瓶,晃了晃,半瓶够么?怎样才能不动声色一点?
“叶流?叶流!”
“啊,啊?!”叶流吓一跳,瓶子差点摔地上,他站起来。
吴建问:“在想什么?”
叶流耳脸通红,摇了摇头。
吴建阴沉着脸说:“站十分钟。”
“哦……”
叶流靠墙站着,不禁奇怪,他刚才怎么像是被美色迷惑了心志一样,难道于溯是妖精么?
于溯扭头看向他,他们对视。
叶流往后挪了挪,一阵心虚,好色又不是他的错?这家伙怎么一脸无辜样?
整个下午,叶流接近和墙贴成一体了,于溯给他递的试卷,他都捻起一角接过。
于溯看得不太舒服:“干嘛,有毒?”
叶流闷声:“离我远点,别跟我说话。”
于溯:“……”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