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心愿》咖一栗

5、5

　　【灯灯灯_阴暗爬行的社畜：回归日常！又要阴暗爬行啦！但今天是我生日，求一个生日快乐！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次大胆的事！】

　　林一灯对着镜子，蘑菇头，圆框眼镜。

　　她用手将嘴角往上推，笑了笑。

　　发完动态后，动手备菜。

　　昨天她在餐厅和家里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邀请金络到家里来。

　　毕竟关系从这里开始，也所谓是好聚好散。

　　她没点蛋糕，电话里也没提因为什么，只说庆祝一下这七天的结束。

　　这几天对于变成了“林一灯”的金络来说，一定很煎熬吧。林一灯这么想着，机械地翻动着锅铲，让糖醋汁包裹住每一块排骨，香气四溢。

　　这是最后一道菜，希望金络的口味没变，她以前很喜欢吃奶奶烧的糖醋排骨的。

　　颜色变得红亮，汤汁逐渐浓稠，她将火调至最小，开始收汁，不时关注着墙壁上的挂钟。

　　终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连续、急促、狂乱。

　　门板被砸得哐哐作响，剧烈摇晃，甚至下一秒就要倾倒。

　　“林一灯，你给我出来！”

　　怎么会是她？

　　林一灯抓着锅铲僵在原地，钟面上的秒针一圈圈转动，锅里的汤汁正不断冒出气泡。

　　还有三分钟，金络会出现在门口。

　　林一灯的心在狂跳，怎么办？

　　门外轰响，锅里吵闹，秒针嘀嗒，林一灯杵在原地。

　　一分半钟。

　　她告诉自己的手臂该如何放下锅铲，告诉自己的身体该如何扭转，双手如何开门，嘴巴该如何回应。

　　锅里散发出细微的焦味，林一灯指点着自己的全身，她拧上燃气灶，踩过开裂的瓷砖。

　　时间到了，她打开门。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眼前，女人气势汹汹地举起肥胖的手，即将落下。

　　林一灯没在意，她看向下方楼道，空空荡荡，没有人。

　　金络没来吗？

　　也是，恢复日常了啊。

　　破碎又平庸，甚至带着辱骂的日常。

　　林一灯抵住门，不让女人进来：“你来干什么？”话音出口，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坚定。

　　女人抓住林一灯的衣领，将她拉近：“干什么？当然是来要钱的！你以为你躲在这个破地方，我就能放过你吗？”

　　林一灯被拽得几乎站不稳，但还是挺直了腰板，语气平静：“我没有钱。”

　　见林一灯望着楼道，女人冷笑：“怎么？知道老娘今天上门找了帮手？”

　　“没有钱？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个贱丫头，别给我装可怜！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我就让你在这个破地方待不下去！”女人的威胁尖锐而刺耳，回荡在楼道里。

　　抓住衣领的手猛力摇晃起来，林一灯堪堪抓住门板，却还是被甩的撞击上门框，眼镜掉落在地。

　　林一灯再也无法遏制，她抓住女人的手臂：“钱钱钱！每次打电话都是钱！十几年！这十几年你们有问过我的死活吗？你——”

　　楼下传来“咚”的重物落地声，随后是急促的脚步。

　　金络一手撑着墙，一手拿着手机，出现在楼道内。

　　她胸口起伏，眼神如冰一般掠过女人的脸，转动了下，浅褐色的瞳仁凝视着抓住林一灯衣领的那只手。

　　“放手！”金络冷声喝道，举起手机，“都录下来了，你要是想闹，我陪你闹，去警察面前闹。”

　　那女人意识到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果断转身离开，临走时瞪了林一灯一眼，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随着女人的离开，林一灯顺着门框缓缓跌坐到地，她昂起头，仰视着金络：“……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可能。”金络俯下身，将林一灯的衣领重新整理，扣上第二粒纽扣。

　　发丝垂落，弥散着淡淡的焦糖味，在两人间圈起一小片甜味的空间。

　　金络伸出手，停在半空，没有触碰眼前人的头发。

　　她转身下楼，拎来一个外形走样的蛋糕盒，看得出是情急之下，被主人直接丢到了地上。

　　金络拧着眉，看着蛋糕盒叹气：“我听到争吵就上来了，看来老天都想要你过一个特殊的生日。”

　　林一灯瞪大了眼。

　　蛋糕盒封口处裂开了一张大嘴，透过空隙向里看，奶油倒坍，水果陷落，但不难看出它生前的好吃。

　　她嘴巴微微张开，半晌后，她又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怎么会忘记。”金络说着指了指屋内，“你打算就这么坐着过生日？”

　　*
　　林一灯觉得自己可能要把今天铭记一辈子了。

　　就算糖醋排骨烧焦了，蛋糕融化了，都抵不住甜味的攻势。

　　她捧着托盘，目光看向探索着房间的金络。

　　“我上次走得太急，都没看到它。”金络轻抚过奶奶卧室内的立式钢琴，像是和一位老朋友打着招呼，“音还准吗？”

　　林一灯嘴里吃着蛋糕，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楚，但我偶尔还是会弹个……音阶什么的，感觉还行。”

　　金络没再说话，而是敲下琴键，很快屋内响起了轻快的旋律。

　　生日快乐这几个字，自从奶奶去世后，再也没人对林一灯说过。

　　因为不想让金络担心，她主动断了联系。又因为欠下奶奶的医药费，大学勤工俭学，身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就这么撑到了工作。

　　在生日快乐的旋律中，林一灯不知怎么有了倾吐一切的勇气，平稳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对金络诉说着曾经走过的道路。

　　一条与金络迥乎不同的道路，就像两架不同的钢琴，谱写的旋律也会截然不同。

　　但如果被金络弹奏，那一定是最动人的旋律。

　　“……所以我才和你断了联系，对不起。”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的林一灯清了清嗓子，蛋糕的香甜还停留在喉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我到现在也没有提分手。”

　　她望向金络。

　　琴键上的手指渐渐放轻，乐曲终了，金络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出声。

　　林一灯拿着托盘的手颤抖着，她扯开嘴角，喉咙喑哑，鼻腔发堵，睫毛再要颤动一下，有什么就会滚落。

　　金络的答案很明显。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还是甜的，林一灯咽下蛋糕，感觉苦味在嘴里晕开。

　　“噔……”

　　琴键被揿下。

　　钢琴声再次响起，如同水流缓慢流淌，潺潺中夹杂着轻快的叮咚声。

　　《One Last Kiss》

　　林一灯抬起头，模糊的双眼里映出金络的背影。

　　手指间的动作加快，弹奏变得强烈有力。指尖在跳动，拨动着屋内人的心弦，像要砸落几颗发光的流星，潮水涨起，情感再也不被抑制，汹涌澎湃。

　　“Oh…can you give me one last kiss？”

　　在弹到这句时，金络唱了出来，笑着看向了林一灯。

　　*
　　又一个周一。

　　【灯灯灯_活力满满：今天又能上班啦！！我爱上班，公司见！@落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