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继续喜欢吃炸鸡》祈明佳

3、04

　　校园论坛上经常出现的爆火人物是见面第一天就请吃饭的陌生学长。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一开始对恋人的印象的确就是这样。

　　而且因为各种操作太得心应手，导致他看起来像谈过非常多恋爱的渣男，当然，这种印象向昭没有对陆成江说过。

　　帅气的、看起来非常靠谱的学长超乎寻常地热心，加完微信后又送上凉掉的热饮和板栗，到此为止已经让向昭感觉到十分窘迫了，后者又突然提出要不要吃晚饭之类的要求，更是让向昭吓了一大跳，站在第二会议室门口连连摆手拒绝。

　　当天下午的讲座来得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向昭和陆成江站在大门口中间，前者又满脸通红的，实在引来了太多目光。向昭从袖子里伸出一点点手，指了指台阶下面，很小声地说：“我们可以先走的。”

　　陆成江约莫意识到进度太快，他的视线扫射过对方通红的耳朵，还有那双已经捏紧衣服下摆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好。那我送你去地铁站吧。”

　　他解释道：“南校区的路不是很好走，导航经常失灵。”

　　虽然很想拒绝，不过深知自己路痴属性的向昭还是点头应允了。当着对方的面通过微信好友申请，随即两人并肩走下台阶，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过去。

　　陆成江的直球打得太猛烈，向昭再迟钝也可以感觉到对方大概的意图。

　　高中时期向昭谈过一段非常短暂的恋爱。说是短暂，但暧昧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

　　从初中开始认识的隔壁班的学霸，在升上高中之后有一天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同桌。

　　不过那种微妙而奇特的感觉，向昭如今已经感受不到了。谈过恋爱之后，才意识到觉得非常灿烂的人实际接触起来也并不是那样灿烂的。

　　那个人在初中三年持续霸榜年级第一的光辉履历，一度让向昭担心会不好相处，他向来内耗，又担忧许多，小心翼翼地打招呼过后，被对方突然掐了一下脸。

　　“我认识你。”

　　初恋是这样说的。

　　喜欢一边看恐怖片一边做数学题、理综和数学可以考满分但是英语19分的奇特家伙。一开始，向昭对于这样的人也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回忆戛然而止了。

　　身旁的陆成江说，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像在思念谁。

　　这样直白的话语让向昭整张脸都惨白起来，他一改软和的形象，近乎是尖锐地否定现实：“我没有！”

　　*

　　聊到陆成江的时候，看到舍友们震惊瞪圆眼睛的样子，向昭才模模糊糊地发现那个家伙好像的确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

　　“他很牛哎，我记得学校公众号推过好几次，还长得很帅。我记得他是和同宿舍的舍友还有学长一起创业吧，创造了一个什么app然后大火还是什么的，还和金融学院的谁一起炒股。不过有关他的小道消息太多了，真真假假的。”

　　舍友们七嘴八舌介绍的话，向昭并没有听得很清楚。他需要这样的氛围来帮助自己忘记一点尴尬的事情，譬如刚刚自己被踩到痛点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悲。向昭这样想。

　　他们第二次见面来的并不算快，是在校庆那天。距离相遇过去了约莫有一个多月。

　　今年是学校百年校庆，向昭他们早在入学初就已经听负责的学姐和学长们介绍过学校大概会安排一些大阵仗，这天一大早，各个宿舍就收到了班长派发的学校诞辰礼包。

　　里面包含有书签、明信片以及校徽等诸如此类的纪念品，还有晚会的正式邀请券。

　　这次晚会举办的相当盛大，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有工作人员在搭建舞台、安排音响。

　　有时候向昭他们去上晚课，经过学校用于举办晚会的场馆外，还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巨大的音乐声。

　　代宁和季仪也在表演人员的名单里，后者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被拉去的，说是表演双人舞的话会更好看一些，舞台太大了，代宁一个人担心自己上台会太紧张。

　　闯过了层层审核关卡，他们两个人的双人舞冲进了决赛，确定为表演节目。

　　那天初选时候，代宁还和季仪偷拍到了陆成江，穿着黑色薄款外套的陆成江面庞冷峻，他旁边站着一个女生，看起来气质轻灵，手上提着一把小提琴。

　　“本人蛮帅哎，感觉你和他站在一起会很养眼。”季仪这样说道。

　　向昭摆摆手，把鸡腿塞进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二人后来真的在一起之后，季仪曾沾沾自喜自己具有预知能力，说自己冥冥之中为他们二人牵了线，是名副其实的月老。

　　快要上台表演的前一周，代宁在宿舍提出，希望向昭帮忙拍摄他的表演片段好留个纪念，尽管他有着更小的私心，“我想发到社交平台让我喜欢的人看到。”

　　季仪冷着脸吐槽：“我是你暗恋play的一环吗？”

　　代宁没有理会来自舍友的冷水，他光是想到她会给自己点赞都很兴奋，准备表演准备得十分卖力，请陪伴他的季仪吃了很多顿饭。

　　为了这件事，在校学生部的林远给了向昭一张特殊通行证，“昭啊，我那天要当志愿者负责现场秩序，不太坐在位置上，部门给我留了一个位置，很靠前，你坐在那里给阿宁拍照吧。”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等到双人舞表演完跑去后台和代宁他们聊天的向昭，听到代宁说道，“我要是会弹钢琴就好了，这样可以和我喜欢的人一起表演了。”

　　虽然是随口说的话，不过的确出于真心，向昭这才知道那天偷拍陆成江的原因，重点不是陆成江，是那个会拉小提琴、气质出众的女孩子。

　　“会弹钢琴是什么很酷的事情吗？我讨厌会谈钢琴的人！”大放厥词的向昭没有想到刚刚表演完节目的陆成江会从后台阶梯走过来。

　　这句话的历史背景是初恋有十分好的钢琴技术，甚至可能顺从家里的安排走上职业化道路也说不定。不过放在当下的语境下完全可以被多重理解。

　　后者显然听到了，似笑非笑的目光和他对上。向昭一下子清醒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是、说你。”

　　太紧张而语无伦次的语言听起来更像辩解了。他们还没有说话，紧接着，那个长发飘飘、在寒冷的晚秋也只穿了一件单薄吊带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从他背后冒出来。她刚刚才下台。

　　面庞清丽的女生眨眨眼睛，没有理会面前诡异的气氛，从安置物品的地方为拿好羽绒服，见到代宁，很开朗地打起招呼来。

　　“嗨，代宁！”

　　代宁很激动，比起沉默的陆成江和向昭两个人，他涨红脸，浑身僵硬，连举起手的动作都卡的好像机器人，表现得十足木头，“宛淇……这个是我高中同学。”

　　他指指林宛淇，又指指向昭和代宁，“这是我舍友他们，向昭和季仪。”

　　他们也伸出手打了招呼。

　　世界真的好小。被邀请跑来吃夜宵的向昭默默想道，季仪认为自己是多余的电灯泡直接跑掉了，但是代宁那样可怜的目光，向昭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代宁，你跳舞进步了好多，我一直以为你当时会去走艺考的，结果没有。”林宛淇一边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一边说话。

　　代宁哼哧哼哧地和她聊起天来。

　　向昭把锡纸金针菇上面的香菜一根一根挑掉，没过一会儿发现坐在对面的人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也帮起他的忙来，对方状似随意地问，“是不是葱也不喜欢吃？”

　　向昭默然点头。

　　陆成江笑笑，把完全挑干净的锡纸金针菇盒子往他这里挪了挪，很稳重地开始帮忙烤肉。

　　整顿饭就是在这样奇怪的平和中度过的，陆成江撑起了整个晚上的烤肉事宜，向昭碗里就没断过粮食。

　　一直到林宛淇说想喝点奶茶，要代宁陪她去旁边奶茶店买，他们二人才有了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段。

　　眼看着二人的身影完全离开，向昭鼓起脸，很不愿面对这样的局面。不知道为什么，陆成江总是让他感觉到有一种诡异的危险讯号。

　　“你很怕我吗？确实，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掌握火候，是有一点唐突。”

　　这样的话不接不好，于是向昭干巴巴地说：“没关系。反正后面也没有什么联系。”

　　陆成江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然后身体前倾，直视着他的目光，启唇道——

　　“我以为你知道我想追你。”

　　向昭他虽然沉默着，但是耳朵已经烧得通红。

　　陆成江继续说，“所以我不会因为我的唐突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