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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中蛊 ...

  •   沈久闻和檀淮卿回府有一段路程是相同的,两人坐的是沈久闻的马车。到岔路口分别的时候,檀淮卿的神情已经平静了不少。

      沈久闻看着檀淮卿离开的身影,或许只是对谢临渊有点兴趣,在最有兴趣的时候谢临渊出事了,所以会有一些不适应。

      回到了檀府,林风和容青还有穆元白羽四个人早已经在房间内等候。

      檀淮卿让檀十七先行一步,回府中悄悄通知谢临渊带过来的四个手下,在房间中等他回来有要事相商。

      猎场发生的事情他们四个人已经听檀十七说过了,檀淮卿进门就关上了门。

      他神色镇定看着对面的四个人:“我需要你们去夜探一下猎场。”

      “确定一下谢临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四人对视一眼,穆元上前说道:“请檀少爷放心。”

      其实穆元是不信谢临渊能被区区刺客逼得跳崖,即便是真的落了下风,鱼死网破才是他们小将军的作风。

      但是穆元并没有将这个猜测说出来,他们虽然对檀淮卿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意见。

      檀淮卿不是看不出来这四个人对他的防备,他思索片刻说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于打斗一事不精通,纵使在现场也看不出来什么门道。”

      “诸位若是看出来什么,及时告知我,陛下对谢家的心意瞬息万变,我希望诸位能相信我。”

      “在这天陵城,在下是诸位唯一能信任的人。”

      穆元一愣,他没想到这传说中的草包少爷,竟然会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他的眉毛压了压:“檀少爷既然明白,我家少将军落于如今的地步,难道不是檀少爷一手促成?”

      檀淮卿敛下神色喝了一口茶:“难道穆将军真的觉得,我一介商户能够左右陛下的心意?”

      穆元没有再说什么,微微躬身退下。

      四个人并没有全部都离开,穆元就带了白羽,林凤和容青留在檀府。

      白宇轻功好,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穆元虽然是个武将,但是粗中有细,有时候能发现旁人忽略的东西。

      穆元和白羽离开之后,将林风和容青留给檀淮卿,有急事可以通过二人联系。

      檀淮卿心里有点不安,他可以肯定野史中没有谢临渊坠崖的事情发生。

      如果谢临渊真的坠崖,是否有可能断手断脚失去武功?

      檀淮卿现在不得不做一个最坏的假设。

      如果因为他的变故导致了原有的剧情发生改变,但是历史的某些既定事件不允许打乱,所以如果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历史就会用其他的方式让其回到正轨?

      檀淮卿莫名想到了远在北疆的赤雪军,檀家支援赤雪军的第一批粮草已经出发了。

      他想了许久,让檀十七准备笔墨,他准备写一封书信送到北疆。

      如果历史真的无法改变。

      呵。

      檀淮卿挑了挑眉,去他妈的历史吧。

      如果历史无法改变,那他在这里干什么?他是来这里当冤大头吗?

      这个历史不改变,也得给我改变,三千刺身谁爱谁去。

      檀淮卿深吸一口气提笔写字,写了两个将军之后,敬启两个字还没写出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信纸上两个墨团一样的鬼画符,面无表情的揉成一团:“十七,你会写字吗?”

      檀十七瞪着眼睛摇了摇头:“少爷,识文断字我们这些下人是不配学的。”

      檀淮卿将毛笔搁下:“你出去问问外面那两位壮士,谁会写字。”

      所幸穆元留下的人里面,容青会写字还写的相当不错。

      容青腰杆标准的端坐在桌前,一手执笔一手铺平纸张:“檀少爷想让在下写什么?”

      檀淮卿气定神闲坐在一侧端起来茶杯:“我念你写。”

      “武安侯敬启。”

      容青愣了一下:“写给我家侯爷的?”

      檀淮卿继续说道:“淮卿拜上。”

      “粮草军备物资檀家会尽全力支援赤雪军,还望侯爷和赤雪军奋勇杀敌之际,切勿解了近虑而忘远忧。”

      “小将军舍一人入檀府是为救万人于困境,檀家也愿助赤雪军,即便北疆战场一切顺利,也非真的全无后顾之后。”

      “我有一言赠与侯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中庸之道才是长久之道。”

      檀淮卿说完又对着容青说道:“我会让檀十七帮你乔装身份,扮作我檀家的工人跟随第二批粮草押运去往北疆,你要把这封信亲自交到侯爷手上,不能有第三人看到。”

      容青早在写完之后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想不到这个草包少爷竟然能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

      “好,檀少爷可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带?”

      其实该说的话都已经在书信了,但是檀淮卿也怕武安侯是个纯武将,万一不能体会他说的意思可就糟了。

      他想了想:“带一句话给侯爷,北疆,不能败,也绝对不能大捷。”

      容青将书信用油纸包好缝在衣衫内侧,便跟着檀十七下去了。

      在门口一直守着的林风看着屋内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他从前还觉得这少爷是看上他家小将军的皮囊了,是个付钱无脑之人。

      可是刚才屋内的谈话,他多少也听到了一点有些疑惑的问道:“檀少爷,北疆为何不能大捷?”

      檀淮卿幽幽说道:“大捷之后呢?”

      林风晃了下脑袋:“自然是回京受皇帝陛下嘉奖。”

      “容我多嘴问一句,武安侯现任什么职位?”

      说到这里林风可来劲了:“我家侯爷官拜武将之首正一品大将军,位比三公,又居赤雪军统帅之位,封武安侯。”

      檀淮卿淡淡的笑着继续问:“你家世子爷呢?”

      林风有些得意又带着点不屑的看着檀淮卿:“我家世子爷为赤雪军精锐血浮屠主将,在北疆有铁甲拈花之称,心思机敏聪慧无人可出其右。”

      檀淮卿没有觉得冒犯:“铁甲拈花?这称呼倒是配得上世子爷。”

      “然后你家小将军,其猛勇冠三军。谢家,”檀淮卿顿了一下。

      “一个运筹帷幄用兵如神算无遗策,一个年纪轻轻千万人中取敌方首级如探囊取物,不世出的帅才和将才一股脑都投到了你谢家的门楣上。”

      “下一个呢?出一个天生的帝王?”

      林风的笑容很快凝固了,然后嘴角落了下来:“这...这么严重吗?”

      檀淮卿在林风有些懵懂的神色中,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要知道,谢家这光辉灿烂的辉煌战绩,是皇帝和你们谢家的禁区死穴。”

      倒也不是檀淮卿胡说,自古以来,君王之塌,岂容他人酣睡。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皇帝会将小将军嫁给我,难道就凭檀家这皇商身份吗?”

      “那我檀家的脸,也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林风有些惶然的问道:“北疆不能赢?为什么不能赢,那这仗还怎么打?”

      檀淮卿耐心说道:“北疆绝对不能大捷,甚至赢了比输了的境况更糟糕。”

      “如果赢了谢家可就真的,实实在在的成了龙椅那位的心头之毒。”

      林风像是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不能赢,那我们赤雪军那么多兄弟,都是白死了不成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是檀淮卿觉得北疆有谢临渊大哥在,这个问题应该不成问题。

      他安抚的说道:“倒也没有这么悲观,虽然说赢了比输了的境况更糟糕,但是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惨胜。”

      “并且武安侯最好亲自请罪。”

      虽然说赢了比输了更糟糕,但是如果真的输了,昭德帝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处置谢家。

      所以还是要赢,赢了昭德帝就还要顾及着朝廷脸面和天下臣民的心。

      上位者不会容忍一个出尽风头的下属,但是也没有理由养一个完全没用的废物。

      林风没想到檀淮卿会这么说:“惨胜?还要请罪?”

      檀淮卿半合着眼皮子:“是的,武安侯最好以无能为由退居二线,但是不能直接交出全部兵权。兵权对谢家来说,即是催命的阎王令,也是保命的万能丹。”

      林风一时有些急了:“可这些你刚刚没在书信中写啊。”

      檀淮卿有些无奈的说道:“北疆不是还有你家天纵英才的世子爷吗?”

      其实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檀淮卿无法理解昭德帝这种自毁长城的法子。

      谢家守得家国天下不就是你的吗?

      这昭德帝一天到晚吃饱了睡稳坐龙椅,却不管那些在冰天雪地里一刀一枪挣扎的人命。

      或许昭德帝要的是忠是忠君,而谢家的忠,是忠于宗庙社稷。

      檀淮卿看着天上半明半晦的月亮,也不知道谢临渊现在怎么样了,穆元和白羽有没有发现什么踪迹。

      夜色如墨,冷风穿堂而过。

      谢临渊浑浑噩噩的半醒半梦,脸色苍白如纸。

      剧烈的痛楚正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涌上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他的血肉。胸口的痛楚更甚,仿佛有一块沉重的巨石锤击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临渊试图挣扎着起身,痛苦让他四肢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什么蛊毒,是上一世朝巫族用来给他恢复武功的,逆命枯荣。

      逆命枯荣,顾名思义,可以逆天改命枯树发新芽。

      但若是一具正常健康的身体,则是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折磨。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这一世他明明没有被断手断脚废去武功,为什么没能逃脱身中蛊毒的下场?

      难道即便是重生过来,他也无法逃避命运既定的安排?

      第一次毒发来的很快,逆命枯荣的毒性很快就蔓延至全身,谢临渊的皮肤开始泛起一片片诡异的红晕,紧接着又是剧烈的疼痛,如同烈火在焚烧着他的身体。

      本就不是特别清醒的意识,他的眼神又开始逐渐变得迷离,意识也开始模糊。在模糊的视线中,整个山洞以及目光所及之处都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

      恍惚中他看到有人走了过来,似乎是两个人。

      两名黑衣人趁着夜色从悬崖上,悬绳而下走进山洞。

      确认谢临渊的身份之后,两人拿出来缰绳将谢临渊捆起来,一人扛着谢临渊往山洞的深处走去。

      另一人走到洞口仔细听了听四周,确认没有任何踪迹之后,将绳子扯断从怀中放出一道小小的炫彩流光飞升上天。

      皇宫内,容貌昳丽的美人贵妃正倚在窗边赏月。

      身后的丫鬟贴心的为贵妃披上狐裘:“娘娘从猎场回来您就坐在这里,今晚的月亮也不圆,灰突突的有什么可瞧的。”

      贵妃收回了目光,柔弱无骨的扶着丫鬟的手袅袅起身:“偶尔看一次落魄的月亮,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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