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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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抵达1972年华国境内某不起眼山村。
两轮全球性丧尸潮的爆发过后，人类获得珍贵的休整时间。自1959年开始，灾害与丧尸的毁灭性侵害，造成粮食危机。
无数人口死于饥荒，劳动力断崖下降。
“听说隔壁生产队又有人在地里被丧尸咬伤了。”
“就说这东西不能用来劳动，直接一把火烧干净多好。”
“不用它们犁地开荒，如今产量这么低，咱们粮食根本不够。”
这是一个恶循环。
想要获得更多的粮食就要不停的劳动，不停的劳动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
有胆子大的先捉了丧尸在地里，训练它们种地开荒，后来渐渐展现出好处来——不需要任何消耗，还能帮人类挣工分。
面黄肌瘦的小孩地跑向地里，他今年十二。父母双亡，是生产队捡到的孤儿。
小孩负责的三分地，是村里最贫瘠的土地。
田里一只戴着脚镣的小丧尸与他差不多高，穿着他捡来的破布做的短裤，背着三四百斤的苞米芯往碾谷场正要走。
若不是脚上的脚链让它与人类有所区别，不然真以为是谁家的孩子。
小孩跑过来，拉着小丧尸说：“他们也太过分了。明明你干得活最多，凭什么不给你大红花。”
果然小丧尸站住脚，微微歪着头，望着碾谷场上戴着大红花的先进分子。
赵老三已经得了六朵大红花，再有一朵，他就能分一亩良田做责任田了。
羡慕。
小孩常被生产队长教育，小丧尸没有脑子，不是人，不能够当做朋友。
小孩还是会偷偷将心里话告诉小丧尸，毕竟他是孤儿，毕竟小丧尸长得没那么丧尸。
“伟大领袖说过‘该翻脸时就翻脸，该斗争时就斗争！’”小孩拉着小丧尸的破衣袖说：“我知道你想要块肥沃的土地，你也该去争取！去斗争！”
小丧尸生前应该是个富裕人家的孩子，即便成了丧尸，脸蛋还是白净秀气的。它脸色不会有任何表情，也不会说任何一个字，更不会去“斗争”。
它的前辈们跟人类斗争过十年，它们的后辈们还不是在地里拉犁耙。
没得意思。
小丧尸失望归失望，继续背着苞米芯去碾谷场。
四百斤苞米芯日地打成渣儿，送到集体养殖场拌成糊糊喂猪。猪能吃能拉，拉出来的粑粑能当肥料。
小丧尸想要肥料增产粮食，它不会拉粑粑，不敢偷粑粑，只能丧气地回到地里继续捉害虫。
路上遇到其他村民，大家听到脚镣声难免会避让。可看到一只小小的丧尸垂头丧气地过来，他们都不怕了，甚至有老人伸手摸摸小丧尸的头。
“这么漂亮的娃儿可惜了。”
“也不知道咬哪里了。”
“听说有成年大丧尸会欺负未成年小丧尸，好在它们都不欺负它。”
小丧尸不想跟他们说话，说话会浪费劳动时间。它装作听不大懂他们的话，回到地里蹲成一团捉害虫。
小孩说的领袖的话是对的。
就是不完整。
伟大领袖说的后半句是“该妥协时就妥协。”
安分守己的小丧尸想种地，想要大红花。但是要学会妥协。不然人类也会难办。
站在田埂上唠嗑的人们说着八卦，他们跟小孩一样，都是忍饥挨饿惯了的。
“隔壁屯子里有懂人话的丧尸！不但参加劳动，还能参加每天晚上的思想学习。”
“老天哦，难道丧尸也会变成人类？那得多聪明的丧尸啊。”
“咱们村的丧尸一只比一只笨，别说参加学习，能犁地就不错啦。特别是这个小的，上次见它傻乎乎地要往茅厕里钻，掉进去怎么办？还是我把它拽出来的。”
小丧尸很感谢这位人类同志的好心，不然它就“盗窃”成功了。
好歹也是红旗下的小丧尸，怎么能一再干出偷粑粑的事。
从那以后，它见到茅厕便绕着走。别人也以为它长了记性，怕掉进去而已。
小孩领到半块苞米面饼子，屁颠颠跑过来在小丧尸面前挥了挥，兴奋地说：“队长答应我啦，秋收统计收获，只要产量高，不管是人还是丧尸都能得大红花！”
大队长的责任田非常肥沃，小丧尸恋恋不舍地看了眼。
小孩带来的好消息给它很大的动力，它要猛猛劳动，争取早日集齐七朵大红花换良田！
傍晚时，小孩监督小丧尸回到牛棚里“休息”。
村集体所有的丧尸拴在东边的牛棚里，十多只站得满当当。隔壁西边的牛棚有只老黄牛，独自享受“豪宅”。
哎，丧尸待遇差，远不如牛马。
小丧尸面前是墙壁，跟从前一样，今天也要面壁一夜。到清晨五点半，小孩会接它去地里。日复一日。
大丧尸有大人管，小丧尸有小孩管。
很合理。
村里当爹妈的人不舍得自家娃娃管小丧尸，这种“好事”就落在小孩头上。
可能受到隔壁生产大队的启发，村集体找来喇叭，彻夜放着伟大领袖的语录。
偶像！
小丧尸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无人发现它的双眼炯炯有神。
深更半夜，暴雨倾盆。
一声嚎叫划破天际。
小丧尸感受到牛棚里其他丧尸的躁动，听不到伟大领袖的语录，它张开嘴：‘吼！’
牛棚安静下来了，大丧尸们给它挪开一个角落，像是学习角。
喇叭继续刺啦刺啦发出声音，小丧尸满意了，继续面壁了。
有免费喇叭听，这样的生活多少有点奔头。
***
清晨，天未亮。
牛棚外的空地上吵吵嚷嚷。许多人头戴斗笠和蓑衣正在火急火燎地开会。
“快安排人救人吧，山体滑坡太厉害，隔壁村被埋了一多半！”
“县里领导被困，我们赶紧派人进山！”
“有老婆孩子的先往后站，家里就一个丁的也往后站。”大队长粗糙的嗓音喊道：“其他人跟我进山救人！”
等他们走后，小孩蹑手蹑脚地跑到牛棚上面。
“喂，小丧尸！”
二十多只大丧尸扭头看向房顶，缓慢地伸出手想要够他。
小丧尸无动于衷地面壁。
小孩不怕它们，都戴着镣铐和口枷呢。不过小丧尸没有口枷，它牙小，大家都不怕它。
换句话说，都瞧不起它。
小孩又喊道：“你少装啦，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也知道你会说话！”
小丧尸无动于衷。
小孩趴在牛棚顶上，气呼呼地说：“前天看粮仓，你睡觉说梦话来着！还喊要去‘偷粪’！”
‘你胡说。’
稚气的声音是小孩从没听过的。
小丧尸不知什么时候昂起头，黑幽幽的眼珠子一点眼白没有：
‘小丧尸才不会偷东西。’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孩，让小孩打了个寒颤，随即小孩捧腹大笑：“我知道，但是是我喊人去茅厕抓你的。”
吼。
小丧尸丧着一张脸，悄摸悄地磨着獠牙。
外面又开始下雨，小孩问小丧尸：“我想下来避雨，你让它们别咬我。”
小丧尸巴不得他下来，小手一挥，中间的地方空出来。
小孩见了眉开眼笑地跳下来。
“既然你会说话，你有名字吗？”小孩知道丧尸从前都是人，他好奇小丧尸的事情，毕竟是劳动搭子。
‘吼。’没有。
“那你爹娘叫什么？”
‘吼。’没有。
“那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小丧尸酷酷地：‘吼吼。’
强大的小丧尸，不需要爹娘。
小孩说：“那我知道你姓什么了，你姓孙。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是石头缝里出来的。”
‘吼。’
小丧尸无所谓地翻了翻白眼，走到喇叭前抱着膝盖蹲下来。小孩好久没洗澡，小丧尸不想吃馊了的食物。
“对，以后你就叫孙吼吼。”小孩走过来也抱着膝盖说：“我就叫孙小圣。”
外面雷雨声越来越重，门缝里有闪电想要拼命钻进来，还渗了水。
挡在前面的大丧尸越来越多，小丧尸摆弄着没声音的喇叭沉默了。
突然有人在外面喊：“又滑坡了！大队长他们被困住了！快来人跟我上山！”
孙小圣缩了缩肩膀，嘟囔着说：“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一声又一声丧尸的嚎叫透过破了的天传过来，隔壁村的丧尸恐怕跑出来了，正在呼唤十里八乡的丧尸们。
牛棚的门被打开，小丧尸站在门口缓缓看着孙小圣：‘你在这里，安全。’
孙小圣焦急地说：“你要跟它们走？”
小丧尸目光望着远处遇灾的田地没有说话。
孙小圣眼泪哗啦啦掉下来，他拉着小丧尸的衣袖：“孙吼吼，你别走。”
‘吼！’小丧尸甩掉他的手，慢慢走入雨雾中。
大丧尸们在原地绕圈圈，最后围着孙小圣站立着。
小丧尸走得很慢。
脚上的镣铐滚着泥水，挂着树根。
它好几次要摔倒。
它孤身站在可怖的深山里，静静聆听天灾外的声音。
有飞鸟奄奄一息地落在肩膀上，它捧在掌心里闻了闻。
带羽毛的？
不行，吃了塞牙。
它把飞鸟塞到树洞里，想了想，塞进去几个野果后挡住了洞口。
它在山里走了两天，终于听到大队长的求救声。
大队长找到城里干部们了，可是找到也没用。山里有许多晃悠的丧尸，不知被谁取下枷锁，正在趁机大杀特杀。
他们出不去。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来救援，结果听到可怕的镣铐声。
“是丧尸！又有丧尸来了！”
“我受不了了，让我死了吧！”
“早就该杀光它们，不能心软啊！”
小丧尸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们，山洞里他们挤成一团，哪里还有干部们牛逼轰轰的样子。
小丧尸脆生生地打了个招呼：‘吼！’
“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
“快砍它的头，把它的头砍掉！”
小丧尸揉了揉耳朵，看来这样打招呼不行。
它重新开口：‘嗨！’
会说话？！
结果他们叫的更加厉害。
大队长腿断了，被推到最前面。他本来很害怕，却看到小丧尸后停下颤抖。
小丧尸脖子上还挂着编号：27。
全村27个丧尸，它杀伤力最低。
是个只知道种地的小傻瓜。
刚才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血腥气味。
小丧尸磨着獠牙，进了山洞里。
...
前来支援的部队官兵进到村子后山，没发现有伤人的丧尸出现。
它们像是特意避着这座山。
换句话说，这座山里有它们感到恐惧的存在。
山脚下，天已晴朗。
孙小圣挤在村民之中，隐隐见着有人下来。
小丧尸背着驮货的板板，上面坐着三名城里干部。
它把三个人放下后，又进到山里，不久大队长和两名村干部也出现在板板上。
它脚上还戴着脚镣，上面全是泥巴和杂草。耳边全是哭天抢地的声音。
“儿子，我的儿子，你总算回来了！”
“爹！你受伤了！呜呜，我好害怕你死啊。”
“它居然会救人！”
“小丧尸把大队长他们救下来啦！”
“停止搜山！失踪人口已经救援成功！”
小孩冲人群里冲出来，一把抱住小丧尸：“你怎么不跑。”
装听不懂。
小丧尸面无表情。
雨过天晴多日后，一切似乎回到正轨。
大队长和村干部们很焦虑。
不是因为天灾，也不是因为丧尸跑了。
十里八乡跑掉的丧尸上百只，他们村一只丧尸都没跑。
也是怪。
“上次那帮城里干部是专门研究丧尸的。”
大队长蹲在田埂上，看着远处努力劳动的小丧尸，低声说：“他们发现有丧尸出现思维活动，恐怕会有变异倾向，要把所有变异丧尸烧了。”
孙小圣正在他旁边切野菜做鸡食，差点切到手：“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大队长抽口烟，深沉地说：“该跑的时候还是得跑。”
孙小圣不知道大队长是在试探他还是在试探孙吼吼，他学着小丧尸的样子面无表情，继续剁剁剁鸡食。
“哎！”
城里干部在武警官兵的护卫下，捉杀变异丧尸，所到之地，黑烟滚滚。
这天，终于来到村口。
他们记起这里是他们获救的地方，小丧尸就在这里。
这小玩意不光有自我意识，还他娘的能跟他们打招呼。这已经不是普通变异了，完全是变态了。
大队长和其他村民们拿着农具站在村口，昂着头望着他们。丧尸虽小，救命之恩却不小。
城里干部从吉普车里下来，询问大队长：“你们村有没有变异丧尸。”
大队长：......
家伙什都摆出来了，你给我来这套？
当时人家还跟你打招呼来着，差点把你尿吓出来，忘啦？
“没有。”不知道谁喊了句。
城里干部继续明知故问：“可听举报，有丧尸从山上救人了？”
大队长梗着脖子说：“是我使唤的，它啥也不知道，就是个小笨蛋。”
“笨蛋好，笨蛋好啊。”城里干部点点头，扭头上了车，走了。
大队长明白了，城里干部的心也是肉长的。
小丧尸背对着他们蹲着拔草，死着一张小脸。
当笨蛋才不好，编号挂尾巴，还没得大红花。
*
后面几日，隔壁村幸存者来到村里。
乡里说发现出走的丧尸们了，通知同志们做好抵抗丧尸潮的准备。
所有人忙忙碌碌，小丧尸还蹲在地里捉害虫。
菜秧蔫儿了，它也蔫儿了。
孙小圣提着粪桶过来，将粪水舀扔在地上：“孙吼吼，咱们不能眼瞧着你的庄稼死掉，今晚你的机会来了。”
小丧尸抓起水舀，望着茅厕深沉地点了点头。
到底要迈出这一步了。
月黑风高，丧尸围剿。
真是盗窃农家肥的好时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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