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朵》刘小备

13、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啊

　　就在他们聚完餐的第二天，夜鹰就不再营业了。
　　就像江若琳在唱完歌后潇洒地挽着那个一直在台下拍她的姑娘的胳膊离开一样，笑眯眯的，不顾旁人作何感想。
　　即使是最后一晚，竟然还叫了江若琳来驻唱，就这么平常的，就关了夜鹰。
　　赵歌这个人从大学搞乐队的时候就一直是一副放荡不羁又自我的样子，后来又做酒吧，一副谁也不爱的样子，谁能想到呢，结了婚，竟然妇唱夫随起来了。
　　宠物客栈正式开业了，开业的第一天，火玫瑰和水杉早早地就在了，医生小袁和护士阿喵刚刚进门，他们就接到了通知，所有人不得离开。
　　水杉笑着说：“咱们这宠物客栈取名叫绿马看来一点用也没有啊。”
　　对，宠物客栈四个字的顶头还有一个他们觉得无比贴切的好名字：绿马。
　　外面的八卦层出不穷，房子里的四个人没事就打牌，物资有人送，自己也能点外卖，老规矩去门口拿。但是一周后又续了一周，外卖也没有了，四个人靠着集体供给的物资在房子里每天面面相觑。
　　小袁和阿喵都觉得这一开张就是亏损，会不会做不下去，毕竟半个月过去了，这个房子里一个宠物都没接待过。
　　来过一只流浪猫，火玫瑰就在院子的角落里放了一只碗，里面倒一些猫粮。
　　后来又来了两只，接着是三只，四只……
　　后来是一群，有七八只固定的，也有一些只偶尔来，每天不同的流浪猫。
　　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又关了半个月。
　　因为这半个月里，在封禁的范围里，有人感染病毒被拉走了。
　　于是他们又多了半个月。
　　只有水杉不着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论断是正确的，那就是挣不着钱的时候就情路顺利！
　　看看现在，天意按着火玫瑰就呆在自己身边呢！但天意也不是很懂事，除了火玫瑰还安排了两个电灯泡，所以虽然一起关了一个月，毫无进展。
　　以前这个房子做水杉的工作室的时候里面就有一些健身器材，重新整装后火玫瑰当时就决定留下一个动感单车放在顶楼，所以这一个月里，火玫瑰每天几乎要骑两个小时的动感单车。
　　骑完动感单车的酣畅淋漓感常让火玫瑰想起刚到江州时游泳的自己，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勇气。
　　现在也可以随时什么都没有，依然有勇气。
　　没事，世界在不断变化，世界上也有各种各样的存在。
　　但问题是没有人需要寄养宠物，人们养宠物的初衷就是陪伴，要它时时在身边，又怎么会寄养呢？而且现在上门给宠物喂食的服务也有了，主人轻易不会让宠物换个环境。
　　所以没有生意这事也怨不上大环境。
　　好在偶尔还有几个来打疫苗和洗澡美容的，虽说账面上一直是亏损，但是好在不是零进项。
　　外面的世界恢复了，但宠物客栈里寂寞地只有动感单车的声音。
　　火玫瑰每次骑动感单车水杉都站在一旁看。
　　但是水杉不出声，即使心里感慨了无数遍，上天怎么把女人的身体塑造得这么美，嘴上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火玫瑰从动感单车上下来，擦着汗从水杉旁边走过，水杉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香汗淋漓。大学毕业后水杉是做过几年编剧的，故事里也写过各式各样的女人，但是凭他有限的经验，他笔下的女人总是味道不足，现在水杉有些顿悟，那大概就是缺了汗味吧！
　　“怎么最近嘴巴这么老实？”火玫瑰从动感单车上下来，还喘着气呢，问站在一边不吭声的水杉。
　　“近乡情更怯，你听过吗？以前是无所谓，现在可是等着转正呢！”水杉说。
　　“刚夸你嘴老实呢！”
　　“我这嘴是老实，一天天的没啥用。”
　　“也不是全无用处。”火玫瑰从水杉身边走过的时候快速地亲了水杉一口。
　　“喂！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啊？”水杉冲着火玫瑰的背影喊。
　　“合伙人啊！”火玫瑰笑着回了回头。
　　“合伙人是这么用的吗？”水杉不满地说，“给个名分行不行？”
　　火玫瑰装作没听见，洗澡去了。

　　宠物客栈开业后水杉就一直睡在顶层，火玫瑰和小袁阿喵一样下班就回家，客栈里至今也没有住客，所以水杉一个人也住得自在，不用照看谁。
　　火玫瑰回到家的时候一般也要晚上八九点了，大多时候唐小周这个时间还没回来，毕竟年轻，又有男朋友，这大好的初夏时光，谁会早回家？
　　但是这天晚上火玫瑰一到家就看见唐小周在沙发上坐着，灯都没开。
　　“怎么了？”火玫瑰打开灯看见唐小周问道。
　　“我早说了，你要是创业需要财务的话要找我，你看，这下我真空出来了，失业加失恋！”唐小周脸上倒也没有多悲痛的神情。
　　“那是哪个让你更难过？”
　　“都还行，单单是哪个都觉得不是什么事，但是两个一起来，就觉得好像很倒霉的样子。”
　　“哦，那是运势问题，不是感情问题，那没啥大事了。我们那确实没有财务，现在各种账目都是我在做，因为实在也没几笔账，医生护士的各项人事关系也是我在做，我们人员少，关系简单，做起来也不费劲，但是难保以后不会壮大，确实需要一个专职的，你来做财务，我管人事。”
　　“你也不问问怎么就失业了。”
　　“这还用问嘛，你们旅游公司，坚持了这么两年也不容易了，但我没想到会裁到你财务的身上。”
　　“不是裁员，是倒闭了！我倒是不愁找工作的，就是这两年真的越发觉得没意思，什么都变了，连夜鹰都能关了，赵歌都能跟着老婆屁股后面跑了，你都有喜欢的人了，江若琳……算了。我原以为只有我原地不动一成不变，没想到还是没站住。”
　　“我们活着本来就是每天都不一样的，都过一样的有什么意思？”
　　“可我喜欢一样的！我喜欢大家一直在一起，我喜欢朋友都还是原来的朋友，我喜欢安稳的守着我在乎的世界活着。我分手其实是因为我想盘下夜鹰，我的钱刚好够盘下来，我其实并没有想过夜鹰的明天在哪里，也没想过这些钱投进去是不是石沉大海，我只是想盘下来，但是他不同意，他说我异想天开不现实，最后我们吵了一架，他不理解我，我也不想说服他，三观不合吧，就分手了。”
　　“你要接手夜鹰？”火玫瑰万万没想到唐小周有这个念头，她更没想到的是唐小周的执念这么深，她从来不点破，是因为不说总归还能是朋友的，点破了见面都难，但是唐小周心里是一棵扎根很深的大树，开不了花结不了果却还枝繁叶茂。
　　“我这些年从来没有乱花过钱，一直攒着，我本来想付个首付给自己买个房，这不是有了突发状况嘛，所以就有了新的打算。你别劝我，你自己还开宠物客栈呢！”
　　火玫瑰确实无话可说。
　　“你应该不会就是简单的一个接手夜鹰的打算吧？这后面要做什么如果什么想法都没有的话，你自己也一定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冒失吧？”
　　“我想过了，我可以做一些公司的兼职，每月或者每周给他们做一次账，这些收入足够养活我自己，时间也不会用太多，比如你的宠物客栈，我一个月给你们做一次账目就可以了，你们花费的也不多，我也自由。然后夜鹰继续开着，我要组建一个夜鹰乐队，目前计划邀请你和江若琳。”
　　“你这后面的想法确实异想天开了，江若琳还能弹几下加他，我只会敲碗！”
　　“乐器有人负责，我们三个负责唱！”
　　“我唱歌？你听过我唱过吗？”
　　“没事，我们的目的不是唱得多专业多好听，我们的目的是唱得快乐和唱得漂亮！你也可以全程和音，这都不是事，真的！我们就是要叫夜鹰，老鹰的鹰！”
　　“你疯了！你快别多想了，你这一堆计划里就只有财务的事靠谱，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的财务你一个月给我做一次，走，咱们去吃个夜宵！庆祝一下分手。”
　　火玫瑰从沙发上把唐小周拉起来，唐小周一边说着火玫瑰没有人性一边跟着出门去了。
　　夜宵店关了很多，大晚上也没什么人出来，火玫瑰和唐小周站在路边打车去更远一点的烧烤店，这时候唐小周叹息说：“看吧，如果有夜鹰，我们根本不用夜晚还在马路边四处寻找。”
　　“我原本想让你出来松快松快你的脑袋，不要紧紧地陷在夜鹰的事情上，结果你倒好，这也能想到夜鹰？”
　　“怎么你也不支持我的想法？你应该能懂我才对！”
　　“我就是太懂你了！不想你越陷越深。”
　　唐小周看着火玫瑰，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合理。
　　不过她也没挑破。
　　唐小周说：“说不定亏个五十万就清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