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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岂有豪情似旧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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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悠悠醒转,这是个陌生的房间,床边坐着一位低头沉思的老人。
他心中着急,既担心李洛,又怕谢瑜与萧珏因此起了冲突,撑住身体就要起身。那老人听得他动静,忙把他按了下去,皱眉道:“不可!你身体内诸多药性混在一起,乱成一团糟,老夫行医多年,枉自有了好大名头,竟拿不出像样的方子来!”他摇了摇头,唉声叹气,拿过纸笔,刷刷写了下去,仍叹气道:“没奈何,只得细心调养,没有个三五年恢复不来!唉,可惜了一身功夫!”
卫双也不在意,行走江湖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侠客梦,如今见识的也多了,换换活法也未必不好。见老人仍是沮丧不已,便笑道:“就算成了文弱书生也没什么不好,老丈费心了!不知我这身在何处?”
老人看了他一眼,赞道:“难得年轻人心胸开阔,你倒看得开。我不过被人请来看病,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说完便急急忙忙起身离去了。
卫双颓然,想想自己昏迷到现在,也不知多长时间,极乐丸的药性好象已经没了,至少两天已过,如今或许已经不在常德境内了。萧珏当初拦住自己,阴很冷厉,似是想要了自己性命,如今陷进这么一个陌生的境地,或许还好些。他苦笑,若是静寻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会骂自己笨吧。卫双渐渐沉入回忆,脸上慢慢浮现了温馨的笑容。
这个院子并不太大,阔朗大气,一侧有棵参天古树,又添了些许幽静。人也不多,只有三四个小厮丫鬟在一旁照料,按照方子煎药,为卫双调养身体。
卫双身子虚弱,料想这四周定然有人监视,是以虽常见仆役们进进出出,也决不向院门迈上一步,一面自取其辱。
院子中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卫双打量了半天,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回屋拿出一卷书,站在花前随意翻着,凉风时来,芳香满院,正是难得的惬意时光。
他今天穿了一件象牙白的衫子,淡淡的兰花镶边,异常雅致。衣衫偶尔随风轻动,更衬的他翩然如仙。
苏云非远远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卫双越发清瘦了。
苏云非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转瞬即逝。
他轻轻走到卫双身旁,柔声道:“双儿这几日住的可好?”
卫双转过了身子,微笑道:“大哥,你终于来了。我那属下李洛现在哪?谢家现在又是谁在当家?”
苏云非一怔:“你知道是我了罢。”
卫双含笑道:“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快过来。”他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其实已经很像静寻的风格了,我差点也以为是他的别院。”
苏云非神情一派轻松:“你待他信任有加,我本懒得再做恶人。不过这的确是他的园子,我暂借而已。”他见卫双的目光放在那丛花木上,弯下腰来揪了一片叶子,轻轻揉碎,温和地道:“这些都是他为停云收集,作为酿酒之用,不知费了多大的苦心。”他的嗓音轻柔好听,卫双一阵恍惚,随即转过身去,轻轻笑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不知到底有何见教?”
苏云非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不忍你在谢瑜那里受委屈,萧珏有巴不得你死,所以才把你接到身边。我一直是为你好,现在也不过是想让你看清崔大门主的真面目。崔静寻心中,只有一个停云,你不过是水月教的护法,又是风梦楼的楼主,不然,他岂会接近你?”
卫双缓缓道:“哦?是这样?我倒不知,如此多谢大哥了。只是小瑜与李洛现在到底如何呢?”
苏云非苦笑:“你到底还是不信我。谢少门主聪明的紧,知道萧珏也是一番好意,并未同他闹翻,现在正加紧练功要从我这儿抢走你。李洛也好好的,正在别处养伤,大夫说你现在不可妄动心情,等你大好了,我就让你见他。”见卫双仍是一副疑虑的神气,他甩了甩袖子,冷笑道:“辛雨炎不是蠢材,你以为竟能被你识破?极乐丸难道是我家造的?不过是做戏给你看,将污水泼到我和谢瑜身上。要知道,水月教传承几百年,云梦山上的宝藏,是多么另人发狂——双弟,你现在香的很。”
卫双摇头:“我们教中没有宝藏。”
苏云非凝视着他,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悲哀:“你以为我是为这个?我苏家富甲天下,武当又是武林至尊,我能贪图你什么?”
卫双勉强笑道:“大哥,我心里乱的很……我想到京城去,韶容哥哥不是参加秋闱么?我想去看看他,也散散心。”
苏云非想了一想,道:“你师傅也是京城世家子弟,也该前去拜访。”
卫双心中一紧,看来是无望出去了,又听苏云非道:“你还记不记得迟雪湘有个表弟名叫卫如玉?卫如玉三年前就已经病亡,未曾想他还有个妹妹叫做卫如霜,女扮男装,一路千辛万苦来到杭州寻亲,这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由姑母迟夫人做主,嫁与苏家大少。”
卫双一颗心沉了下去,强笑道:“大哥莫不是糊涂了?”
苏云非悠然道:“我不敢污了苏家和武当的令名,又实在是喜欢一个人,只能出此下策。双弟,你说我这办法妙不妙?只是委屈你了。”
卫双只觉浑身冰冷,别过头去:“你疯了。”
苏云非温和地道:“我一直很想拥有一个人,曾经他离我很近,可我却亲手把他推开。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他,想把他绑在身边,看他只对我笑,每天都想。”
他轻轻一笑,温文尔雅:“你说的很对,我是疯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他手中的筹码已经够多,江南,两湖,荆家与萧珏手中的湘楚。
只缺了一个眉目灵动的卫双。
他摊开自己的手,满意地笑了。终于,可以抓住任何不想放手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