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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京城郊外,一辆马车朝远离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这时路旁边的树林里突然冲出来一匹黑马,横在路中间挡住马车的去路。

      赶车的木无极忙勒住马头,停下后抬眼朝马上的俊美男子看了看,“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马上的楚临渊迟疑了一下,拱手道:“教主太客气了,临渊只是……只是有话想问连城。” 他因曾在清河镇浮香庙被梅青用迷香迷昏过,所以适才在皇宫里一看见木无极动作便急忙屏住了呼吸。见木无极抱着连城离开,他连想都没想就追了出来。

      “他现在还在昏迷中,你有什么话不妨先告诉区区,待他醒来区区一定转达。”

      “这……”楚临渊盯着密闭的车厢看了一眼,道:“我想问他君……他父亲的墓穴在哪里。”

      木无极冷笑一声,“他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么?他是决不会让令尊与二师兄合葬的,你还是回去罢。”

      “……他似乎抱恙在身,我可以看看他么?”楚临渊讷讷道,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追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木无极坚决地摇了摇头,“他去了一次皇宫几乎送了性命,我再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见他了……”微微一顿,打量了临渊一眼,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于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又接着道:“殿下大可不必为连城担忧……不瞒殿下,区区对连城倾心爱慕,定会用尽心力去照顾他,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殿下尽可以放心离去。”

      楚临渊心里一沉,原来并非自己太过敏感,木无极与连城关系果然不一般。他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问道:“你……爱他?”语声带着轻微的嘶哑。

      木无极微微一笑,面上春风般的煦暖,他回头看了看密闭的车厢,“当然爱——而且也只有我才能给他幸福。我可以放下一切,陪着他遨游天下,陪着他归隐山林——这些你能做得到么?”

      一句句话如擂鼓般敲在楚临渊心上,让他几乎不能呼吸。这一世自己已许给了紫桥,又哪能做到木无极那般潇洒?又想到昔日自己对连城一直是单向的痴恋,或许连城与木无极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瞬间便如有一桶冰水当头泼下,透骨的严寒。

      马背上迎风默立良久,终于开口涩声道:“……请你好好照顾他。”说完奋力一扬马鞭,一人一马便朝城里飞奔而去。

      见楚临渊人影被黑暗湮灭,木无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跳下马,伸手掀开了车帘。见连城缩在车厢的角落,双目无神地望着车厢的油壁,他轻叹一声,“你都听见了?你怪我自作主张么?”

      连城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半点情绪,“这样很好……多谢。”

      木无极点点头,回到前面车夫的位子上重新坐好。正要扬马鞭,忽听见黑夜里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木无极,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木无极闻声大吃了一惊,一向沉着的俊颜上显出一丝惊惶。这时听见身后一声异响,他急忙跳下马背,就势滚进了草丛。眼见一根黑色布带卷曲着裹住了马身,深深嵌入肉里,那马儿悲鸣一声,便沉沉摔在了地上。又听见轰一声巨响,车厢被地上的大石撞裂成碎片,几乎在同一时刻有条人影飞出了车厢,跳进了草丛,正是连城。

      木无极忙纵身跃到连城身边,掩住他的口,见连城眼中露出不解之色,木无极缩回手,在他手心写道:“别出声,他是瞎子,披了隐身衣,”

      连城恍然大悟,想必是那人因为自己是瞎子,为了不吃亏就隐了身,这样双方纯粹成了听力方面的较量。

      野地里除了风声再无声息,良久后那人终于沉不住气了,“木无极,你又想做什么坏事?快把那孩子交给我!”那声音时远时近,在四周环绕飘荡着,令人无法判断其来源处具体的方位。

      孩子?连城听得莫名其妙,朝木无极望去,见他沉着脸不说话,耳朵却微微扇动着,似乎正在努力分辨那声音的来源处。

      这时又听见那人喊道:“孩子你在么?千万别信这伪君子……”

      “住口!”木无极忍不住怒声打断,“昔年你杀死肖妃,害二师兄含冤受屈,害海颜灭国,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声音亦是在空中飘荡,就算连城在他身边,若是闭上眼睛也决计判断不出他的方位。

      “我……我没有……明明是你……”那人颤声喊道,激动之下忘了掩饰声音方位,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

      “你休得信口雌黄!”木无极大喝一声,衣袖一挥,无数银针便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飞了出去。黑暗中听见有人闷哼一声,又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木无极大喜,忙提着长剑飞身向前,朝一块地面疾刺了过去。

      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惨叫声,木无极便又持剑对着四周的空气挥舞了一阵。见还是没有动静,他只得收了剑,目中冷光一闪,朝着旷野沉声喝道:“火无邪,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我会捉到你!”

      连城望着木无极沉思了片刻,走上前问道:“木大哥……师叔……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无极一怔,缓缓转过身来,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二十多年前,楚炎因你爹的缘故冷落了那肖妃。肖妃一气之下搬回了娘家,她表弟火无邪早对她心存爱慕,便趁虚而入,对她大献殷勤。肖妃虽不爱他,但为了惩罚楚炎的不忠,便答应了火无邪。后来肖妃生了一对双胞胎,根据皇家的规定必须杀死一个,肖妃不忍自己的骨肉惨死,便对火无邪谎称说那对孪生子是他的亲骨肉,要他用法术把其中一个孩子封在白塔的幻层里,火无邪只得同意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在双生子满月那夜,肖妃又去白塔照顾孩子,自言自语时说出了真相,被隐藏在暗处的火无邪听见。这时正好你爹到来,肖妃怕你爹发现孪生子的秘密,便出言辱骂,赶你爹走。你爹下塔后火无邪现身质问肖妃,两人争执时火无邪失手杀死了她。后来你爹因为夜里去过白塔,被楚炎认做凶手,挑断了他的脚筋,你爹绝望之下跳崖自杀,侥幸存活。”

      连城沉默了一阵,又问,“那火无邪呢?”

      “火无邪因为怕被我发现真相,过了好几年才回了浮香岛。我知他与肖妃关系暧昧,对他早有怀疑,便当面质问他。最后他承认了,恳求我原谅他,我不肯,与他打斗起来,刺瞎了他的眼睛。后来他逃了出去,自此再无音讯。直到最近我听闻了火璃蝶一事,怀疑此事与他有关,便出岛探查,凑巧救了跳崖的你。”

      说到这里他停下叹了口气,道:“情之一字,最是误人。火无邪杀死了心爱的女人,他不怪自己,反而认为是楚炎阻碍了他和肖妃的幸福。他算出你携火璃珠出世,于是设计出以后种种,想要藉着你报复楚炎。”

      见连城神情复杂地站在那里,他伸手扶住连城的肩,柔声道:“你别想太多了,报仇一事就交由我来做便好。”

      连城回过神来,缓缓摇头道:“算了,这其间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分得清楚?他当年并非存心陷害我爹,我爹跳崖也只是因为对楚炎心死,与其说是火无邪害了我爹以及海颜,还不如说楚炎才是真正的凶手。”他苦笑一声,“我虽恨楚炎,但他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我也不屑杀他。如今海颜总算复国,我爹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我又何苦再谈报仇之事?”

      木无极闻言先是诧异,随即转为欢喜,“你能超然物外,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我们这就回岛,等梨白一回来我便把教主之位传给他。之后我们寻一山清水秀之处隐居起来,再不问世事——你觉得这样可好?”

      连城缓缓抬头,见他正温情脉脉地凝视着自己,他心口一窒,慌忙别过目光。片刻后薄唇微启,吐出了一个字:“好。”

      楚临渊骑着马在旷野中徘徊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时才渐渐回过神来。想到被他落在宫中的紫桥,不由担忧起来,忙策马回了王府。

      听府中下人说紫桥一夜未归,又匆忙去了皇宫。有琼华宫的宫人告诉他说紫桥夜里已经离开,似乎是和楚恺之一起出的宫,他便策马朝楚恺之的府邸飞奔而去。

      “怎会如此?”恺之听闻紫桥失踪,面上露出惊诧担忧之色,“夜里恺之的确是同紫桥皇兄一起出的宫,因为怕他路不熟,恺之还送了他一段。到了青武门外时他执意要恺之回去,说自己想要静一静。恺之苦劝无效,又想着青武门距离二皇兄府邸不过二三里路,就随他了。”

      楚临渊闻言沉思了一下,问:“那之前你们可谈过什么?”

      恺之想了想,道:“他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说他问恺之,如果一个人夜里说梦话时总是喊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么究竟是爱那个人呢还是恨那个人?”

      楚临渊心头一震,这些日子来他为了安抚紫桥,夜夜在紫桥榻前陪着他,有时因为太过疲累也会睡过去,紫桥口中那个说梦话的人定然是自己了。难道……难道是我夜里做梦时喊了什么人的名字?想到这里心口一紧,下意识捏住了拳头,“那……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说若非咬牙切齿,那应该就是爱了。他听了之后神情郁郁,泫然欲泣,沉默了一阵后就让恺之先行,说他需要安静一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迟疑地看着楚临渊道:“二皇兄,恺之可是哪里说错了?”

      楚临渊茫然摇头,涩声道:“这与你无干。”默然转身离去。连日的疲惫,众多的变故,令他心头纷乱如麻,是以并未留意到身后恺之唇角的那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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