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边界》池小水

14、第十四章

　　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

　　晚春雨过后，道路两旁的流苏满树雪白，像是雪花压满了枝头。

　　但很快，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将流苏树上晶莹的水珠抖落了下来，发出了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

　　坐在树下的女孩，眼睛目视着前方，手上拿着画册安静地画着眼中的景物。

　　女孩的旁边坐了一个人，但那个人却一直望着远处发呆。

　　两人并不说话，只是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坐在女孩旁边的人终于说了话：“孟玥，你已经好久都没说过话了呀。”

　　孟玥听了并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画着手中的画。

　　她神情自若，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正认真看着不远处的积水塘。

　　她看得十分认真，却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你在笑？”

　　孟玥听了后别过头：“哦，我怎么不知道。”

　　孟玥说完，也不去看桓楚此时的表情，她将画册放回一旁的书包里，随后就背上书包走了。

　　桓楚见状，赶紧跟上了孟玥：“喂，你等等我啊，不是说一起回去么？还有一段路程我们才分开呢。”

　　桓楚说着便扯了扯孟玥的衣袖，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孟玥停了下来。

　　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感到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孟玥的身高在同龄人的女孩之中已经算高的，但与桓楚相比，自己的身高却只到了桓楚的臂膀处。

　　孟玥觉得自己现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她走到桓楚面前，踮起脚尖，对上桓楚的眼睛：“你以后别来找我了，行么？”

　　桓楚也不甘示弱，低下头对上孟玥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只是路过，碰巧遇见了，不行么？”

　　孟玥轻轻舒了一口气：“我不想管你，也管不着你。”

　　孟玥说完就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将桓楚甩到了身后。

　　这样的速度对于孟玥来说可能很快，但对于桓楚来说不过是多走几步就赶上的程度。

　　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孟玥身后，保持着差不多两米的距离。

　　就这样跟了一会儿，孟玥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才慢慢停了下来。

　　她扶着旁边的墙壁低头喘着气：“好，你可以走了。”

　　听着孟玥不成语调的声音，再看向扶在墙壁上喘着粗气的孟玥。

　　桓楚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走这么快？”他说着又向孟玥走进了些，“再说了，就算你走得再快，我还是会很轻易就追上你的呀，何必呢？”

　　桓楚说完就看向孟玥，伸出双手向孟玥无奈地摆了摆，那样子看起来实在让人讨厌极了。

　　孟玥有些气不过，但还是没说什么。

　　歇了一会儿，便继续向前走了。

　　桓楚并没有继续追，就像孟玥说的那样，他可以走了。

　　他与孟玥家并不同路，到了十字路口就是两人分别之时。

　　桓楚看向正走在前方的孟玥，孟玥像是走得太累了，导致走路的姿势微微变了形，走的路线也歪歪扭扭的。

　　像是第一次学会走路一样，孟玥走了一段路后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向桓楚。

　　见桓楚还站在原地，她又加快了步伐，拼命地向前走着。

　　桓楚回了她一个轻松的笑容，然后向她招了招手：“明天，明天再见啊。”

　　孟玥听了后又走得快了些，桓楚看着孟玥的背影突然笑出声来，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不想一下子就停下来。

　　-

　　孟玥回到家后就看到了苏瑾，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戴着一副眼镜正认真低头看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便知道是孟玥到家了。

　　苏瑾抬起头来，把眼镜抬到发际：“来了？”

　　孟玥刚换上拖鞋：“嗯，今天放学比较早。”

　　苏瑾颔首：“哦，今天我们还是去附近的那家饭店吃晚饭吧。”

　　苏瑾说完，并没有去看孟玥，起了身，就直接往卧室走去。

　　孟玥停下手上的动作：“哦，好。”

　　看着苏瑾离开的背影，孟玥有些无奈。

　　自从苏瑾回来后，她就毅然决然地辞掉了自己的工作，这段日子也一直都在家里待着。

　　苏瑾并不喜欢做饭，索性每天就带着孟玥到各个不同的饭店里吃饭。

　　她们晚饭一般都在饭店或面馆解决，到了很晚的时候，苏瑾还会拉着孟玥一起去吃夜宵。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两人在饭馆里吃完饭后天就已经黑了。

　　苏瑾走在孟玥前面，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座城市里的夜景。

　　路边上的霓虹灯照在许多行人的脸上，孟玥看到这些闪亮的灯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却很享受这样的灯光，苏瑾走到一个卖发饰的小摊旁停了下来，仔细地在里面挑选着。

　　她拿着一个红色蝴蝶结的发夹在孟玥的头上比划着，但感觉怎么比划都不符合自己的心意。

　　她抬起眼皮看了孟玥一眼：“不行啊，怎么那么好看的发夹戴在你头上，突然就没有了之前的感觉呢？”

　　苏瑾有些不满地摇摇头：“不，你应该笑笑。”说着便上手捏了捏孟玥的脸。

　　孟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苏瑾在自己脸上捏着。

　　苏瑾摆弄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停了下来：“得，反正也是出来吃饭的，也没想过买什么东西回家。”

　　苏瑾说完就看向一旁卖烧烤的小贩，她拍了拍孟玥的后背：“去，去给我买二十串牛肉和五串韭菜来。”苏瑾说完便在孟玥怀里塞了几十块钱。

　　孟玥得到钱后就往小贩那边走过去，她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往回看了苏瑾一眼。

　　见苏瑾还站在原地，孟玥才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吃着，苏瑾买了很多东西但都吃不完，最后都由孟玥一个人拿着。

　　苏瑾两手空空，神情轻松自在地走在街头，路过的几个求平安符和卖纪念品的摊位都被她聊了个遍。

　　“这是真的不，有没有用啊？”苏瑾每路过一个卖平安符的摊位，都要问一问那里的平安符到底有没有用。

　　但在得到老板准确的回应过后，苏瑾就回了一句“我不信这个”随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两人走后可以依稀听到老板愤怒的骂声：“买又不买，尽摸个手|瘾了勒！”

　　旁边的小贩也频频附和：“对对对，这些人就是这样的，光看不买勒。”说到后面还怕站在前面的人听不清楚一样，故意拉长了尾音。

　　苏瑾听了并不在意，还是没当回事地继续向前走着。

　　孟玥听了回过头来，神情厌恶地看了刚才说话的小贩一眼，又继续跟上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苏瑾。

　　两人回到家后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安静地看着晚间新闻。

　　孟玥睡意朦胧地看着面前的电视，头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垂着。

　　苏瑾见状用手拍了拍孟玥的背：“去，去给我倒杯水来，然后去睡觉。”

　　孟玥听了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嗯好。”

　　孟玥说完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手里的水杯顿了顿，她盯了一会儿，随后就将刚才接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孟玥喝完就走进了卧室，看到卧室里的床就一下子栽了下去。

　　苏瑾跟着孟玥走到了房间，表情凝重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孟玥。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孟玥的额头，然后把孟玥的脸和身上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孟玥的床边，理了理孟玥的头发，眼角勾勒出一丝笑意，轻轻拍着孟玥的肩膀。

　　卧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天花板上的吸顶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苏瑾抬头，看着孟玥房间里摆的字画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她起身把落在地上的字画捡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到孟玥的书柜抽屉里。

　　苏瑾将窗户仔细关上，又认真地看了孟玥许久，最后才离开了孟玥的房间。

　　-

　　孟玥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她睁开朦胧睡眼，揉了揉眼睛，脑海里一直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此时已是春末，轻柔温暖的风吹在人的身上让人感到舒适畅快。

　　感受到了来自春天最后的告别，孟玥微微眯着眼，看着晨曦的太阳缓缓爬上了山巅。

　　泛着橘色的红，透着明亮的圆。

　　择舟市位于南方，是一个冬暖夏凉，适合人居住的好地方。

　　每年都有许多人来这里旅游，每次到了节假日的时候，择舟市里的各个景点都会被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围得水泄不通。

　　孟玥正无聊地走在校园里，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蒙住自己的双眼。

　　孟玥嘴角微翘，由着身后的人对自己说着话。

　　一道深厚洪亮但听起来又有些做作的声音在孟玥耳边问道：“猜猜我是谁啊？”

　　孟玥右手抓住身后人的手腕，忍不住笑了：“让我猜猜，不会……”孟玥说着轻轻捏了捏那人的手心，“不会是人称超级无敌白衣大侠的娜娜女侠吧。”

　　孟玥说完黄娜娜就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孟玥，孟玥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慌忙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很快抬起头来看向黄娜娜。

　　黄娜娜倒是觉得没什么异常，见孟玥后退了几步她便走到孟玥面前拉起了孟玥的手。

　　她拉得极为自然，像是经常与人亲近那样，拉着孟玥走了一路。

　　孟玥一路上并不怎么说话，只是任由黄娜娜一直说着话，时不时朝她点点头表示认同。

　　黄娜娜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了孟玥前些日子跟她说的话后她就再也没有来晚过。

　　基本上每一次都是班里第一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