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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肯说?那就…… ...

  •   此话一出,青年与少年相互对看,皆有些意外。原以为事情不过就是沙匪或威逼或利诱拿到铁方,他们抓到泄密人便可结案,没成想葛老二没头没脑冒出个“胡人”。

      “他拿出一大笔钱,我,我就……这事不能怪我啊大人,那,那胡商是!”话未说完却没了声音,只见葛老二瞪着双眼睛吸气又吐气,不断嗫嚅着,显然是在思索什么。

      “那胡商怎么,继续。”多想易坏事,青年催促道。

      可惜葛老二已定了主意,紧咬双唇再不发一言,即使一旁的少年把刀架在脖颈上,也不为所动。

      “左右不过是个胡人探子扮的,有何说不得,你我堂堂大充男儿,难道还怕他?”少年急得直跳。

      “不是怕。”青年开口道,语气之坚定令葛老二不由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间,青年笑容敛去,一双眸子逐渐收紧。

      “心里害怕的人,怎么会是这种眼神。”

      他看得真切,那一刻葛老二眼底有决断之色。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赌他会救你,真是可笑。”

      “你连夜逃跑,分明知道自己无人可保。”

      “怎么到头来,还自相矛盾呢。”

      沉沉低语见血封喉,就如凝视着自己的这双眼,狭长,妩媚,却又带着锋利。葛老二有些颤抖,又强撑着不让自己被看穿。

      气氛沉闷,周身又热气蒸腾,少年失去了耐心:“三哥,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不如……”他挥舞了一下拳头。

      青年闻言似是赞同,嘴角噙笑,眯眼瞥了葛老二一眼,便站起身子道:“欺君罔国之徒,是该吃些苦头,过来。”

      这声“过来”极轻,还带着青年特有的柔情。少年喜不胜喜,上前刚道一声“三哥英明”,头顶便被青年虚虚劈下一掌,只见发间落下无数黄沙,犹如一场沙霾。“是刚刚在地上翻滚时……”少年想,他有些想笑,虽乖乖忍受头顶的揉搓,嘴却不闲着:“三哥,你何时治治这洁疾,不然每次你忍得抓耳挠腮,我都会想到栏子里杂耍的……”

      “的泼皮赖猴是吧。”青年接过话,顺手一掌拍在少年后脑勺上:“当年领你看戏真是作孽,敢情每日洗衣的人是你。”少年嘿嘿一笑,见落下的沙尘分量少了许多,指着葛老二问:“那他……”青年摇头:“不用你出力,这日头也够他受了。”说着解下头上纱巾系于少年:“刚才那么性急做什么,你也要去接亲?”

      少年原在懊悔丢了纱巾,听得挪揄,不服气道:“哪儿急了,他一个铁匠,出手必然是拳头,躲开给他胸口来一掌便是。我不过是想引他速战速决,谁知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本是要半狡辩半撒娇一二,却见三哥白玉一般的面皮已被日头晒得微红,一双眼里又是担忧无奈,话到嘴边便无法再说下去,讪讪道:“以后再不会这样马虎了。”

      青年神色缓和,轻拍少年肩膀,这便算是安慰了。万籁俱寂,一片祥和,青年眼里却闪过光彩——脸上却闪过顽劣,他出其不意猛地捏住了少年脸颊。

      “啊!三哥!”少年愤怒,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刚刚认错那么诚恳,三哥怎么能上手掐人脸皮子,还那么使劲儿!他分明感觉自己一张脸被扯得变形,却也只能捂着脸呲牙咧嘴敢怒不敢言。

      捉弄得逞,青年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玩闹片刻,二人意欲回城。青年将骆驼与葛二系好,边调整鞍具边问葛老二道:“你妻儿都在娘家?”葛老二没有防备,下意识点头,随即一脸警戒,他知道到这青年在观察他的反应。青年对他的神色也是了然于心,一笑,接着便抬起手来。葛老二本能闭眼缩脖,但预想中的拳掌却没有落下,原来青年只是扯下他的纱巾又将他眼耳鼻口全部包裹。

      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模糊间只听青年朗声说“小伍,上马”,一阵沉闷声后,手腕上传来骆驼牵扯的力度,葛老二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

      坐在骆驼上的小伍惬意摇晃着,眼珠一转,又俯下身子凑近斜侧牵着缰绳的青年,低声道:“三哥,昨日我去打听,街坊邻居们不就说他妻儿回了娘家,你刚刚又问,是怀疑他们被绑?”

      青年垂眼微微思索,解释道:“也不是。从葛老二种种迹象来看,他妻儿应该还算安全,不然他也不敢提到胡商。”说完顿了顿,又望着远方茫茫沙色,自言自语般说道:“他当时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我猜不透,只能重探他妻儿线索,以防万一,但看他神色,邻里所言非虚。”

      小伍附和道:“他是有一点奇怪,这被抓的人,有喊冤的,有咒骂的,有喊冤又咒骂的,也有一言不发的,像他这样话说一半的,少。”

      二人在前窃窃私语,葛二在后浑浑噩噩,他要集中精力于脚下,只能勉强听到他们聊得热络,一路欢笑不断。

      “三哥,这骆驼真听你话。”

      “这是回城路,它乐意。”

      “三哥,你先头落地姿势真帅。”

      “袍子被树枝划了,得拢住。”

      “三哥,这头纱好像有些眼熟……”

      “上月你穿坏那裤子,我没补……”

      ……

      青年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思绪混乱,不安摸索着:“到底为何他改了主意……以他当时的境况,似乎只有使出拖延之计,才能谋求转机,可他的神色……‘铤而走险,急何能择’,或许他根本没想太多,胡商的确会来救他,但绝非出于道义,而是利益。”

      他有把柄。

      有不为他人所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显现的把柄……

      未成形的念头在心底升起,令青年一惊,他尽量平稳气息,压抑心绪。

      吐纳间尽是灼人气息,汗珠从额头滚落,沿着脸颊,脖颈,滑入衣襟……

      “三哥,那阿那国美人……”

      “三哥?”

      “李弗!”

      小伍几次被三哥忽视,终是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这一声极亮,李弗与葛老二俱是一惊。

      “原这青年也叫李福。”葛老二暗暗想。

      李弗也回过神来,转头问道:“怎么?”面上依旧是一派春风拂面。小伍反倒面露羞涩,有些扭捏:“那阿那国美人……”话未说完,却并非是被打断。作为一名毛头小子,小伍有自己的矜持,每当谈论到女人,他总是只轻轻抛出话引子,便等待三哥的捧场,毕竟三哥是俊杰,而识时务者要自己上钩。可惜今日小伍是抛媚眼给瞎子了——李弗虽自知冷落了小伍,想要收敛心神,好二人畅谈一番,但心中的千头万绪又岂是强行压抑便可消殆,反倒适得其反,他愈是要听清,越是不由的心乱如麻,那声音也就越朦胧。

      小伍的话隔着千山万水传来,李弗听不真切,可既有意弥补,怎能拂了兴致。正猜测着,却见远方已显出一座城门,城门再远则有隐隐山青色,原来已经要回城了。他这一路思前想后,虽不至于分神走错,但也没留意周遭景观。此刻再想小伍所言,当即有了眉目,便以高出往常数分的嗓门应道:

      “那儿哪个没人?都有人啊,在城洞里凉快呢。”

      小伍不明所以,待他望到前方的城楼,简直气极,三哥今日绝对耳背!

      “我是说,那,阿那国,进贡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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