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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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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端着一个空水盆,笑意盈盈看向被官差簇拥走出来的大理寺卿。
这一盆水浇下去,本就烧不起来的火,恍惚了两下便归于沉寂,只留下一缕缕黑烟升腾。
一旁的官差按着一个青年。
青年看起来的确需要按着——精神状态不是很美好。
只见他一边用手胡乱地扒拉已经被烧黑的薪草,一边嘟囔着类似于“不可能”、“妖术”的话。
直到他将那草木灰都推到两旁。
露出一块略显湿润的沙土。
这茅草屋造价极其低廉:外部肉眼可以看见的地方,除却木质的门和窗框外,其余墙壁都由草席覆盖。
断不会出现还泛着水汽的沙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莫惜身上。
可惜只看到了尚书大人朝着大理寺卿歪头。
大理寺卿会意,招呼手下人:“给他也来一盆凉水。”
冷水早已准备好——不过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下午屈侍郎受莫惜所命,准备拿来灭火的水。
大理寺卿想到这,又是向莫惜的方向看了一眼。
莫惜带着屈侍郎站在茅草屋门前。
“这几个时辰辛苦你了,荷包回去给你报销。”
屈侍郎笑着点了点头,抬脚把那摇摇欲坠的门踹开,并未回头:“大人神机妙算,难道连陛下的圣旨也算在内吗?”
他突然想到早些时候刚见到莫惜时,这位大人便问了圣旨一事。
莫惜跟着走进茅草屋,这屋子只是她看中的一个陷阱而已。
至于证据,找不找到不重要——只要那守旧派老狗觉得她找到了便好。
可惜前世她还未知全貌便锒铛入狱,没办法未卜先知。
再听见这个村子的消息,便是意外走水。
“我的确不知圣旨会来救我。”莫惜不自觉想到了前世:她作为农业改革派的头头,满心满眼都是希望雍朝以农业为本振兴,却不想......
“我只是本以为太后那道旨意会是皇上下的。”
户部尚书压低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话。
这屋子外面可还围着官差。被人听到她说皇上坏话又要多个麻烦。
屈侍郎站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旁,听到这话才看向莫惜,同样小声回应:“为何?陛下继位以来便大权旁落,无心政事。”
“大权旁落?”
想到前世气势逼人的大雍皇帝,莫惜冷笑一声。
“可能最近事情太多,昏睡时梦到咱们陛下重权在握,守旧多疑。那梦太真实了以至于我醒后还没分清梦境和现实。”
“那大人你让我处理这间茅草屋呢?也是梦到的?”
屈侍郎盯着莫惜,索性室内昏暗,莫惜眼中的追念没有弥散出来。
她倒是也没见过屈侍郎这么咄咄逼人。
也是——相处了这么久的搭档,怎会看不出她今天的变化。
可能觉得她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但重生这事的确是匪夷所思。
未必有人相信,也没必要叫旁人知晓。
“这只是想让那廖少师露出狐狸尾巴而已,吃这么久亏我还不能聪明一次了?”莫惜终于恢复正常音量。
屈侍郎大概是在桌子上没发现什么,转身凑到莫惜身边:“那若是他没派人来怎么办啊?那我又是往草上浇水,又是和泥的,岂不是白干了!”
莫惜听他这语气便知道他这算是信了自己七八分。
这系统怪好用的。
若没人来,她也会安排人放火的。诬陷嘛谁不会,万一诈一诈就不是诬陷了呢。
反正大理寺卿早被安排好去一旁看戏了。
“这有夹层。”
尚书大人一边走一边随手掀开被褥,却摸到了一块与其他地方有明显缝隙的床板。
“真有证据啊?”
屈侍郎瞪着眼睛看着夹层,手上确是老老实实拔下簪子撬床板。
床板上已经有很多细小的豁口,看得出经常有人或存取或查看里面的东西。
莫惜心道:“妙哉,重生成瞎猫一只。”
“大人。”
瞎猫大人顺着屈侍郎的手指望去。
夹层里全是牛皮纸:一沓信封以及两包不知道包得什么东西。
莫惜从中间随机抽出一张打开看。
万一又是那老狗刻意诬陷她的,也好及时处理。
“大人,这真有鹤顶红!”
屈侍郎打开那两包单独的纸包,惊喜地看向莫惜。
“这屋子是谁家的?”
“是那个胖子家的,”屈侍郎用手环抱在身前,比划那个草包先生的肚子大小,“这地方好像是给他小妾住的,就是那个杀人的女人。”
莫惜偏头:“她住?”
信上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线索,只是每一封信的末尾都要求收信人将信烧掉。
“大人,大理寺大人有请。”
官差敲门进屋,向莫惜和屈侍郎行礼。
莫惜吩咐官差将这屋子看好——随后带着拿着信件和鹤顶红的屈侍郎走到大理寺临时搭建的“大堂”上。
“他说是廖大人指使,”大理寺卿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师大人,“但廖大人说他神志不清,所言不可信。”
尚书大人轻笑一声。
“我这有几封信和两包鹤顶红,以及我推荐大人问一个人。”
屈侍郎带着那杀人女子进来。
女人看见莫惜的瞬间变扑通跪下了:“大人救命。”
莫惜安抚性地笑笑,抬手示意女人这场合该对大理寺卿倒苦水。
这女人是草包先生,也就是少师廖大人妻侄的小妾——说是小妾,活得还不如下人,住在那风雨不避的茅草屋里,动辄被打骂。
大理寺卿手里拿着的信,也是那草包先生藏在茅草屋中,留作廖大人把柄的。即使日后东窗事发,草包先生也可以将罪责全部归咎于小妾:是小妾与廖大人私通,谋害朝廷命官。
因着这一手准备,草包先生并未紧急派人处理茅草屋和这个小妾。
反倒是那守旧派老狗发现了端倪,想栽赃自己的妻侄纵火。却不想那边一直被太后旨意压着的莫惜,竟还有机会布局:那茅草屋转圈地角已经被屈侍郎带着人用冷水淋湿,再铺上一层湿泥土做防火层,最后用一层干草席伪造现场。
之所以杀人,是在莫惜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被打的影子,同时想为自己赎罪,情急之下过失杀人。
那砒霜,确是她受草包胁迫,加入稻米中再给村里人吃下的。
“大人,对比过了。笔迹不是少师大人的。”
不出所料。
但好歹是大理寺卿这次拍案莫惜无罪——再无人阻拦。
那负责传旨的小太监早就留意着这边动静,听见大理寺卿“惊堂木”一拍,小太监瞬间窜过来拉住莫惜:“大人快快随奴婢走,再晚些时候宫门要关了!”
“诶!”
莫惜一下没站住,就被小太监拽出好几步远。
“小屈帮我照看着点!”
她还想再还那个草包先生一巴掌呢。
直到莫惜站在养心殿门口,她依旧没想通皇帝那道圣旨说得是什么意思,以及这次这世,这大雍皇帝当真是如同表面上一般真心实意?
小太监进去通传。
不知这一世昏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也重生而来?
但即使重生也无法解释之前的事。
莫惜下意识攥着官服的袖子。
她是万万不信这昏君真的转性。毕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上一世前期,这狗皇帝也装得人畜无害。
“警告。”
“系统故障。”
“疑似世界缝隙出现。”
“现增加前置任务特殊要求:若当朝皇帝昏庸,宿主可杀之另立明君。”
“什......”
莫惜脑海中瞬间被尖锐的嗡鸣声充斥。
“别晕!”
莫惜捂着头,额头上的伤口简直是在给逐渐消散的嗡鸣声雪中送炭。
户部尚书闭了闭眼,定睛看向来人。
剑眉凤眼,金冠玄衣。
对于重生的莫惜来说,已有数月未曾见过这位“真龙天子”。
脑海中的声音在见到皇帝的一瞬,也烟消云散。
然而她在心底默念的两声“系统”依旧没得到回应。
这系统突然要她弑君,难不成这狗皇帝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冒犯了系统?
可也怪不得莫惜再次怀疑系统——若说皇上刚做了什么,其中一条便是给了她户部尚书一道免死圣旨。
天子看见这位户部最高行政长官晃悠两下之后,依旧直挺挺站着,直接竖起大拇指,长舒一口气。
刚张开嘴,就看见户部尚书双膝着地。
“不儿,你别晕。”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莫惜把头垫在手背上磕头,双眉蹙起。
狗皇帝竟然迎出来了?
“起来起来起来起来,怎么被荼毒成这样?”
莫惜瞥见狗皇帝一边一连说了四个起来,一边手伸到她面前,像是要扶她,但在触碰到她之前又左手打右手并迅速收回。
户部尚书这才起身,下意识看向跟着皇帝跑出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耸耸肩,摇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快进来,没人聊天我要憋死了。”
莫惜眼睁睁看着人间帝王走到与自己平齐的位置,抬手摆出个“请”的姿势。
她实在是没看懂,连忙后退两步错开位置。
“陛下请。”
却不想狗皇帝直起身,斜睨了她一眼:“啧,又没有外人。”
莫惜:?你说这话皇后会出来扎死我吧。
前世狗皇帝堪称是后宫三千佳丽——那位中宫之主甚至在朝堂上也是闻名遐迩地擅长争风吃醋。
可惜呀,后宫一万佳丽也没用。莫惜下意识向皇帝身下扫了一眼:前世她为官数载,也未曾听闻狗皇帝膝下有过一儿半女......
皇帝刚进屋就莫名觉得身下一凉,但左右看看,门和窗都被小太监关得死死的。
“你何时来的?是刚才吗?”
最后一扇大门关上,皇上迈了两下有些别扭的腿,忽略掉被他归因成心理作用的凉意,快步走到莫惜面前,险些热泪盈眶。
“是。”
莫惜瞳孔微缩,连忙低下头躲开皇帝的视线。
何时来的,自然不可能是问何时来养心殿的。难不成真如她所料,这狗皇帝也是重生而来?那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也是重生——既然知道她也重生,那为何还要下旨救她?
“难怪之前见过你都没看出什么端倪。”皇帝摸着下巴自说自话,根本没注意莫惜的动作。
之前?
什么意思?
这昏君早就重生了?
那为何她刚刚才活?
“那,”江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盯着莫惜,眼底的神色让莫惜再熟悉不过,此刻仿佛回到前世伴君伴虎。
随后,户部尚书瞬间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你有系统吗?任务是什么?谋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