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果》莫LL

3、越狱

　　一刀，两刀。

　　冰冷银刃刺入心脏，溅了他一身滚烫的血。

　　周遭有熊熊烈火包围，夏风因疼痛脱了力，弯曲膝盖跪倒，埋进了他怀中。

　　胸膛上的皮肤感受到他吐出来粗重虚弱的喘息，夏风的手仍紧紧抓着他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胸膛的银刃被抽了出去，血登时流得更快，伤口也不像往常那般开始愈合。

　　他抬起头，对方逆着火光，看不清脸，勾勒出的身姿如一把锋利冷硬的长刀，焚烧着身体的火是如此滚烫，夏风的心却如坠冰窖。

　　火舌越贴越近，夏风乍然惊醒，后背出了些冷汗。

　　他从床上起来，低头摸了下心口深红的疤痕，继而穿上衣服出了卧室。

　　“夏风，你又长高了啊，不是老太婆我眼花吧？”老奶奶托了下老花镜，“我都六十五了，看不清咯。”

　　“没看错。”男人五官深邃，留着一头乌黑长发，发尾有些打卷，奶奶赞他颇有古风美男子风范。

　　他四肢修长，穿着偏小号的衣服，胳膊都抬不起来，奶奶笑着拍拍他腹肌道：“这是我孙儿最大的衣服了，你将就穿吧，之后努力挣钱了再买一套合身的。”

　　夏风看着她，问道：“您不问我为什么会成长得这么快吗？”

　　“不问，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奶奶摆摆手，“我就还有一年好活了，可不想参与麻烦。”

　　她转身走去木椅上坐下，身子骨依然强壮有力，怎会死呢，夏风道：“你至少能活九十。”

　　“哼哼，你个外地人不懂了吧，”奶奶拍拍结实的大腿，叹道，“自从主陆的财阀家族来到岛上后，再壮的老人都得在66岁死。”

　　“为什么？”

　　“身体机能下降，干活干不长了，魔法会慢慢消失，最高管理局不想养我们。”她说，“这儿可不像主陆那么有保障，‘福利’这个词，我见都没见过。”

　　主陆？夏风有些疑惑，想起来零真给他穿的那件小孩衣服上的印花，高耸入云的高楼和飞行在空中的列车，与岛上破败陈旧的楼房不同。

　　原来两片陆地并不是一个地方。

　　那日从神兵手中逃走后，夏风体力耗尽，魔法不足以支撑他逃走，随即随机闪现到了奶奶家楼下。

　　奶奶买完菜回来看到他躺在垃圾桶边，便把他捡回家照顾了一周，在这短时间内，夏风得到充足休息，快速长成了成人体型，法力操纵和行动都要自如了许多。

　　只是他没想到，这奶奶说自己是零真的奶奶，巧得不能再巧。

　　“对了，夏风你长这样几岁啊？”

　　“不知道。”他至少都一千岁了。

　　她举手动了下手指，远处角落的曲奇罐飞到她腿上自动打开，她提醒道：“那到时候出去找工作，年龄写小一点，活得长。”

　　夏风轻笑一声，坐到她对面：“奶奶，你孙子几岁了？”

　　“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忘了。”

　　“为什么你有魔法，但是他没有？”他举起茶壶给奶奶满上杯茶。

　　“真真是我捡回来的，他爹妈都是普通人，在工厂打工猝死了，我看他可怜就带回家了。”奶奶缓缓说道，“我孙子很聪明很帅，过两天我喊他回来吃饭，让你们见一面。”

　　门铃突然被拉响，夏风起身躲到厨房，奶奶大喊一声“来咯”，急匆匆去开门，拿到了一封通知信，信封右下角盖了“法由岛最高管理局”的蓝色印章。

　　“管理局找我干嘛呢，要我早点死吗？”奶奶皱着眉喃喃，连忙拆开信。

　　里头有一张纸，打开后，零真的三寸囚服照贴在瞩目的右上角，她瞪大眼睛，手一抖，纸飘落到地上。

　　她捶着心口坐下，眼泪哗地流了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夏风操纵风将纸捡起来，蹙眉扫了眼，紧接着，天花板的广播亮起红灯，依然是上次那道女声开始说话。

　　“请全体岛民注意，近几日最高管理局查获多起与恶魔果有关的违法交易，已经全部绳之于法，最低判刑十年。

　　“据古籍记载，恶魔果作恶多端，祸害百姓，三百年前由岛民齐心协力才将他封印在山上，还法由岛太平，请大家继承祖先团结的精神，不要让恶魔果对社会造成混乱。”

　　广播结束。

　　“最高管理局是什么？”夏风问。

　　“管我们的人咯，都是群没良心的。”奶奶一拍大腿，起来找包，“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理论，我孙子怎么可能违法。”

　　见她着急，夏风把纸放下，挡住她去路，那些披着白色盔甲的士兵实力不俗，还会用小巧却威力凶猛的火药，奶奶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去吧。”

　　“啊？”

　　“要是有人来找你，不要承认我来过这里。”他嘱咐完，掏出兜里的口罩戴上，径自开门走了。

　　刚走几步，听见门又开，夏风转头皱眉：“不用挽留我。”

　　奶奶：“给你公交卡。”

　　夏风：“……”

　　“啪。”门锁上了。

　　空气中漂浮着过量的尘埃，魔法气息很弱，夏风走去对面的车站，来的车车顶连着轨道，四个轮子悬浮在空。

　　他不由得定睛瞧两眼，学人上车刷卡，有些茫然地坐到了总站。

　　然后被告知坐反了。

　　司机阿姨说：“这是实验园区门口，看你这么一表人才，以为也是给大老板打工的呢。”

　　下一班车在一小时后，夏风只好下车，打算进去园区抓个人问路。

　　实验园区内的魔法气息要比外面浓上十倍，虽然不及几百年前的一半，但夏风感觉体内的魔法有上涨一些。

　　奇怪的是，园区外一直没人逛，他随机拐进栋楼，发现门口有玻璃门，不能推也不能拉，角落上方还放着会记录人类行动的奇怪法器。

　　夏风把兜帽戴上，握拳猛地一挥，玻璃门应声而碎。

　　他踏进楼内，余光瞥到走廊拐出来一位黑白西装墨镜男，肩膀过平过宽，钢铁手臂，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手掌缩进手腕里，变作一把枪瞄准他。

　　“请问最高管理局要怎么走？”夏风右手被电流环绕，他大步流星走上前，扬手释放电流，楼顶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走廊瞬间电流白光填满。

　　西装男顿遭电击，一秒倒地。

　　他强撑着意识，四肢颤抖不停，夏风见人不说话，脚踩着他肚子，放弱了电流：“我直白点问吧，零真在哪儿？”

　　-

　　监狱内，零真躺在下铺，感觉到上铺频繁左右翻身，难以入眠。

　　他抬高腿，脚尖敲了敲上铺床板，道：“一建先生，麻烦你别翻身了。”

　　“你大爷的，给我忍着。”一建骂说，“老子明天就能出去了，你以后想听我翻身都难。”

　　“呵，那祝你好运。”

　　监狱长昨日宣布了一个来自吉云科技公司的招募，需要十名有魔法的志愿者进行药物实验，参与实验者可以被保释。

　　十个名额挺少的，监狱里的魔法者都打起来了，要不是监狱有魔法检测仪，不允许使用魔法，否则零真现在躺着的监狱会改名叫阿兹卡班。

　　零真也想参加来着，说不定路上能逃跑，可惜测来测去他都是没魔法，只是个普通人。

　　翌日一早，一建被送走了，零真用完早餐开始干活，狱警分配他去洗脏衣服。

　　拧开洗衣室门，里头烟雾缭绕，零真被呛到，咳出了眼泪，里面的人连忙拉他进来，把门锁上。

　　“咳啥啊，等下把狱警招来了。”

　　“老头？”零真一听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真是抢他药的老男人，咳嗽还抽烟，怪不得一直好不了，他冷笑一声，“吉云没给你钱还赌债？”

　　“靠，那天那个老板突然说没钱了，他保镖打了我一顿我就被以互殴为由送进来了。”老头猛抽两口烟，声音又慢下来，“不过没事的，这监狱没有神兵，狱警都是岛民，给点甜头，很快就放我出去了。不像你啊，无期徒刑。”

　　说的倒没错，这监狱设施老旧，狱警少，氛围宽松，他房间的墙上甚至有上一任越狱者挖坑的痕迹。

　　“老头你出去了就能赚到钱吗？怕不是还得回来见我几面。”零真嘲讽道。

　　“哎哟，那你是没跟上时代风口了，现在黑市里关于恶魔果的赏金任务价格暴涨，老子年轻做过不少类似的任务，肯定会有人要我带路的。”

　　零真本来只差一点就能成功存够偷渡的钱，压根没想过别的法子，老头说的赏金任务倒是提供了另一个选项。

　　他迅速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洗好，再折叠整齐干净的抱出去，派发给一间间房，很快就到了学习时间。

　　首先是看半小时新闻，厚重方块形电视机架在高处，闪着雪花的小屏幕照出张只露出双眼睛的人脸。

　　“欢迎来到法由岛时事新闻，这里是主持人二二，根据吉云科技公司员工举报，今天中午有不明人士趁着安保神兵休息时间，闯入吉云旧实验楼，威胁神兵告诉他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神兵不愿意透露，显然受到了惊吓。但幸好实验楼基本完成搬迁，没有实验成果遭到破坏。”

　　画面中的神兵牙齿打抖，钢铁手臂被那人徒手拆散架了，大家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战力，课室内众人忍不住起哄，零真趁没人注意，默默起身申请去厕所。

　　他偷偷跑去了修理间，偷了把螺丝刀出来藏到裤兜里，站到厕所马桶上，把通风管道门拧开。

　　突然周遭强烈晃动，零真脚滑从马桶摔下，吃痛一声，很快监狱响起警报，要所有人蹲下。

　　“地震吗？！”有人问。

　　“咱岛很少地震，历史上一震就震大的。”

　　“我擦把我震到主陆吧！”

　　囚犯藏到桌子下捂着头嘴碎，那边零真把管道门安回去花了点时间，回去时地震更加强烈，被路过的狱警叫住，暂时拉到了监控室躲着。

　　零真蹲好，抬头瞥了眼监控电视，其中一个画面，照到了一位神似新闻报道的那位“不明人士”，正漂浮着观察监狱。

　　地震缓缓结束，恢复了平静，狱警拍拍他背：“走，去课室集合，安全了。”

　　“额，我想再去个厕所。”零真看见画面中的人手掌燃起了一团火，站到了课室那边的阳台下，他扭头直视狱警，手顺便把人裤袋露出一角的钱包顺走，“我刚开大摔了，鞋底踩到屎，得去冲一下才行。”

　　“我靠，那你赶紧去，两分钟以内搞定。”

　　“是，警官。”

　　零真连忙钻了出去，往课室反方向的安全门跑，没等他跑下一层，楼上发出巨大爆破声，天花板墙皮成堆掉，墙出现裂痕，尖叫声连绵不绝。

　　他直接跳上栏杆滑下去，快速窜到了一楼逃走。

　　现在无人看守，都在处理火灾危机，正是越狱好时候，不跑是傻子。

　　零真翻过门栏，跳下地的时候踉跄了两步，被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扶住。

　　“啊！”他惊慌失措叫了一声，看清对方是谁，不知该笑该哭。

　　“我不会举报你纵火的。”零真心中悲凉。

　　夏风拉下了口罩，戏谑道：“怎么保证？”

　　他五官周正，脸型标志，眉宇间流露着沉静的气质，光看外貌，可以说是一枚出水芙蓉的美男子。

　　可人眼里噙着笑，略显刻薄，零真蓦地想起了某个夜晚，一只才到他腰高的小恶魔，嫌弃地打量他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