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初恋有孩子后》sddgg

4、第 4 章

　　第一次的接触在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临近退休的老头，有着催眠的声音，而他的语文课还安排在下午第二节。

　　那天是周三，阳光很亮，照得人浑身懒洋洋的，柳明月一只手托住额头，眼睛慢慢地闭上。
　　正当她隐隐约约进入睡眠与清醒的界限，柳明月感觉有人在碰她手臂。
　　一点一点的脑袋被突然的触碰给弄清醒几分，她不明白为什么余空山要吵醒她。

　　柳明月没有说话，困意使她眼眶微湿，她不想扭头看见扰人清梦的人。

　　隔着手臂，柳明月听见余空山问她：“睡着啦？”

　　柳明月偏头看了他一眼，她凝视余空山几秒，放弃撑手掩饰睡觉的姿势，整个人直接埋在桌子上睡过去。

　　柳明月听见一声轻笑，但是她实在太困了，睡意朦胧，她的脑子里只有浆糊，进入梦乡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些赌气地想，下一次余空山睡觉的时候也要把他吵醒。

　　柳明月私心把这当作第一次的接触，尽管两人当时并没有发生对话。

　　真正熟悉起来的契机还是语文课，那是坐同桌后的第一个周五，语文课在上午第三节，那节课柳明月没有犯困。
　　周五意味放学，意味可以逃离校园短暂地喘息，柳明月喜欢躲在熙熙攘攘放学人群里的感觉，这样显得她不像异类。

　　迎接周五，柳明月会去买一瓶罐装椰奶，她不喜欢喝瓶装的。虽然是同一个牌子，可她坚决认为罐装比瓶装好喝。

　　柳明月雷打不动每周五买一罐椰奶，她把这当作一个小小的心理慰藉。

　　名义上教学楼不允许带除牛奶外的任何饮料，徐瑾会在下课来班级巡视，抓到一个没收一瓶。

　　柳明月通常选择语文课偷喝，因为小老头和蔼，管得不严。

　　柳明月指甲短，她从笔袋中拿出圆规，准备用圆规尖来撬拉环，这是柳明月再熟悉不过的流程。

　　今天发生了点小意外，圆规它坏了。

　　柳明月蹙眉，手指拨动拉环，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台上的小老头往她那瞥了一眼，柳明月开始用她短短的指甲尝试，但是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都失败了。

　　她指甲太短了，那种长度几乎是剪到肉的长度了。

　　她有些沮丧，日复一日的常规生活被骤然打破，柳明月呼吸急促几分，头变得闷痛。

　　柳明月把椰奶端端正正地摆在桌角，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平复呼吸，像她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胸闷气短的症状依旧存在，柳明月的手不自觉地抠着自己的指甲。
　　突然左边伸出一只手，指尖勾住拉环往上，铁环在指腹上勒出一点红印，又马上消失。

　　清脆利索的拉环被掀起的声音，柳明月的周五回归正轨，她身上的状态奇异地被安抚。

　　修长白皙的手握住冰凉的黑色的罐身，把易拉罐递到柳明月面前，柳明月的目光顺着手，又沿着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最后停留在余空山的脸上。

　　那是第一次柳明月直视余空山的眼睛，余空山的眼睛像深邃的黑曜石，眼底含的笑像黑曜石上闪着的细碎的光。

　　柳明月觉得像漩涡，他的眼睛有他自己的引力。

　　后来柳明月看到一句话“人与人的羁绊在对视第一眼就决定了”，余空山的眼睛如闪回一样在她脑中出现。

　　余空山把易拉罐往她面前又递了递，说：“喏，柳明月，帮你打开了。”

　　柳明月接过易拉罐，两人的手在交接易拉罐时不小心接触，柳明月的手指轻微地抖了一下。

　　她先喝了一口椰奶，嘴唇有些湿润。

　　余空山飞快地瞥了一眼柳明月，然后转头目不斜视地盯向黑板，手上转笔的速度越来越快。

　　柳明月舔掉唇瓣上的椰奶，小心地说：“谢谢。”

　　余空山直视黑板，好像在心无旁骛地听课。

　　柳明月捏住罐身，她的指尖点在余空山裸露的手臂上，再次轻声重复了一遍“谢谢”。

　　“啪”的一声，笔摔在桌上，余空山僵硬道：“柳明月，我听见了。”

　　“哦。”

　　柳明月没有再说话，她慢条斯理地享受她的奖励，思考余空山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名字的。

　　柳明月把这件事情命名为圆规意外，圆规意外后，他们好像熟了一点。

　　准确地说是余空山自以为的熟悉起来了。

　　那天以后，柳明月的身边不再坐了一个死人，而是像坐了一条狗，
　　而且还是坐立难安的那种。

　　余空山真的一点都不安静，老师提问的时候总是促狭地说让语文课代表回答，他总是乐此不疲这样做，不喜欢好好叫柳明月的名字。

　　两人的书贴着堆着一块，像是一块天然的屏障隔绝老师的视线，柳明月用气音叫“余空山”，让他不要这个样子。

　　余空山不管不顾，继续逗弄似的小声说让语文课代表回答，直到柳明月有些恼怒地推推他的手臂，他才愿意安静下来。

　　“余空山，你真幼稚。”

　　余空山模仿柳明月的语气，鹦鹉学舌般学着柳明月没有什么情绪的语气说：“柳明月，你真幼稚。”

　　同样的对话每天都在他们之间上演，只有一次略微不同。

　　问题是什么柳明月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那一次余空山在说完“让语文课代表回答”后，下一秒他自己被抽起来了。

　　他根本没有听课，自然也不知道问题是什么，远处的李奇朝他挤眉弄眼，整个五官皱得像个核桃，努力地传递信号。

　　余空山老老实实地说他不知道，老师摆了摆手，他在全班善意的笑声中坐下了。

　　余空山坐下后偏头支着脑袋看向柳明月，他望着柳明月，说：“柳明月，你笑了。”

　　柳明月说：“我没有，我不会笑的。”

　　余空山装作委屈问道：“你真的笑了，你也取笑我嘛？”

　　他从柳明月笔袋里取出小镜子，放到她面前，说：“你真笑了。”

　　柳明月在镜子里发现有一个嘴角微微上扬的女生，她端详了一会，终于发觉是她自己。

　　她楞了楞神，镜子被余空山放下，余空山静静地望着她，大约三十秒过后，他突然说：“柳明月，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声音透着疑惑，问：“你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手机的闹钟把柳明月拉回现实，她揉了揉发麻的腿，打开保存的视频，站在镜子前，开始每天的练习。

　　温柔的女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笑容是人类表达高兴的表情，通常表现为嘴角上扬......”

　　柳明月学着视频里的人嘴角扬起相同的弧度，镜子里的女人给了她一个僵硬的笑容。

　　柳明月关闭视频，扔掉手机，她觉得有些没意思。

　　余空山发了几条消息，和她说抱歉，柳明月不明白他在对不起什么，所以她没有回复。

　　她的手指往上划了几下，新年快乐和新年快乐，中秋快乐和中秋快乐，两人的对话无趣的像复读机。

　　柳明月想她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于是她沉沉地坠入梦乡，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木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