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塔被迫升职》鱼析木

5、第 5 章

　　“那我就要开始了，请倾听我的演奏吧，先生。”

　　“这首曲子名为诺里斯。”

　　在旁的吟游诗人瞬间变了脸色，原先就冷的脸色，甚至还有变黑的趋势，审视他的出现也充满着危险的意味。

　　但他并没有行动，而是安稳地坐在那里，等着那个大胆和他提出赌约的青年能做出什么曲子来打动他。

　　[宿主，你没问题吗？]贝努担忧地问道。

　　余游川：“应该没问题吧，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还是擅长这方面的。”

　　[可是你现在还是失忆的状态啊]没有形态的贝努感觉到了莫名的头痛。

　　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他没有办法拿出让诺里斯满意的曲子，他肯定是不会放过宿主的，宿主到时候能顺利跑路吗。

　　在余游川没有察觉的时候，贝努已经开始为他筹备起了最佳的逃跑的方案。

　　希望宿主能在诺里斯手中留下一条小命。

　　贝努不希望宿主和他直接折在了这个初级任务里。

　　可他再怎么担心也没有办法干涉余游川的决定。

　　“不用担心哦，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可以创作出比诺里斯更好的曲目。

　　那是一种自信或者说是一种傲慢，对于诺里斯的演出，他觉得只有更好的曲子才配得上他的歌声。

　　有的时候，平庸的优秀也是一种错误。

　　余游川闭上了双目，回想起了昨天他听到诺里斯吟唱的场景，华丽而传奇的史诗，拥有天赐歌喉的诗人，昏暗的酒馆，安静等待的酒徒。

　　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纷繁的色彩在他的面前化作了一个个音符。

　　黑暗中，那些音符飘荡在他的面前，交汇在一起组成了一支曲子。

　　诸多乐器出现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地幽光演奏着由音符构成的曲目。

　　与他意识中这一奇幻的场景相比，现实中的长发青年精准地波动每一根琴弦，十指灵活地在丝弦之间游走，每一个音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此刻的诺里斯近乎着迷地看着那个青年，炽热的目光萦绕在演奏者的身上。

　　吟游诗人早已不复刚才的不屑，他全神贯注地听着，手指不由得轻轻地拨动，像是在模拟他的动作。

　　他脸上的神情复杂得难以辨认，狂热，崇拜，喜悦，惊叹，惋惜……

　　没有人敢相信此刻的他是那个冷淡得近乎冷漠的吟游诗人。

　　为艺术而自矜的诗人，也为艺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青年演奏的曲目逐渐走向高潮，他手中的动作快的像是残影，如同缪斯女神在艺术的殿堂中高傲地宣布自己的地位。

　　余游川很平静，平静地几乎不可思议。

　　与激动的诺里斯相比，他冷静而又精确地让每一个音符出现在合适的位置，没有一丝毫错误，像是一个虚假的幻梦。

　　可现在，这个明明不该存在的幻梦却真实地出现了。

　　这是一个奇迹！

　　青年的演奏很长，每次弹拨发出的音调都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传奇的画卷在听众的眼前铺开；但是他的演奏也很短，好像只过了一瞬，就走到了尾声，让人患得患失。

　　随着最后一个音调的结束，余游川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暂时解放了他的双手。

　　演奏结束牞好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寂静。

　　他不满意吗？

　　余游川默默在心中做好了预案。

　　他扭头看向低着头颅的诺里斯，笑道：“不知道我的演奏能在让你满意。”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但又很自然，就像是鸟翱翔于天空，鱼深潜于海底。

　　“完美。”

　　这句话很轻很轻，轻的像是一阵飘过的风，悄无声息。

　　余游川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里拉琴，在心中想着把它当作武器的可能性，一边疑惑地说道：“嗯？”

　　“我说你是完美的。”诺里斯近乎是颤抖地说道。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用尽全力抬高了声音说道，透明的水渍从他的眼角滑落，他不敢想象自己当下的表情是怎样糟糕。

　　诺里斯低着头，不敢让缪斯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

　　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错了

　　都错了！

　　为什么让他在这个时候遇到缪斯，他居然如此地倨傲，如果地让人无法原谅！

　　为什么他这么无用，现在就连自己的状态都没办法恢复。

　　“你还好吗？”青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诺里斯颤抖了一瞬，瞬间转过身去。

　　“请原谅我此刻的事态。”吟游诗人低声说道。

　　一脸茫然的余游川望着他的背影，手里捧着算是武器的里拉琴，半信半疑地说道：“好的。”

　　这个发展好像和他预计的不一样。

　　但他还是谨慎一点好。

　　诺里斯：“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菲尔德。”

　　余游川温声说道：“其实不用道歉的。”

　　“嗯。”诺里斯应了一声，态度比起谦逊更接近温驯。

　　“这场挑战，你获得了完全的胜负。”他低下头，行了一礼，为刚才展现在他面前的演奏，为刚才展现在他面前的奇迹，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缪斯。

　　“我已经完成折服于你。”

　　余游川不知所措地看着在他面前低头的诺里斯，目光完全凝滞住了。

　　余游川：？

　　？？？

　　他感觉自己的cpu完全烧了，完全无法理解当下的情况。

　　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应该只是在诺里斯面前进行了一场即兴演奏吧，没有施展什么魅惑魔法吧。

　　为什么他完全就是一副失去理智，为他神魂颠倒的样子。

　　余游川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做的事情，确信自己除了演奏没有做任何事情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连忙把诺里斯扶起来，“请不要这个样子，我们只是正常的交流。”

　　这句话说的很快，甚至有点破音，由此可见余游川内心的惶恐。

　　诺里斯静静凝视着他，那双犹如空灵盐湖的双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恭喜你菲尔德，获得了完全胜利。”

　　“作为胜者，你可以像我提出一切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即便是来自地狱的宝藏，我也会为你取来。”

　　余游川闻言，只感觉自己的头都开始痛了，“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诺里斯：“请相信我，菲尔德，世间的绝大多数愿望我都能为你实现，财富，美人，权势，力量……”

　　他就像是浮士德中的墨菲托斯，在青年的耳边低语，以世间的一切美好为诱饵，引诱他许下愿望。

　　可面对诗人的引诱，青年却像是故事中的圣徒，令其屡屡受挫。

　　青年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吟游诗人，僵硬地往后撤了撤，直接跌倒在了椅子上。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琴，补充道：“其实我只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还有，能稍微离我离我远一点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

　　诺里斯瞥了一眼，笑道：“有吗，我甚至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够亲密。”

　　余游川：“……”

　　他有点梗住了，一系列拒绝的话停在他的喉中，但看着诺里斯那张脸，又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

　　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但在这个时候，诺里斯反而听从了他刚才的话，往后退了一步，起码没有抵在余游川的身上，死死把他锁在那把椅子上。

　　他有些失落地看着余游川，“我怎么会无视你的意愿呢，请你说出你的命令吧。”

　　余游川纠正道：“不是命令，是请求。”

　　“我是一位学者，我希望你能作为我的助手，帮我一起调查有关英雄莱茵的故事。”

　　诺里斯轻笑了一声，应道：“如果这是你的请求，我会答应。”

　　他向余游川伸出了手，“不过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你如果真的要调查的话，怕是会惹上一个大麻烦。”

　　余游川：“我不会畏惧的。”

　　“还有，你的琴还给你。”

　　青年将手中的琴归还给了它的主人。

　　诺里斯感受着里拉琴上残留的余温，眼神暗了一瞬。

　　玉色的指尖拨弄了一下琴弦，如同孔雀幽幽地舒展自己华丽的尾羽，“我的琴还不错吧。”

　　余游川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了这个，想了想认真地答道：“关于琴，我不太懂，但是就从刚刚的演奏来说，非常顺手。”

　　诺里斯抚过琴身，“那就好，这个孩子能在你的手中演奏，这也是它的荣幸。”

　　把乐器比作孩子，还真是一个符合吟游诗人特质的癖好，余游川在心中默默想到。

　　“那么出发吧。”

　　“真是不客气啊，这就开始使唤我了。”诺里斯半是抱怨地说道，但行动却异常诚实，紧紧地跟上了前者的步伐。

　　青年听着后者的声音，眉眼弯了弯，“如果不好好使唤你，那就浪费了。”

　　“而且我不是赢了吗，要愿赌服输哦。”他扭头对着吟游诗人轻声说道，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光明为高傲的君主加冕。

　　诺里斯下意识离开了目光，不敢去见来者。
　　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在他的心中剧烈地跳动着，磅礴的魔力随着龙之心的跳动在他的体内汹涌。

　　“快点跟上来哦~”

　　吟游诗人虚按自己的胸口，眼神愈发晦暗。

　　“来了。”他盯着远去的背影，轻声说道。

　　这个毫无变化的故事终于迎来了变故。

　　或者说，无数外来者中终于有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也许，他的缪斯会成为终结这场幻梦，让一切重回正轨的钥匙。

　　不过，不管他有没有成功，他波澜不惊的无趣生活，算是要在这里暂时画上一个句话。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红心][红心][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