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凡尘》琴花剑蝶

1、烟火凡尘

　　渝州的集市上，热闹非凡。
　　徐长卿身着浅紫色长衫，独自一人穿行在吆喝的小贩、买菜的大婶等人中间，不疾不徐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小贩卖的东西，嘴角不自觉地带着微笑。
　　市井繁华，吆五喝六，说说笑笑，平凡的人自有平凡的生活。孩子们手里抓着糖葫芦，大娘大婶们挎着菜篮子，姑娘家们则三两成群地围着小贩挑那些胭脂水粉，还有那些老实憨厚的汉子们，一边说笑着，一边扛着各自吃饭的家伙走在街上，有些手里还拿着个旱烟袋，不时吸上两口。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走在他们中间，感受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了。长卿自幼上蜀山修道，自此远离尘世，晨钟暮鼓，偶尔下山，也是为了除妖降魔。
　　到最后，他把自己赔给了魔尊大人，从里到外，从身到心，连个渣都没有剩下。
　　却也是这之后，他才有了时间，有了心思，想想自己也曾经年少天真地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奔跑在田野里放飞手里的风筝。
　　那记忆，已是恍如隔世。

　　“哟，公子，您来看看这玉佩，多衬您，只要二两银子。”看到衣着不凡的长卿的脚步在自己的摊子上慢了下来，小贩堆起笑脸，心下算计着这人大概是个好骗的主。
　　长卿站在他的摊子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玉佩，看了看，心下失笑，这小东西最多值个一百文，自己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么？跟小天在一起，古董鉴定不敢说学到手多少，这辨识个平常物件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微笑着冲那小贩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玉佩继续往前走。

　　刚一转身，肩膀便被拍了一下，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长卿没有回头，眉梢眼角却都带上了笑意：“难得我们的魔尊大人也有闲心来逛渝州的集市了。”
　　“最近神魔休战，我这些日子暂时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自然要来陪你。”重楼一边用只有长卿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一边紧走一步赶上长卿，两个人并肩漫步在人群中。
　　他隐去了头上的两只角，披着平时常穿的黑色披风，掩去了一身火红的衣衫，低调和张扬的感觉被矛盾地结合在了一起。
　　长卿低低笑了一声，随即拦住了路边走着的一个小贩，说道：“来一串糖葫芦。”
　　那人伸手接过长卿递过来的两文钱，麻利地摘下一串糖葫芦送到了长卿的手里：“一串糖葫芦，客官您拿好。”
　　重楼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卿从那人手里接过一串糖葫芦顺手送到了他面前，只得伸手接下。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长卿偏过头来，眼中带笑看着他：“尝尝。”
　　“不过是小孩子家吃的零嘴，你买这个做什么。”重楼皱着眉头瞪着手里的糖葫芦。
　　“你吃过？”
　　“……本座不屑于吃这种东西。”
　　“扑哧”一声笑违背了主人的意愿溜出了嘴角。
　　重楼的头发好像更红了一点儿。
　　长卿从手里拿过那串糖葫芦自己咬掉了最上面最大最红的一颗：“我至少四十年没吃过这东西了，都快要忘了什么味道了。”
　　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唇齿间蔓延开，带着童年模糊的记忆。
　　又把手中之物坚持递到魔尊大人面前：“尝一颗吧，很好吃的。”
　　重楼终于一脸别扭地接过糖葫芦咬掉了一颗。
　　随后的路上，魔尊大人默不吭声地解决掉了所有的山楂，什么都没给长卿剩下。

　　时近正午，两个人走进了一家小酒馆。
　　小二热情地上来招呼：“二位公子，想吃点儿什么？”
　　点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小二继续去忙活，长卿拿起桌子上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重楼。
　　“二位公子，要不要卜上一卦？”突然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停在了他二人的桌边上，“今日得见二位，也是有缘，便允贫道给二位算上一算，贫道虽不敢说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但对这面相手相也颇有研究，断个吉凶祸福，算个前程还是敢说个准字的！”
　　重楼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就想挥手赶人，长卿按住他的手，温和地笑了笑：“既是如此，便烦请道长为我二人卜上一卦了。”
　　看到长卿眼中的兴味，重楼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道士装模作样地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看了看长卿的面相，又示意长卿伸出自己的手来，仔细地看起来：“这位客官，您想问点儿什么呢？前程？姻缘？还是别的什么？”
　　“你就帮我看看这前程吧。”
　　“从公子的面相来看，前路一片坦途，公子若是考取功名，必得金榜题名，如若从商，必能大富大贵。”
　　“哦？”长卿面带笑意，“你还没算我的生辰八字身份来历呢。”
　　“这个……从公子手相来看，今年正是二十有……嗯……有四！正值有为之年，公子必定家中富贵！这姻缘嘛……”
　　重楼默不作声地咽下一口茶。
　　长卿看着那道士：“姻缘怎样？”
　　“将来必定……有美娇娘相伴左右！”
　　重楼的脸变黑了，截住道士接下来要说的话：“哼，你来给我算，算得准了赏你银子，算得不准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道士抬眼看重楼，不知为什么心里就一个激灵，似乎有重重的压迫从四面袭来，让人喘不过气来：“好，这位爷……贫道这就给您看，这就给您看。”
　　“这……面相上看，您必定是个……有为之士，只是您这……怎么印堂有些许发黑？一定要小心最近有不顺心的事情，咳咳，还有，那个……”
　　重楼不耐烦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公子的手相……好生奇怪……似是此生与貌美的女子无缘……又似是……嗯？这个……嗯，公子必定身体康健，一生无病痛折磨……”道士说着悄悄抬头看了重楼一眼，见这位爷虽说刚才脸色就不好看，却也没向他发火，便又低下了头看重楼的手心。
　　只这一眼，后背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只手上的纹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见鬼了！！！
　　“这——！！！”道士恐惧地抬了下头，重楼却还是刚才的样子，长卿正给他满上杯子里的茶水。
　　再一低头，这手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刚才的惊变好像都是他的幻觉。
　　“嗯？”重楼随意地哼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道士。
　　那道士却再顾不得多说什么，一脸惊惧，抓起旁边的灵幡就冲出了酒馆。
　　重楼拿起手边的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嗯，这茶水比起长卿给他泡的虽然差远了，却也不是难以下咽的。

　　“你又干什么好事了？把刚才那个道士吓成那个样子。”
　　那道士离开后，小二正好把菜上来，两人坐在桌子前动起了筷子，偶尔聊上一两句。等到菜吃得差不多了，长卿忽然问。
　　“他既然想看手相，那我就多让他看几种，不好么？”重楼毫不在意地说。
　　“你呀……”长卿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为那倒霉的道士默哀。

　　等到结了帐，重楼心情很好地弯弯嘴角：“走吧，那边的街我还没有逛过呢。”
　　长卿微笑着点头。
　　两个人踏出酒馆，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微风轻送，渝州的集市如往常般热闹着，吆喝声说笑声不绝于耳，你来我往，为了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段平凡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写重卿文了，原谅我的人物走形吧，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