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生渊》淮羽怀歌

16、所思之人久久未见

　　“做萧定天的影卫，你在想什么！”齐无笙震惊道。沈书弈的性子他十分了解，自由，狂傲，不愿受约束，做他人的下属真的能办好吗？
　　“他给我弟弟提供了那么多的药，总该给他点报酬吧。”
　　齐无笙扶额，道：“明明给什么都可以，怎么偏偏要用你自己？”
　　沈书弈：“因为我最管。”萧定天对自己的特殊情感沈书弈早已有所觉察，被男人喜欢上，他有些轻微的反感，若不是萧定天还有用，他早就把联系断掉，行走江湖去了。
　　他开始疏离萧定天时，萧府的书信整日整日地来，沈书弈有次翻开看过，里面全是“我今天看到你了，为什么不来和我打招呼。”一整张纸，全是这句话。
　　之后，萧府的书信，沈书弈就再也不敢看了。
　　如果萧定天真的喜欢自己，那他就相当于成了萧定天的软肋，人一但有了软肋，就会脆弱不堪，而沈书弈就可以借此心安理得地收下萧定天给予的一切。
　　“你难不成一直知道他的心思？”齐无笙问。
　　“小时候不懂，现在一看，他的心思太明显了。”当初练字时，萧定天的名字，他写了不下五百遍，感觉手都快练废了，还有“纵我不往，子宁不来。”记得当时明白这个暗示时，他气了好半天。
　　萧定天的爱太明显了，只是他从来没在意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齐无笙继续问。
　　沈书弈：“继续跟着他呗。”他朝齐无笙挑眉，嘲讽道：“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当靠山多棒啊。”他越大越对萧定天有厌恶感，无论怎样，这感觉都不好消除，所以他可是强忍恶心才能留在萧定天身边的啊。
　　齐无笙点头：“萧定天当靠山的确不错，但你们以前好歹是朋友，这样吊着他不好吧。”
　　沈书弈无所谓，道：“是他自己要喜欢我的，我可没逼他。”
　　降刃在旁边听着，越觉怒意上涌，好不容易把沈书弈盼走了，他从背后环住齐无笙的腰，“你和他似乎很熟悉，而且看上去关系不普通。”
　　齐无笙笑着去撞他：“朋友而已，瞎气什么。”
　　“不是生气，我是吃醋了。”
　　齐无笙：“我答应你了吗？你就瞎吃醋，是不是太早了？”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冲散了他心底的醋意。
　　二人相见时，大雨倾盆，降刃整个人倒在雨里，齐无笙好奇，上前查看这人死活，谁知，那人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抱住他大腿死活不松开。
　　降刃那时说的话，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句哭嚎：“我快死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这人身上全是水和泥，齐无笙嫌弃地不行，他想把伞留下，然后离开，结果这人更加死皮赖脸。
　　“我不要伞，我要你带我回家。”
　　降刃似是知道他爱干净，那双满是污泥的手故意在他腰间摸索着，洁净的衣服现在又脏又乱。
　　“你了松手，松手啊。”
　　好脏，衣服上全是泥手印，他想现在立马甩掉降刃，跑回家把衣服换掉。
　　降刃狡诈道：“你的衣服，现在已经被我抓脏了，你自己洗会很麻烦，不如把我带回去，我可以当苦力，帮你做很多事，把我带回去吧，求你了。”
　　齐无笙气急：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降刃嘿嘿笑着，趁其不备，一只泥泞的大爪猛地握住他手中的伞柄。
　　雨天地面湿滑，齐无笙一个没站稳，往地面栽去。“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全都跌进了水坑，雨水渗进里衣，后背湿哒哒一片，齐无笙简直要奔溃，他原本只是在屋中看雨，却非要犯贱来看这人死活，要是他不来，衣服就会很干净，也不会遇到这个煞星。
　　降刃撑在齐无笙上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齐无笙气地说不出话，泪水大滴大滴地流淌。
　　降刃不知所措，尴尬道：“你是哪家的娇公子，这么不禁逗。”
　　齐无笙：“你怎么能这样，逗人哪有这样的。”
　　“你不要哭了，我错了。”
　　“你不要哭了，我真的知错了。”
　　最后，降刃还是跟他回家了，原因无他，只因不要脸。
　　喧嚷的街道中，一处简陋的小摊无人光顾，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免费算命，看缘不看财。一张木桌，两把木椅，一把被常明坐着，另一把看着就不结实，歪歪扭扭地置在桌前。
　　“这个，算的准吗？”摊主将斗笠往上移一些，抬眼看向沈书弈：“呦，稀客啊。”
　　他做骗子这么多年，故人遇到挺多，但真正想见的人，偏偏找不到。
　　沈书弈懵了，他第一次来这种算命的摊子，这摊主莫非认识他。“你以前认识我？”
　　常明道：“很久以前我见过你。”
　　[“这人难不成不是骗子？”]沈书弈踌躇片刻，坐到了那把破旧的椅子上，椅子伴随他的动作，嘎吱嘎吱响动个不停，沈书弈僵硬的坐着，担心椅子腿会断裂，让他摔个七荤八素。
　　“那你给我算一下吧。”沈书弈很少来这种摊子，他不信命，更何况是别人算出来的命，别人告知的未来无法干扰他的轨迹，如果无法掌握自己的命，那他宁愿当场自杀。
　　常明拽住他的右手，往腕间探去，脉搏有力的跳动着，常明闭眼，细细感受着。
　　沈书弈第一次算命，心情很激动，不停的问道：“怎么样？算好了吗？我命格怎样？”
　　常明皱眉，厉声道：“安静，乱我心境了。”
　　沈书弈即刻闭住嘴，差不多二十秒后，常明睁眼，他的眸中闪过一瞬寒光。
　　那抹寒光刺进沈书弈心中，就像一只野兽想将他活吞。
　　“您命格太过特殊，我算不出，不过，您命中会有一劫。”
　　沈书弈问道：“什么劫，在什么时候？”
　　“要你命的劫。”沈书弈一惊，摊主笑道：“那道劫何时来，我算不出。”
　　沈书弈还未回过神，“咔嚓”椅子腿断了，他下意识地身体前倾，双手及时撑住桌面，好在这张桌子争气，并没让他再次出糗。
　　常明大笑：“这把破椅招待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是头一回断了，哈哈哈。”
　　沈书弈窘迫得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他的脸涨得通红，尴尬地说道：“这椅子多少钱。”
　　常明笑道：“不用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从椅子上摔下来的人，哈哈哈，不知这位练的是何等神功，能将椅子震裂！”
　　“啊啊啊！”沈书弈怕吸引人群，烦躁地抓住头发低吼，常明的笑声却没半点收敛，引得众人频频往过看。
　　沈书弈懒得理这个骗子，扭头大步离开。
　　陆云程死后，常明就学着那人样子东奔西跑，骗这骗那，但总学不到精华，他不懂那人为什么能一本正经的编谎话，后来想明白了，他只是模仿，怎么可能和本尊分毫不差。
　　这场漫长的轮回，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缘分何时能再续。
　　沈书弈决定早点回萧府，至于齐无笙，有降刃在，应该也不缺陪伴吧。
　　降刃从背后环住齐无笙，道：“你这件衣服穿了很久了，还不打算换吗？”
　　齐无笙道：“你天天洗两遍，没什么好换的。”
　　降刃不要脸地跟着他后，很多脏活累活都愿意做，因为他的勤快，家里的奴仆清闲了许多。
　　眼看家里的活越来越多，齐无笙过意不去，便给他开了工钱，之后降刃便靠这些钱开了一家裁缝铺，独自管着一家店，本该很忙，但他依旧会抽出时间帮齐无笙做事。
　　齐无笙嫌弃一切脏的物件，衣服换下后看都不看，就将这些全丢给了降刃，降刃也乐在其中，有人问他：“做杂役有什么可开心的？”降刃笑答：“他救过我的命，我是在报恩啊。”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我想看你穿新衣服。”
　　“那你就做呗，反正我不会穿。”齐无笙挣脱他的怀抱，降刃委屈，重新环住他，“我感觉你也在吊着我。”降刃实际上不会做衣服，这家铺子能经营下去，全靠齐无笙两边跑。
　　“我不喜欢你，怎么能说吊着。”
　　又是一盆冷水浇下，“你不要总坏我兴致啊。”
　　齐无笙：“我是实话实说，是你太敏感。”
　　降刃：“……”
　　沈书弈走进主阁，窗前的桌上放着一件叠好的白衣，他抓起衣服一抖，这件衣服右袖处有三道突兀的抓痕，沈书弈嫌弃地将衣服扔下。
　　“你这么久去哪了？”
　　全身血液冷却，萧定天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连开门声都没听到。
　　萧定天又重复一遍，沈书弈颤颤巍巍地在屋中扫视，最后在一处角落发现了萧定天，他坐在木椅上，一手撑头，一手拿着书，看样子，萧定天一直都在屋里，他是鬼吗？怎么没有声音。
　　“滚过来。”萧定天平静道。
　　沈书弈硬着头皮走过去，他的双腿微微打站。
　　萧定天：“去哪了？”
　　“属下只是逛了一会儿而已。”
　　萧定天：“出去了整整一天叫逛会儿？”
　　沈书弈出去的时候是辰时，现在也是辰时，不过是第二天的辰时。
　　沈书弈底气不足，说话颠三倒四：“只是一天不算晚吧。
　　他创过一次巅峰记录，连着走了二十五天，父母差点急疯，这么一来，一天的时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萧定天知道这人嘴硬，就没继续刁难，挥手叫沈书弈把白衣拿过来。
　　他接过那件衣服，对着沈书弈比划，“很适合你。”
　　从小到大，沈书弈的衣服不是灰就是黑，他从小就像看沈书弈穿白衣，现在可算能如愿。
　　沈书弈：“这是，给属下的？”
　　“不想穿？”萧定天问。
　　沈书弈将衣服接过，他不是不愿穿白衣，只是这个颜色太不符合他如今的身份。
　　沈书弈拿着衣服，窘迫的红了脸：“去哪换啊？”
　　“就在这换。”
　　沈书弈：“属下去自己房间。”还没等他有动作，萧定天道：“就在这换。”
　　沈书弈胃中翻涌，他闭上眼，一件一件将衣服脱下。
　　他上身的肌肉结实饱满，萧定天舔舔干燥的嘴唇，亲手为他穿上崭新的白衣。
　　他欣赏着如艺术品般的人，赞道，你这样很漂亮，以后都怎么穿吧。”要是配上红丝带，肯定更……
　　这件衣服很早以前就做好了，萧定天怕哪天需要，每天都会洗一遍，现在终于看见它被穿上了。
　　沈书弈捂住袖上的抓痕，多好的衣服，怎么就这样给毁了。
　　这三道爪痕是萧定天亲自绣的，当时手被扎了很多次，他自我感觉很好，不过沈书弈好像很嫌弃，他呵斥道：“把手放下，腰背挺直。”说完还使劲拍了他腹部一下。
　　沈书弈本能地往后一缩，心里骂着：“神经病。”
　　萧定天在爪痕处摩挲，时不时碰到沈书弈的肌肤，引起阵阵颤栗。
　　“以后都这么穿，好吗？”
　　一件白衣被甩在沈惊霄脸上，他没有动，衣服滑落到地面。
　　“衣服脱掉，把这件换上。”
　　沈惊霄愤怒地瞪向他，萧明笑着扯松他腰间的衣带，前襟瞬间散开，沈惊霄面色潮红，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见这人还不老实，干脆直接将他身上的衣服连带着裤子全部撕碎。
　　沈惊霄捂着重要部位，萧明不耐地拿出短刀抵住他赤红的眼眸，“把手放下。”
　　沈惊霄将双臂缓慢地垂在身侧，他的目光依旧犀利，萧定天很喜欢这样，愤怒又没资格反抗，就像一只病弱的狼，多有意思。
　　替沈惊霄换上衣服后，萧明白皙修长的手在他脸上轻抚，特别是眼角，手指在那停留了很久，“你的眸色很漂亮，我真想挖出来珍藏。”赤红色的双眸，白衣，又没又艳，要是能缠上红丝绸，那场面，肯定……
　　沈惊霄不惧：“有时我也会好奇，大人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你眼眶空洞，往外流血的样子一定很迷人。”萧明撑住他的眼皮，手指在眼球上轻戳，沈惊霄难受地只想闭眼，“要是真挖出来了，是不是我还得照顾你，我真想看你只能依赖我的样子。”
　　“啪”沈惊霄难受地不行，忍无可忍地扇了萧明一掌，嘶吼道：“无论怎样，我永远都不会依靠任何人。”
　　“是吗？如果我把你锁起来，你是不是必须要依靠我了。”萧明的脸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他的手还在沈惊霄眼角，看上去随时要往下扣。
　　“我不愿意，你敢吗？”二人实力不相上下，就算萧定天要这样做，他也能拼个你死我活。
　　“锁链我早就备好了，不试试吗？”
　　沈惊霄咬牙，眼里缓慢吐出几个词：“疯子，神经病。”这几个词一直都和萧明适配，他从小接触一种理念，想要的东西就去拿，是死是活不重要，有时候，尸体才最听话。
　　沈惊霄就像一头野狼，不断激起他的胜负欲，狼这种生物，需要驯化，主人对此必须要有十足的耐心，等到他能不呲牙，乖乖将爪子交给你，那便是成功了。
　　夜晚
　　萧定天站在浴桶前，指示道：“过来，给我脱衣。”
　　“什么！”沈书弈震惊。
　　萧定天再次重复，沈书弈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心里疯狂咒骂：“你是缺胳膊断腿，生活不能自理吗，死断袖。”
　　脱到里衣时，沈书弈不动了。
　　“怎么了？”萧定天问。
　　沈书弈：“大人的玉体，属下不敢窥视。
　　“没关系，脱吧。”
　　沈书弈在心里骂道：“给你个台阶你还不走，死变态。”
　　要是他提前知道当影卫要干这些，打死沈书弈都不会干。
　　最后一件衣服脱下，萧定天的身形很健硕，沈书弈心中赞道：“只看书就能把身材练成这样，厉害啊。”
　　他厌恶萧定天，而不吝啬夸奖，厌恶归厌恶，萧定天不是他的仇敌，偶尔欣赏一下，发现这人也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