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生渊》淮羽怀歌

5、深秋红叶

　　立秋
　　“大哥哥，师父给了我块完整的瓜皮，说是让我雕灯玩。”
　　赫羽思冥看向小孩手中的瓜皮，朝他招招手，小孩将瓜皮放到石桌上“大哥哥，西瓜皮能雕成什么啊？”
　　赫羽思冥把瓜皮移到面前，拿出一根削尖的树枝，“这个不是本地的习俗，我以前看到过，不知道能不能雕好。”
　　西瓜的顶部被开出一个圆洞，赫羽思冥将西瓜顶放置一旁，瓜皮内部已经被掏空，这倒是省了不少事。
　　他推开小孩凑过来的脑袋，说道：“离我远些，小心被树枝戳到。”
　　小孩又凑过来，赫羽思冥拿他没办法，将树枝折短些，以至于戳不到他。
　　小孩趴在桌子上，注视着他在瓜皮上绘制图案。留意到小孩的视线，他便将瓜皮往小孩那边挪了挪，让他能看得更加清楚。
　　一会儿后，图案大概绘制完成，他拿起短刀，开始雕刻。为了避免穿透瓜皮，每一刀都使力极轻。
　　片刻后，他将刚才放下的西瓜顶拿过来，拿起树枝在上面继续绘制。
　　“大哥哥，你刻西瓜顶干什么啊？”小孩好奇地问。
　　赫羽思冥回答道：“做盖子。”
　　绘制完毕，赫羽思冥又开始雕刻，顶部雕刻有些困难，但好在没有失误。
　　瓜灯彻底雕刻好后，赫羽思冥将盖子放上去，随后掏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燃后，又稍微热了一下底部后，将蜡烛放入瓜灯中，盖上盖子，将灯递给小孩：“这个送你吧。”
　　小孩轻轻托起灯，笑道：“谢谢大哥哥。”
　　处暑
　　中元将至，大大小小的河流中全是荷花灯，随着河流无规则的荡漾。
　　赫羽思冥看着未点燃的灯，道：“到了中元节这些灯会变得跟多。”
　　“那到时大哥哥陪我来看吧。”
　　夜晚
　　“大哥哥，明明还没有到中元，这些灯怎么这么多啊？”
　　“这是处暑的习俗，你想不想听由来。”
　　“哪个都可以。”
　　赫羽思冥摸摸他的头，随后讲了起来：“战火纷飞的年代，苍生苦不堪言。”赫羽思冥伸手搅了搅河水，“那时的河水可不像现在这般。”
　　河边堆满了尸体。河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后来战火散尽，世间恢复生机时，新生的第一个生命就是一朵淡色莲花，人们认为那是神给予世间的礼物，能够超度亡魂，在后来处暑放荷灯这一习俗就传下来了。”
　　人们认为在处暑和中元期间放荷灯，灯便会在中元时漂入冥界，那样他们的思念便会被逝去之人看到。
　　“哇，大哥哥懂得好多啊。”
　　赫羽思冥轻咳几声，道：“那是自然。”
　　七月半一中元节
　　夜晚的月光映射在湖面，荷灯随着水流飘往远方，让思念得以被看见。
　　“大哥哥，这里真的好漂亮。”
　　一盏盏荷灯飘过，小孩蹲在河边看着那些灯，赫羽思冥买下一盏灯放入小孩手心，小孩抬起头笑道：“谢谢大哥哥。”
　　小孩拿起灯，随后悄悄将蜡烛吹灭。
　　小孩站起来看向他，“大哥哥，荷花灯真的能寄托思念吗？”
　　赫羽思冥抱起他，安慰道：“会。”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
　　“河灯指引亡魂归家，同时也寄托思念，他们能听到。”
　　赫羽思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小孩短促的尖叫一声，“大哥哥，这是什么啊？”
　　说话的是一团黑乎乎的气体，那团黑气中有一排白色的尖牙和一条鲜红色的长舌，有些虚无缥缈又有些难看。
　　赫羽思冥以为小孩怕了，赶紧把他抱到怀里，轻拍小孩的背，小孩也作势窝在他怀中。
　　“他不是恶鬼，是普通的妖魂，别怕，别怕没事了，那东西已经走了，没事了，没事了。”
　　小孩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已经飘走了，只留给他一个黑乎乎的背影。
　　“大哥哥，刚才那是什么的亡魂啊？”
　　“只是普通的妖魂。”他扶着额头，低声道：“中元节怎么这么玄乎。”
　　妖魂这种东西不常出现，而且很多很胆小，胆大的偏偏让他们碰上了。
　　白露
　　天刚蒙蒙亮，小孩拿着一个玉瓶跑到柳树旁。
　　赫羽思冥走到小孩身旁，“是要帮你师父接清露吗。”
　　小孩踮起脚，伸直胳膊尽量去采集柳叶上的露水，“师父叫我采集一些，说是能用药。”
　　赫羽思冥拿过他手中的玉瓶，道：“我帮你吧。”
　　玉瓶差不多被接满，赫羽思冥将玉盘递给小孩，“去给你师父吧。”
　　小孩小心翼翼地拿着玉瓶走向远方。
　　未时
　　小孩提的食盒匆匆跑来，“大哥哥，师父为了感谢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小孩将那些东西端出来后，推给赫羽思冥。
　　赫羽思冥指着个白瓷壶，“这是茶还是酒。”
　　“师父说是米酒。”
　　话音刚落，赫羽思冥握住瓷壶，将壶嘴抵到唇边，头微微扬起，将酒饮尽。
　　中秋
　　“大哥哥，今天是中秋，因为大哥哥不吃甜，我就没有带月饼。”小孩将一壶米酒递给赫羽思冥，“白露的时候，我见大哥哥很喜欢酒，就让师父又给你灌了一壶。”
　　赫羽思冥喝完酒后，见小孩一直盯着他，说道：“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大哥哥，你很喜欢酒吗？
　　“也不是，怎么了吗。”
　　小孩看着他，道：“大哥哥我以后亲自酿酒给你喝好不好？”
　　“你还小，不要说这种话。”
　　晚上
　　中秋月明，满月的光辉照亮了大地。
　　东方苍璃望着这轮明月，眼中神情复杂。
　　远处
　　东方苍清看着身旁的三把空椅，眼神空洞地望向圆月。
　　同望一轮明月，何尝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团圆。
　　秋分
　　“大哥哥，这个汤是用秋菜还有鱼片熬成的。”
　　赫羽思冥，“谢谢，但鱼有腥味，我不喜欢吃。”
　　小孩将汤放回食盒里，道：下次不会送了。”
　　赫羽思冥有些好奇的说道：“你怎么老是给我送饭。”
　　小孩低下头，道：“就是觉得我师父做饭很好吃，想分享一下而已。”
　　其实并非如此，他觉得大哥哥瘦，太瘦了。他见过的很多大人脸上都有血色，可大哥哥的身上时常是苍白的，所以就想给大哥哥补一补，虽然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用，但就是想给大哥哥吃些好吃的。
　　实际上赫羽思冥身上发白是因为他本身就白，并不是缺乏营养。
　　寒露
　　小孩将手中的几根红枫叶放到了桌案上，“大哥哥，我发现了好多漂亮的叶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啊？”
　　赫羽思冥点点头小孩立马就拉住他的手把他带到了一处树林，树林中全部是枫树，赫羽思冥伸出手摘掉了小孩头上的叶子。
　　金秋的红叶如秋日晚霞，两人走在树林间，期间有几缕秋风吹过，带落几片树叶。
　　赫羽思冥看着小孩的头顶，问道：“你要去哪啊。”
　　小孩抬起又看着他，道：“马上就要回了。”语闭，小孩带着他原路返回。
　　等到了凉亭，已经差不多快午时了。
　　“大哥哥，重阳节我来这不会待太久，请你不要太在意。”
　　赫羽思冥看着他道：“你那天要是得陪你师父，不来也可以。”
　　小孩摇摇头，道：“不行，我们说好了的，我不能不遵守诺言。”
　　重阳
　　“大哥哥，这是我给你带的菊花酒。”
　　赫羽思冥接过酒壶，道：“你要是有急事，就快些走吧。”
　　小孩急匆匆嗯了两声就跑了。
　　家中
　　“师父，你把我叫回来干嘛啊。”
　　慕倾何看着他冷笑一声，随后指指桌子上用纸包裹着的糕点，“重阳糕，给你留的，想吃吃，不过待会要登高，到时候你爬不动了我可不背你。”
　　东方苍璃气恼地在原地抓了抓头发，头发被他抓下来几根“我不去。”说完这句后，他走到桌旁，撕开包着糕点的纸，大口将糕点吃光。
　　慕倾何瞟他一眼，道：“你不去也得去。”
　　最后他还是被慕倾何抓着去登高了，爬了一半他就有些受不了了，想原路返回，慕倾何揪住他的左袖，把他拽到自己前方，“快点走，不许偷闲。”
　　东方苍璃恼了，快步跑上山。
　　东方苍璃都上山好一会了，慕倾何才慢慢走上来。
　　慕倾何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怎么见不成你那个大哥哥就这么不高兴吗？”
　　东方苍璃低下头，捂着脸一字未说。
　　慕倾何又敲了一下，“你还小，别想这个年纪不该想的东西。”
　　东方苍璃道：“我不小了，已经懂得很多了。”
　　慕倾何翻个白眼，“好好好，你不小了，我以后不管了。”
　　霜降
　　赫羽思冥跟在小孩身后，“你突然来爬山干什么。”
　　“师父说霜降是登高的好时候，所以我想带大哥哥到高处看看。”
　　赫羽思冥看着他，道：“谢谢了。”
　　山很高，小孩爬到半山腰就有些累了。
　　“需要我背你吗。”
　　小孩摆摆手，“不用了。”然后快步跑了起来。
　　小孩跑的不算快，赫羽思冥很轻松的就跟上了。
　　“真的不用我背吗。”
　　小孩脚步慢下来，“不用了，我不怎么累的。”
　　“真的不用吗。”
　　小孩捂着脸，又跑了起来。
　　等赫羽思冥跟上，小孩已经到山顶了。
　　小孩站在山崖边，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吗？”
　　小孩闷着脸不说话，赫羽思冥又问了一遍，小孩才说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不高兴。”
　　赫羽思冥没有再多问了，许久之后，小孩才开口，“大哥哥，冬天时，你会来吗？”
　　赫羽思冥摸摸小孩的头，道：“到时候我一定会去。”

作者有话说

　　处暑时关于荷花灯由来那个是架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