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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假调查 ...
第二天,瑞文就开车来到了汉特区,也就是那个有问题的分行的所在地。
不过他并没有直奔银行,而是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来到了一幢破旧的居民楼前,他要来接一位女士。
他到的时候,女人已经在楼下等待了,从她来回踱步的样子,不难看出她的紧张。
见到车子开过来,女人向里面试探性地望了一眼,在瑞文点头示意后才轻轻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上。
女人名叫曼达,当然,瑞文也是昨天查数据库的时候知道的。与此同时,瑞文还知道曼达的经济条件很差,差到她在躯体库中的躯体是完整的,说明她从来没有赎回过任何的躯体部分。
要知道,即使是瑞文这样的银行临时工,除了出生后父母帮忙赎回的眼睛之外,自己工作后也陆陆续续地赎回了头发和脏器,虽然目前还在分期还款。
“你,真的愿意免费帮我赎回头发吗?”
曼达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不相信一向倒霉的自己能被馅饼砸到。
昨天下午,她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免费帮她赎回自己的头发。
一开始,她自然是不相信的,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谁知那人却很执着,接二连三地打过来,解释说他是银行员工,最近要冲业绩,所以免费帮她赎回头发。曼达还是不信,这样的好运气没理由落在她的头上,但心中却不住泛起一丝希冀,万一是真的呢?
最后,在对方发了一个银行内部的定位时,曼达还是妥协了,答应了那人见面谈业务的请求。
“当然,我们现在就去银行帮你赎回头发。”
瑞文看了一眼曼达,心中祈祷上天能让自己赌对一次。
他当然不是脑子抽风了开始做慈善,冲业绩也只是一个不能再假的借口,他只是需要一个同样是躯体被盗,但躯体状态却显示正常的人选。
瑞文知道,如果自己直接表明身份,冲到对方分行去问昨天的事,一定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警惕,甚至对面分行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需要要以客户的身份调查这件事,综合各方面考量,曼达是最佳人选。
昨天他在研究那两个客户是的躯体档案时,发现两人之间的躯体编码只隔了六七个数字,一人的编码是是890416809,另一人的编码是890416816。
作为银行员工,瑞文很清楚相近的编码意味着二人躯体储存位置相近,所以躯体大盗在抢劫的时候应该就是逮着这块区域的躯体抢的。
合理推断,这几个编码附近的躯体目前应该也是相同的情况,瑞文打算挑选其中一具躯体的主人,以那人的身份最为掩护接触汉特分行的人,毕竟银行再怎么也不可能把躯体丢失的情况怪在客户头上。
保险起见,瑞文在选人的时候选择了躯体编码尾号在09-16之间的。
在这些人选中,有几人已经赎回了躯体中比较便宜的几个零碎部分,剩下的都是比较昂贵的大件,瑞文显然出不起这个钱。
此外,还有几人有过一些案底,瑞文擅长规避风险,向来对这类人敬而远之。
最后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名小学清洁工,名叫威亚。女的就是曼达了,目前在一家连锁商店担任收银员。
瑞文最后选择了曼达,原因很简单,他更擅长和女性相处。
由于头发是最便宜的部分,所以瑞文选择以赎回头发为诱饵来引曼达去汉特分行办理业务,以便于抓住他们的把柄。
瑞文的车开得很快,他迫切地想要弄明白这件关乎他未来职业生涯的大事,曼达很默契地没有打扰他,因为她心里也期待着快点赎回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部分。
到了分行,刚进门瑞文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人太多了,大厅里面的人群熙熙攘攘,要不是瑞文请过假,他几乎要以为今天什么节假日。
“请134号客户到五号柜台前等待。”
“请136号客户到三号柜台前排队。”
刚刚十点不到,这家分行竟然已经办理了一百三十多个业务了,来不及多想,瑞文立即催促曼达先去区号。
曼达有些奇怪,她原以为瑞文作为银行员工可以帮忙跳过这些流程的,没想到还是要排队等,不过想想自己也算是空手套白狼,她还是乖乖地去机器前取票了,但由于她没怎么来过银行,动作不免有些慢。
瑞文等了很久,见曼达还没好,忍不住去找她,三下五除二地帮她取好了号。
瑞文有些不满,但转头见曼达正一脸歉意地看着他,努力地用人造五官表现出讨好他的样子,瑞文又有些不忍心,毕竟自己还在利用人家,而且不熟悉银行的流程也不应该怪她。
即便如此,看到取到的号——327,瑞文还是一阵头大。现在已经不是要排多久队的问题了,三百多号估计要顺延到明天早上才能办,自己又要请一天的假了。
眼见前面还有近两百人,曼达心里也有些发怵,她原本只请了半天的假,也只请得出半天的假。
她不好意思地和瑞文商量,能不能自己先回去上班,等快到她了瑞文给她打电话她再过来,并反复强调自己会乘车过来的,不会麻烦瑞文开车来接她。
同为打工人,瑞文爽快地答应了。
曼达走后,过了好一会儿,瑞文才在大厅等到一个椅子正好空出来。
坐下后,他先是打开手机看工作群有没有人找他,又检查了一遍邮箱,确认没什么要紧急处理的事情。
“麦可,你怎么也来银行了,也是听说了那件事吧。”
“别提了,谁不知道啊,还是早点来吧,不然越到后面越没东西了。”
瑞文无意间听见了旁边人的对话,见内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不过,旁边的二人接下来开始了无关紧要的寒暄,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瑞文有些失望,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主动出击。
他的手状似无意地一松,“诶呀”,瑞文惊呼了一声,带着七分紧张和三分无助,手机掉落之后滑行到了瑞文够不着的地方。
刚刚谈话两人中被叫做麦可的那人热心地把瑞文的手机捡了起来,递给瑞文的时候不忘擦了擦上面的灰。
瑞文知道麦可或许是一个突破口,用一个他最擅长的营业微笑表达了谢意,这个笑他练习过很久,是他现有五官能做到的最和谐的表情,灿烂又不失真诚,不少客户在他这里办业务都是觉得他的笑容看着让人舒心。
“谢谢帮我捡手机。”
“小事小事,小伙子,你也是趁这两天来赎回躯体的吧。”
“对啊,我刚刚攒够了钱,想着来赎回四肢。”
麦可听到瑞文是来赎回四肢的,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赎四肢啊,不是赎脸就好,不是赎脸就好。”
瑞文努力地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但又觉得这种可能性未免太不可思议,他还想问问麦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当他探究的眼神触及麦可时,对方有意别过了头,显然是不愿意继续多说了。
随后,瑞文又四处晃悠了一会儿,在银行寻找能够搭话的人,但大多数人都行色匆匆,一圈下来他都没有什么收获。
临近午休,瑞文看了一眼电子屏幕,想看看差不多到几号了。
按照他的估算,现在估计在180-190这个区间内,但事实上,屏幕上的数字已经到了250左右,这显然超出了银行正常办理业务的速度太多,就算是总行,一个小时办理一百人次的业务也已经是极限。
瑞文把注意力从大厅转向了柜台,倚在大厅侧面的一面墙上,确保自己可以清晰地看到办理业务的大致情况,而银行的工作人员又不大会注意到自己。
看了半个小时左右,瑞文知道了这家银行办理业务速度极快的原因,有几乎一半的客户在柜台前面椅子还没坐热就离开了,不过走的时候他们似乎都还挺开心,剩下一半客户的业务办理速度则比较正常。
由于隔得太远,瑞文很难得知这些客户迅速离开的具体原因,他需要再靠近一些。
瑞文把手中的号码塞进了口袋,随便找了一个有两三个人在等着的柜台在后面排队,假装自己已经被叫到号了。
这下瑞文离柜台近了很多,柜台前面的等候区也相对安静,瑞文仔细辨认着柜员和客户的对话。
“先生,下个月我们的面部套餐有五折优惠,建议您这边下个月再来比较划算。”
“你们的脸部套餐下个月有优惠啊!那我下个月再来,下个月再来。”
“欢迎下次光临。”
优惠?脸部套餐的优惠不是一直是那样吗,难道下个月还有什么可以叠加的套餐?不应该啊,躯体银行作为国有企业,所有的优惠折扣都是由总行制定,同一时间告知各个分行的,自己绝不该有这个信息差。
瑞文又在手机上和主管确认了一遍,再次确认没有收到下个月有新优惠的通知。
而且面部套餐打五折实在是太夸张了,由于面部一直是热门部位,再加上价格整体不算太贵,所以面部的折扣即使银行内部员工价格也绝不可能低于八折。
汉特分行的胆子也太大了,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撒这样一个圆不回来的谎呢?
下个月一到,要是这些客户都来买五折的面部套餐了,他们难道要自己贴钱吗?
虽然瑞文还没有把整件事捋顺,但从目前他已知的信息,至少可以得出以下几点。
汉特分行内部人员基本都知道银行出了什么问题,并且在十分团结地解决问题,如果只是个别人知道,那么柜员就不会对客户统一口径。
此外,汉特分行躯体库瞒报的损失比自己想象中严重不少,光是今天上午,被劝退的客户就将近百人,瑞文大概估算了一下,瞒报数目不会低于五百。
让瑞文想不通的是,结合麦可说的话和银行的表现,目前汉特银行只拒绝来办理面部套餐的客户,其他部位的业务应该都还在正常办理。
可躯体大盗偷东西的时候根本没理由只偷个头,抢劫时时间紧迫,能拖几具是几具才是强盗的作风,把时间浪费在切割上显然过于愚蠢。
与此同时,自己手上那两个客户一个买的是手臂,一个买的是躯干,如果他们只有头部被抢,昨天那人又有什么理由不把剩下的部分给自己寄过来呢?
看来只有潜入躯体库才能一探究竟了。
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银行员工都去午休了,而大厅里面的人却丝毫没有减少,各自拿着五花八门口味的营养液喝了起来。
瑞文也照常嘬着橘子味营养液,一边嘬着,一边回复着莱拉的消息,大概是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面对莱拉,瑞文向来坦率,很快他就把一早上的收获和盘托出,并提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但莱拉始终觉得瑞文直接潜入对方躯体库的想法有些冒险,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让瑞文先按兵不动,从对方的言行里面抓错处。
瑞文想想也有道理,查明真相不是自己的目的,只要足以把自己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就够了,剩下的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该管的事。
可能是因为业务实在繁忙,汉特银行的午休时间被砍去了一半,一群筋疲力竭的柜员又开始了像齿轮一样的转动。
一点半左右的时候,瑞文见前面还有不到三十个号,就联系曼达让她可以过来了。
曼达来得比想象中得慢,被叫到号的时候曼达说还有五分钟才到,瑞文就先帮她排了起来。
好在曼达在排到瑞文之前到了,她气喘吁吁,劣质的人造躯体显然有些超负荷,但还是不忘向瑞文表示感谢。
瑞文见人终于来了,稍稍俯下身子,在曼达耳边轻声说:“接下来不要说话,我是你男朋友。”
饶是曼达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骗了,但箭在弦上,她只能祈祷瑞文对她没有恶意。
曼达坐下后窗户里面的柜员看到瑞文站在一旁,提醒瑞文排队不要超过黄线,瑞文不慌不忙地解释自己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女友的声带送去修了,他放心不下女友一个人,所以来陪着她。
这不算什么稀奇的理由,柜员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正常询问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女友想赎回她的头发。”
“先生,下个月我们的面部套餐有五折优惠,建议您这边下个月再来比较划算。”
“不,而且我也不买目前的套餐,直接全款买,就现在。”
瑞文知道,如果办理贷款套餐,那么他们就有理由把交货日期拖到下月中旬,而全款买则需要马上交货,他倒是想知道,他们交不交得出来。
果然,柜员愣了一下,她抬眼看了一眼瑞文,原本有些耷拉的眼皮紧张了起来,她没想到会有人拒绝五折的诱惑。
“好,好的,现在为您查询一下。”
虽然柜员脸上的微笑不变,但瑞文从她敲键盘的手指上看出了端倪,同为柜员,瑞文太熟悉查询躯体库时按键盘的顺序了,这个柜员现在显然是在乱按,不对,更像是在和谁对话。
瑞文没有做声,他想看看这场戏怎么接下来还会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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