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放羊归群 ...
-
“孩子，你是从哪里来到这里的，又要到哪里去啊。”
苍老的声音轻轻的传在耳朵里，带着褶皱的手想摸他的脑袋却穿了过去。
“我是B27的使者，我来找一个人…我不知道要去哪。”
“那就留下来吧，我们一起等那个丢下你的傻瓜。”
“以后啊…你就有名字了…以后啊…我们就有希望了。”
-----
0257是在五区失踪的，注射芯片显示他还在那里。
“实在没时间送先生你回家了，不过我家境贫寒，也腾不出屋子给你住，所以只能麻烦你出去了。”
邱少欲带人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左手拿着烟，右手拿了一块抹着草莓酱的面包，笑的和气，眼里透着一股子的狠劲。
0275扭曲着身子作出一幅攻击的样子，抬起触角刚想打翻桌子，下一秒脑门上就插了一把才涂过涂果酱的抹刀，顺着惯性的作用被钉到了墙上。
“先生，粒粒皆辛苦啊，这种习惯可不怎么礼貌。”
两个特导员倒是没什么犹豫的优先绑起了0275。
“队长？这个人要一起带走吗？”
只是跟在后面拿着枪支的特导员互相对了对准头—没见过有人靠近感染体后是这么…友好的。
“让这个人靠墙站，一会记完笔录放了，把0275关进特殊墙车，剩余接触人员送去第九基地检查……”
男人松散的束了一下那头淡梅子色的发丝，任其松垮的垂在左肩上，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递过来支烟。
“久仰大名，特导队的第二队队长，邱少欲。”
清清冷冷的，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邱少欲却硬是从他的清冷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子的不待见，就像是他坏了什么事又或者是触了谁的霉头。
刚想开口，一直被忽视的0275突然发力挣脱了身后的特导员，因为基因融合变异而产生的尾巴，带着倒刺朝男人的腹部袭去，然后——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我…………”
“南河。我的名字。”
0275被踢翻到了墙上，绿色的脓液沿着墙壁滑落，他两只翻白的眼睛凹嵌进了脑花里，下一秒，眼球破裂，两个光球从脑浆里面被南河挖了出来。
南河笑着把光球递过去，“你好像有话憋着，不妨直说？”
邱少欲皱了皱眉看着他的眼睛。
“可以外放的折射能力吧，你是第九基地的人？”先前的思绪被纷纷打乱开来。
南河看了看那几个亚麻呆住了的特导员，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面上仍是一副温和冷淡。
“你好聪明。你们特导队的人都是这样吗？”
邱少欲没有回话，凭着感觉上前一把抓住了南河的手朝外带，留下来几个不知所措的特导员处理着0275的尸体。
把人都带到门口了邱少云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松了开来。
风有些吹冷了，他因为用力而攥在南河手上的红印子有点刺目。
“这个传染体是第九基地跑出来的，所以…”
“抱歉。”
南河又拢了下散乱的发丝，被打断的话却怎么也拼不起来，被邱少欲碰过的手腕有些发热，比起用力过度，更像是直接在他心空烧了把火，“邱队长也只是想让我早些脱开那种危险的东西，不必抱歉。”
他现在只想早些离开这，他不想对上那双闪着光亮的眸子，也不想见到这张如此相似的面庞，以至于丝毫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等楼上的特导员下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们二队的队长，举了件米色的大衣在手里，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刚刚被逮走的那个男人早就不知所踪。
南湾.一区．第九基地
“岑啊你怎么好好的跑五区去了？还被特导队那小子给逮住了。”
博士坐在边上看着对面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男人端起了水杯。
“我记得总区先前的指令是去三区接一批新的实验品，你绕道而行，还差点误杀了重要传染体，要是那群老顽固说起来…”
“没死呢，一个敢翻我桌子的东西我甚至都留下了他的精神体，不该赞扬我大度吗？”
博士的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要夸他什么。
那个编号0275的传染体恰好关在旁边的实验室的实验仓里，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不断的用仅有的精神体撞击着仓壁发出了“哐哐”的声音。
“第九基地的一个被传染的纯净体逃了，总局说第九基地所有藤官都必须做好防护措施去和特导队会和，所以我就回去拿了点东西，再然后就是你所了解到了的。”
“你为什么不先走一步？”博士把手放在膝盖，背靠在椅背上口袋里收敛的握着香烟盒，“这种中阶的传染体，不应该会挡到你吧”
南河面色无辜，双手摊开。
“我看人辛辛苦苦蹲门口这这么久不经想到了被总局压榨数年的自己，于心不忍想的请他先喝口热水进屋暖和暖和罢了。”
博士沉默了，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段岑旁边拍了拍他肩膀。
“我现在觉得你才是传染体。”给人打的只剩精神体了还说人家作风不行，“第九基地的纯净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几个没有消息？按理来说，有纯净体的孩子，除非醒过来，是永远不会被传染的存在。”
“0895记得吗？用脑电波来触发感染的那位，一旦让受他的传染的被感染者接触人类就可以开始无休止的繁殖模式。”南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抽了两支出来，“当初我和总局那两位清理了将近一年，结果现在看来还是百密一疏啊。”
博士扶了付眼镜，三言两语之下就明白了基地的现状，转头想找助理借个火，结果发现人早出去了。
“你的实验室不会还在探讨那片突如其来的狮子座流星雨对个体的基因序列有无影响吧。”南河莞尔一笑，“难得那小助理这么着急为八角蘑菇做解剖啊。”
“别给老子打岔！你要是一天一来，那小子半个月就能做完的东西，他估计可以拖半年了……美色祸人啊，可怜的大好青年。”博士顿了顿，接过了烟，“现在你们一队藤官和他们特导队暂时合并了，到时候看谁都麻烦。反正你也提前让他见过了，干脆打个申请直接改plan B吧。”
南河靠在椅背上没有回应，嘴里吐出了一团白烟。
“再看看吧，还不知道他脑子里剩多少映象，贸然出手别吓着小孩了。”
传染体，一种从游戏里面跑出来的家伙，打不死的小强，除了关起来等下一波进副本的人用身体承载着将他们带回游戏，即使是总局和第九基地也没有任何办法。
很显然，能够用□□承载的玩家并不多，而传染体的数目却相当可观，所以大部分的传染体仍旧在外面被多方势力看管着。
藤官和特导队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藤管负责销毁高危险级副本数据和带回部分特等传染体，而特导队则负责减少副本内的人员伤亡和组织营救部分玩家。
用南河的话来说，“我们和特导员那些家伙的相似之处在于，都是被迫见证生死的罪犯。”
“所以你这一次又预言了什么？。”
南河的基因折射是预言家，一个拥有百分百幸运值的神宠儿。
“信仰是跌下沼泽的第一步，水里的月亮也会是他的指示。”段岑的手扣在桌子上。“你知道的，预言家的指示总像是在看薛定谔的猫。但是这次的预言，我已经给它准备好剧本了，你说，他会跟我走吗。”
“啧啧啧儿，我怎么瞧着，你一见过他，人都变了不少。”博士把烟头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看着南河食指上的铁戒闪了一下红光，“这次有几成把握。那个副本能被你霍霍的可不多了，这次没有成果，我们还要等下一个二十年。”
“弹指光阴罢了。没有十成，我又怎么敢让他直接进来。”南河掩了一下光，站起来朝外走去。
“下次回归大部队，记得把八角蘑菇的解剖图感觉改出来，听说炖汤不错。”
“……”博士，“把你那头快要四散桃花的头发给我扎好！！！！不要让我在看见基地里有一根淡粉色的发丝在飘动！！！”
*
地平线上太阳缓慢的移动着，大地围绕着一阵黑雾崩裂又恢复，那是临界角损坏的征兆，里面的人想强行撕开副本的出口。
非玩家的路人先是慌张，不过几秒就像失忆一样笔直穿过雾气走到了马路对面。很显然，他们已经被那个未知的游戏系统删除记忆了。
“有人检测到文星花园二栋楼被恶意投放了多人副本，涉及程度F级，无关人员请原地待命，总局已派第九基地人员前去核销数据。”
冰冷的电子音从耳麦传了出来，原本的二栋楼从边缘已经开始消失，代表了这个副本即将崩溃，手上的烟头在即将烧到指尖的时候被人掐灭了。
人命贱啊。
四队一整个支队都在里面，俞鸣进去的时候甚至还请他参加下周他女儿的满月。
邱少欲舒了口气，水汽泛出一股子白雾，又被零散的风吹乱。
“二队队长邱少欲申请......”
开着远车灯的光线照在了身上，一个粉色的身影下车，快步走过来摘下了他的耳麦，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拍他的肩，径直的跨进了黑雾。
“原地待命，时刻准备接手。”
南河的话停留在耳边，邱少云刚刚想追上去就被人拉住了，随机响起的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
“五十二锁，林柯，久闻少欲队长大名。”
第九基地，又被称为五十二锁。
“你好。”他没什么心思打官腔，瞧着眼前那个面生的少年也是如此。
戒指蹭过耳坠的时候有一阵凉意，那个人的眼神比上次遇见凶了不少。
能够一个人接任F级副本的销毁任务，这个南河岑的人在基地中职位一定不低。
“他是五十二锁副院长，藤官九大人。”
眼看黑雾的继续退散，林柯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拿出了一个照射方块放在地上准备记录下现场的线索。
“副本是人为造成故意在现实登陆的，你们那边的四队队长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
林柯说话听上去轻飘飘的被风吹散了又慢慢的聚在了邱少欲的脑袋里。
喉咙梗塞了一下，重新点起了一根烟走到了刚刚那个车旁。
一个又一个的，只要是不同流合污的好人全死了。
这支烟好像格外的长，许是这里半夜的风太冷了，他的唇色有点发紫连大脑也不太清醒，恍惚间，全然还是那个披着件白色羊绒大衣快步走进虫洞的身影。
*
副本的情况非常恶劣了，从虫洞进入后当头就是一根燃着房梁。
“这边！……”
他开启了全身份装备的T1技能（预言的审判者）开始划拉着权杖肆无忌惮的搜索着看似有幸存者的房间，直到听见的人声。
临界角已经模糊了，一个背上压着火棍的男人怀里护了一个小女孩，旁边还有一个被钢筋刺穿的女人在抵御一个，脸上爬着一堆小手的“人”。
“休息吧，致我伟大的同僚们。”
南河摘下了黑色的手套触碰上了灼热的被烧毁的墙面。
“F2，悬丝。”时间就像被静止了可仔细一看火焰还在燃烧，里面的人脸上还有表情。
女人几乎是在看见来援的那一刻就倒下了，南河将从系统商店兑换的治愈药水喂给那个男人的时候还能看见他留下的泪水，“朋友，不要浪费积分了，我触发了死亡条例，出不去了。这里本来有72……个人……是我没有护住……他们。”
眼泪刚刚下来就被极高的温度蒸发了，“就剩下四个……三个了，除去这里的……还有一个被困在了地窖。”
他已经很想平静的说出来了，但是没有成功，他声音颤抖，面上因为疼痛而逐渐扭曲。
南河让他和那个小女孩一起晕了过去，那个女人明显和他是有关系的，但是他来晚了，已经去了。
保佑你，下辈子换个自由的时间轴生活下去。
他一掌击碎了墙面，瞳孔中散出丝艳红的光芒，音色同之前一般冷淡。
“三级技能，F2错位时空。神庇佑你们。让15％的几率降临到所有玩家身上吧。”
——
“出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邱少欲抬头看了一眼，刚好对上那个人的眼睛，淡淡的，像基地网站上曾经流行的照片，几百年前的人类留下的蔷薇花园。
身上一暖，那件的大衣披在他肩上，还有硝烟的气息，他似乎是生了气。
“你应该上车等的。”
“我认出你了，所以我在等你。”
南河突然笑了，让开了身子吧挡住的场景显出来。
他这才看见南河后面的人，俞鸣躺在急救担架上身下还在留血，医护人员在他身上按了各种急救疗管慢慢推进了救护车。
“藤管九向总局汇报，特级副本，总人数72人，存活人数5，死亡人数……66。”南河按开了投影光脑汇报的时候声音低低的沉着。
邱少欲是被南河拽上车的，他没有允许靠近那个担架。
衣服上好像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他也受伤了吗？。
除了林柯坐在主驾驶上，其他的人全跟医疗队的撤了。
“刚刚来五区做任务就遇到你，邱队长～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呢。”
邱少欲没有说话，他指尖微凉，直到额头被人碰了一下。
“不休息会嘛，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幸运儿是谁。”
战功赫赫的多年老将，快要退休之际被总局任命为四队队长，还要被人暗算。
邱少欲感受的到，南河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他和早上的感觉不一样，像是有点自责。
“你也是。”三个字说的很小声，但是南河听见了，他愣愣的笑了一下，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放羊归群